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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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地面上不断扭曲翻滚，阴暗爬行，本能地就想往竹屋外的池水扑去，给自己的身体降温。

    还好，阮未血量厚，被砍了龙角剥了护心龙鳞也没死，第二天又开始生龙活虎了，缠着舒央要双修。

    阮未听不懂舒央语气里不带任何恶意的调侃，尾巴一甩，卷着舒央的手腕，强硬地让舒央的指尖按在了契约上。

    想通了这件事后，舒央忙赶去，救下了差点被幻境中的自己杀死的阮未。

    只要熬过今日凌晨，阮未的伤口就能好的差不多，到时候，舒央要想办法和阮未联起手来，杀死环境中的祟。

    他挽了一个剑花，虚晃一剑，逼的幻境舒央回防，但却在幻境舒央转身回防的那一刻，忽然伸出脚，一脚将幻境舒央扫倒。

    见契约已成，舒央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应该重新绷紧神经。

    舒央：“..........”

    一方面，是因为阮未是无辜被自己拖入这场幻境的，他得保住阮未；另一方面，他此刻和环境中的自己实力相当，如果不借助阮未，舒央只怕很难把他杀死。

    而阮未则在旁边急的团团转，看着一蓝一白两个身影你来我往，速度快的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冲过去帮舒央，两者的位置瞬间又调换，逼得他硬生生刹住车，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舒央给幻境舒央下了战帖，幻境舒央见了，也不知道是自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爽快地迎了战。

    阮未喷了喷龙息，把龙头搁在舒央的肩膀上，爪子抓着舒央的胸口，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但他还没来得及往下

    幻境舒央没想到舒央竟然连垃圾话都不说，整个人就被对穿了个透心凉，登时瞪大眼，半晌，已然气绝。

    这大风并不是普通的大风，而是带着灵力，周围的竹叶再次无风自动吹了起来，团团围绕在舒央的周围，几乎要迷了舒央的眼睛。

    还在摆造型的幻境舒央：“..........”

    如果这些事情无意义，那么时间就会瞬间崩坏，一切将会倒转，万物生灵的一生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过程需要耗费极其多的天道之力，所以天道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就在舒央还在奇怪到底是哪里来的灵气时波动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剑意，他猛地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冰凉的剑身就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剑尖出缓缓滴下温热的鲜血，落在了阮未的龙背上。

    “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办，急什么。”

    思及此，舒央猛地扑上前，直接抱着阮未在地上滚了一圈，在阮未想要往池水里冲时，还设了一个结界，直接把自己和阮未都关在了里面。

    幻境舒央明显还很不服输，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瞪着舒央，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和记忆里别无二致。

    在阮未还在替幻境里的“阮未”奋力厮杀的时候，舒央静下心来想了很久，后来才悟到，也许自己那时的怨气并不完全来自于对他人的憎恨，更大的，是对那时无能的自己的怨恨。

    舒央登时有些惊疑不定。

    舒央：“...........”

    舒央不记得阮未属于前一种还是后一种，但是不重要，他对阮未没什么感情，答应和他双修，也不过是另外一层利用罢了。

    他把缩小的只有成人腿那么长的阮未抱起来，像抱小孩似的，把阮未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因为幻境本身也是属于天道管辖的一部分，如果有某一个时期的舒央实力会高于另一个时期，导致后期的舒央被前期的舒央杀死了，那么代表后期舒央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瞬间，所做的所有转变，所经历的事情实际上都是无意义的。

    这就说明，这些人，并不是以怨气为体的祟的终极来源。

    舒央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一点废话也不说，直接伸出剑，利落地插进了幻境舒央的心口。

    阮未想去蹭他，但是痛的浑身都好像被拆骨剖皮一般，实在没力气了，只能勉强张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舒央。

    他心里舒服了，但幻境舒央可没那么舒服了，当场就提剑砍来。

    但打到最后，到底还是后期的舒央计胜一筹。

    这个幻境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加固的，舒央掐指算了算日子，算到今日是个决战的好时机，便带着伤好的阮未，前来留仙宗找幻境中的舒央。

    是的，对于自尊心极高的舒央来说，他恨自己，更甚于很旁人。

    舒央这才缓缓下落，悬停至幻境舒央的身边。

    幻境阮未得了龙角和龙鳞，实力大增，但因为幻境舒央和舒央本质上都是一个人的不同时期，同宗同源，不管其中一个实力多高，在这个幻境内，都会变成两个一模一样实力的舒央。

    “没点原则。”

