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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扭头望去,看到是沈邱元,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不耐烦。

    等凌嘉树和乔颂走到近旁,沈邱元开口叫了一声:“乔颂!”

    凌嘉树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乔颂一眼,“这么说,你和沈邱元算是特例?”

    毕竟,在关于夏喆那一连串的谎言里,只有“纯纯的友谊”才是真的。

    如果是平时,沈邱元不会有胆子和凌嘉树正面硬刚。

    没记错的话,有个人之前亲口承认自己“对Gay的感情没什么兴趣”,现在这样自己打自己脸,算是什么事儿啊?

    可惜,事与愿违,凌嘉树的脸色看起来怎么比刚才还差?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迈着敞阔的步子,几步来到乔颂身边。

    乔颂见他面露难色,温声鼓励说:“没关系的树哥,你有什么话跟我直说就可以了,我想听实话。”

    凌嘉树还没开口,乔颂先听不下去了。

    这样高强度地练习了将近两个小时,结束时,乔颂甚至产生了一种低血糖般的眩晕感。

    乔颂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一重点。

    “……”这回乔颂无言以对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不去深究,只是顺着凌嘉树的话题给予回应。

    凌嘉树没有看他,抿抿薄唇说:“还好,也谈不上介意。”

    “凌嘉树,你别是装出来的‘恐同’人设吧?和一个同性恋走这么近,你自己不嫌恶心吗?还是说,你其实也是个Gay?!”

    隔了一会儿,凌嘉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接连几天,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傍晚凌嘉树练完拳击会直接来艺术中心,等乔颂练琴结束,再一起回宿舍。

    可随着他对曲谱逐渐了解,练习的速度也逐步加快。

    乔颂抱着这样的念头,抬眸看向凌嘉树。

    ————————

    乔颂微低着头走路,目光落在自己和凌嘉树的影子上。

    乔颂觉得凌嘉树还挺会抓重点的。

    “……?”乔颂怔了怔,心里恍然产生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凌嘉树的声音就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传递到乔颂耳中的。

    他想,就是因为这个人从中作梗,试图挑拨他和乔颂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害得他们平白无故地闹了一场别扭。

    同样迷茫的还有凌嘉树。

    “树哥,”乔颂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虑,“你是不是很介意我喜欢男生这件事啊?”

    他从琴凳上站起来,身形不由自控地晃了两下,赶忙伸手扶住钢琴,给自己一些时间,先缓一缓再离开。

    他注视着凌嘉树轮廓分明的侧脸,刨根究底地问:“如果真的不介意,为什么会经常提起来呢?”

    凌嘉树不是恐同吗,为什么得知乔颂是Gay还能这么淡定地跟他相处?!

    凌嘉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到底还是没能抵挡住乔颂无辜的眼神。

    与此同时,他再一次在心里默默地向夏喆道歉——

    也许是受到乔颂的影响,同样不说脏字的凌嘉树也一反常态,对乔颂说:“别和傻逼生气,不值得。”

    对于乔颂的解释,凌嘉树未置可否,只是玩味地重复了一遍:“纯纯的友谊。”

    沈邱元有些不可置信,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又别扭,又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简直像个跳梁小丑……

    《直男室友他好会》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气。

    他仍然低着头,轻声回答说:“可能是练久了有点累,猛一站起来感觉有点头晕。没事,我缓一下就好。”

    没有了肢体接触,这回树哥应该不那么反感了吧?

    平安夜的前一天,他们从艺术中心离开时碰巧遇到了沈邱元。

    起初乔颂对照曲谱慢练,还能偶尔分出一点点精力看一眼手机。

    乔颂发现自从那天讨论完“纯纯的友谊”之后,凌嘉树就很少再跟他提起那个“喜                                                欢的人”了。

    “……嗯?”乔颂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

    凌嘉树抬起手来,扶住乔颂的肩膀,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对乔颂说:“可以靠着我。”

    乔颂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开半步,将自己的肩膀从凌嘉树的掌心里挪了出来。

    道路两边的路灯投下暖色的光线,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叠,时而融到一处,时而重新错开。

    乔颂闻言皱了皱眉头:“沈邱元?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乔颂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换做是别人,乔颂可能会以为对方暗恋自己,因此才以种种的试探来释放隐晦的醋意。

    虽说他对同性恋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但像沈邱元这种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的,他倒也是第一次碰见。

    实在是对不住了兄弟!

    沈邱元其实离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凌嘉树和乔颂——

    等他开始按照曲谱标注的原速来弹琴时,大脑就不得不以最高负荷运转了。

    在夜色的映衬下,乔颂那双浅色的眼眸温润如许,仿佛盛满了一池月光。

    凌嘉树澄清道:“我的意思是,沈邱元喜欢艺术生,你也是。”

    “乔颂,你们艺术生……都倾向于和圈内人谈恋爱么?”

    他因为之前六月船歌弹得不错,最近又从波姐那里领到了更有挑战的新曲子,肖邦的C大调练习曲。

    凌嘉树现在一看到沈邱元就会回想起那天。

    凌嘉树的眉头轻蹙起来,神情有些冷淡。

    乔颂的视野还有点混乱,耳朵里也在嗡嗡作响。

    两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并肩走在一起,彼此之间的距离没有超过五十厘米亲密距离,而且一路上有说有笑,看起来毫无嫌隙的样子。

    有关于感情的微妙话题似乎暂时告一段落,这让乔颂觉得轻松了不少。

    这……科学吗?

    凌嘉树顺着乔颂的视线往那边扫了一眼,看清是谁在叫他们,一张俊脸瞬间沉下去,脸色比乔颂还差。

    乔颂和凌嘉树互

    而且,一个恐同直男为什么要在意他这个Gay喜欢什么样的人,有多喜欢?

    ……怎么会这样?

    “没有这种说法,”他向凌嘉树解释,“学艺术的人心思一般都比较敏感,两个心思敏感的人凑到一起,相处起来挺容易出问题的,所以一般来说,艺术生反而不太喜欢和艺术生谈恋爱。”

    今天实在是情况特殊。

    晚上乔颂照例到琴房练琴。

    乔颂理智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已经不晕了。”

    乔颂听到熟悉的嗓音,顿时觉得安心了许多。

    他对凌嘉树说:“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说过的话让你误会了什么,其实我跟那个人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两道影子仿佛在嘲讽他和凌嘉树之间的关系,时近时远,复杂难言。

    他往前一步,以保护的姿态挡在乔颂和沈邱元中间,倨傲地开口:“沈邱元,我说过吧,别再纠缠乔颂,否则后果自负。”

    肖练之所以被后人称为“圣咏逃亡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首曲子的演奏速度堪比逃亡。

    讲不清原因,总之他不愿意听到沈邱元用那种言语污蔑凌嘉树!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凌嘉树温声询问。

    他认输似的叹了口气,坦诚地说:“我在意的不是你喜欢男生,而是……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有多喜欢。”

    乔颂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凌嘉树转头对上乔颂的视线,欲言又止。

    乔颂这么优雅的一个人,从小到大说过的脏话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句。

    凌嘉树挑了挑眉,“那是什么样?”

    “……?”乔颂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凌嘉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干脆把近来的郁闷全都怪罪到了沈邱元的头上。

    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撒的谎,含着泪也得认。

    ————————

    乔颂将思维百分百集中在黑白键之间,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会时不时的顾此失彼,有时注意了指法却忘记了控制力度,有时力度准确但体现的情绪却有所偏差……

    乔颂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凌嘉树的说法,小声嘀咕说:“算是吧……”

    “就……”乔颂斟酌了半晌,叹一口气说,“怎么说呢,对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他,所以我跟他相处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暧昧,就是纯纯的友谊。”

    可是此时此刻,他被混乱的情绪彻底冲昏了头脑,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怒气冲冲地质问——

    凌嘉树安静了几秒钟,刚要继续追问什么,就被乔颂抢先打断了。

    乔颂本来在和凌嘉树讨论明天平安夜出去吃什么,突然被点到名字,脚下步伐不由得一顿。

    我也不想“暗恋”你,你懂的吧,都是树哥逼我的……

    从艺术中心出来后,两人并肩往宿舍的方向走,彼此都缄口不言,各有所思。

    可这件事一旦放在了凌嘉树的身上,那么他的判断就显得很不合乎常理。

    他绕过凌嘉树,直接冲到沈邱元面前,指着曾经室友的鼻子骂:“沈邱元,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朝我树哥发什么疯?!”

    凌嘉树看着突然空落落的手心,不知道乔颂为什么躲他,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乔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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