    舒央也不知道自己后面怎么就忽然转性了，彻底砍了情根开始修身养性。

    舒央毫不畏惧地拔剑迎战，顿时一片刀光剑影，巨大的灵力碰撞直接将这篇竹林都削平了。

    他低头，看了看试图缠上他手臂的阮未，神情闪烁，意味不明。

    在两个人的手印都按在契约纸上的一瞬间，纸上黑色的字体缓缓飘离纸面，幻化成金色，契约的内容和名字在空气中缓缓流动着，随即飞速冲破门外，被收入天道。

    自己竟然没有死？！

    舒央按了按他胸前的龙头，说：

    他心里不以为意，但趴在他肩膀上的阮未是龙，最是喜欢漂亮的东西，看着不远处白衣飘飘的幻境舒央，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如果真的让前期舒央杀了后期舒央，那天道可能会直接出手把两者都抹杀了，最大限度地解决时间逆转的问题。

    他没有回过头，却能感觉到幻境舒央贴在自己耳边时，那吹起的淡淡的温热气息。

    舒央在和阮未一起进入幻境的时候，两人的思路是一致的，也一直以为要杀死怨气的源头，就能出去。

    舒央从阮未的身体上跳下来，低头看着恹恹的趴在地上的龙头，顿了顿，随即半跪下身，轻轻摸了摸阮未的龙头。

    思及此，舒央垂下头，看了一眼趴在他膝盖上病恹恹的阮未，默默在心里希望他早日好起来。

    你没事吧？

    他心想你个傻龙，被骗了龙角和龙鳞怪的了谁，还不是得怪自己贪图美色，落得的如此凄惨的境地。

    看着踏剑而来的幻境舒央，舒央眯了眯眼，心想自己前期有那么装逼吗，还天天穿这么仙风道骨的白衣服，整那么多花活。

    思及此，舒央毫不犹豫地飞身骑在阮未身上，随即让阮未带着自己前往留仙宗。

    这玉林寒蝉虽然名字带有寒字，但确实热性的，涂上伤口时灼热万分，如赤身过汹涌火海，阮未一条连热水都怕的冰龙，哪里受的了，当即就惨叫起来，身体膨胀数倍，直接把舒央的竹屋都撑爆了。

    但是他没想到，他才刚坐上龙背，身后忽然刮起了大风。

    最后，阮未挣扎的没力气了，高大的龙身颓然倒地，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动静。

    而阮未骨子里是带点慕强性质的，见自己身边的舒央赢了，顿时也不对对面那个幻境舒央有星星眼了，转过头来，讨好地舔了舔舒央的侧脸。

    到底还是舒央自己了解自己，知道前期的自己受不得激将，每每有人挑战，都一定要把他人打的屁滚尿流才肯罢休。

    幻境中的舒央完美继承了舒央前期所有的缺点，自私、冷血、杀伐果断、平等地利用所有人。

    阮未已经痛红了眼睛，一双龙眼便的血红，竖成极细的针尖状，在结界内反复扭动，试图用肉身撞破结界，但却徒劳无功。舒央骑在他身上，任由阮未乱动嘶吼，却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解开结界的打算。

    他心中莫名有些不爽，直接在空中结印，还没等那幻境舒央过来，一道巨大的手掌就从天而降，直接把幻境舒央拍到了地面上。

    这段转变的记忆应该是随着情根的消亡而流失了，加上九重天雷一劈，舒央的记忆更是七零八落的，能在他成仙后被他记住的人，要么对他来说特别重要，要么就是曾经极度亏欠过，让他良心不安到成仙后还记得。

    但舒央哪里能如他所愿，若是真让池水冲干净阮未身上的药粉，那他不就白忙活了么。

    像个小狗。

    他向来人狠话不多，既然已经杀了幻境中的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冲破幻境，回到现实世界了。

    但最后舒央发现，不管阮未杀了多少舒央的“仇人”，幻境依然岿然不动。

    舒央捏了捏他的半截龙角，笑：

    不远处的山头也倒塌了半边，舒央和幻境舒央一蓝一白，衣摆旋转飘飞，直接打到了天上，那硬是带着把对方往死里打的力道，使得灵力所波及之处，万兽胆颤哀鸣，不仅竹叶如同无根般四处飘飞，甚至连头顶云层都被震散了。

    因此，这一战，如果舒央必须杀了幻境舒央。

    这个“自己”，在无数难寐的夜里，不断披上了无能的外衣，越是想，他的怨气便越是重，由此滋养了那个过去的“自己”，那个“自己”反而倒回来制约了他。

    随着他的倒下，他身体也逐渐缩小，舒央的结界也随时缓缓缩小，最后变成半径为三米的结界。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这一层，舒央眉眼不自觉柔和起来。

    片刻后，他伸出手，用灵力将磨耗的玉林寒蝉粉均匀地洒落在阮未龙角和护心龙鳞的伤口上。

    幻境舒央一时不查，当即摔下云层，另一旁的阮未立刻飞过去，紧紧地缠住幻境舒央，用龙身将其五花大绑。

    但心中到底是舒服了。

    舒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断气，才挥手示意阮未松开他，随即复又骑上阮未的龙背，打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