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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是为了什么?”

    “最多三日,此毒就会侵入中毒者的五脏六腑。待到第三日的黄昏时分,纵使华佗再世,也无可奈何了。”

    席容烟微怔,“寒将军?你是说寒星?”

    席容烟想了想,答道,“落花寂寂黄昏雨,深院无人独倚门,这是韦端己的诗。”[1]

    瓶子很轻,可她却是用了浑身的力气,才将它缓缓拿了起来。

    “父亲此次刺杀失败,只怕魏晗烨和魏皇后日后会更加防范宰相府的一举一动,到时候再想要杀他,就更不容易了。烟儿愿入东宫,成为宰相府的一把利刃,但求能为父亲分忧。”

    桃夭环视一圈,“我昏迷之前明明看到寒将军了,奇怪,他人呢?”

    席容炎终于心软了,一把撒开了她。

    席容烟远远望了一眼,便知定然是出事了。

    “全部送回去,你再亲

    席容烟想到这里,不觉痛心疾首,再不能言语。

    “烟儿不敢,只是寒将军此次毕竟是因为烟儿的缘故才落到这般田地,烟儿于心不忍。”

    “生死有命,那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烟儿,你应当知道,你若跟了我,我便无法再将一个对你有情的人留在府中,不立刻杀了他,就已经是我的慈悲了。”

    “烟儿发誓,所言句句是真。”

    席容烟向四周望了望,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瞧见,就连那个车夫也已经不知去向了。

    半晌,他缓缓开口,“初次服毒,两刻之后就会发作。你回去罢,待到你领会了这毒的厉害之后,我会派人送解药给你的。至于寒星,我自会救他。”

    席容炎沉思了半晌,心想魏晗烨此次出行,风声一早就泄露到了宰相府,声势十分浩大,随身却并未带几个侍从,如今想来果然可疑。

    席容烟把她慢慢搀了起来,“没事,我们回府吧。”

    席容炎愤恨地一挥袖子,一步步向她逼近。

    幸而长街离宰相府也不算是很远,桃夭扶着席容烟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回了宰相府。

    席容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瓷瓶,俯身搁在她的跟前,“要么服毒入宫,要么留在府中,你就不必再服下此毒了。只是,烟儿,我须得提醒你,你若入宫,且不说魏晗烨预备如何待你,魏皇后就必然不会轻易饶过你。一边是荆棘丛生,一边是康庄大道,你自己做个抉择吧。”

    桃夭无法,只能看着席容烟和那人去了。

    桃夭倒在地上,一连被席容烟摇了好几下,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席容炎冷冷瞧着地上的寒星,眼中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瞬间,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四下安静得让人发慌。

    如果确如席容烟所说,这只怕是魏晗烨的计策,为的就是引他入套。看来,魏晗烨这个人以后倒是不能轻视了。

    “你可听说过黄昏雨?”

    席容烟连忙跪了下来,“烟儿有罪,不该擅自出府。”

    这人不就是寒星吗?

    席容烟在轿内定了定神,待着外头彻底安静下来,这才大着胆子出去查看。

    “烟儿愿做利刃,助父亲踏平东宫。”

    席容烟闻言跪了下去,“父亲让烟儿做什么都行,但求能饶过寒将军一命。”

    难不成他已经被席容炎处死了?

    云风向内添水,汩汩之声扰了魏晗烨的思绪。

    那人身上血迹斑斑,似是受过重刑,此刻已然不省人事。

    “若无解药,他能撑多久?”

    袁青推门而入,“殿下,皇后娘娘又派人送了十位佳人过来。”

    “多谢父亲不杀之恩,只是,还望父亲也能饶过寒将军一命。”

    “烟儿,”席容炎的声音略微柔和了些,“我本想让你入宫刺杀魏晗烨,只是如今看来,你的情感就是你的软肋。唯有让你服下此毒,我才能放心将任务交托给你。又或者,我为你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你以后就陪在我的身边,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若是有了子嗣,我再抬举你为如夫人。我敢保证,你日后在宰相府的地位将会仅逊于我和夫人。”

    席容炎望着她绝决而去的背影,眼波深处竟然泛起了一圈涟漪。

    “烟儿的确不知,还请父亲恕罪。”

    席容炎咬着牙,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两字,“很好。”

    席容烟心中忐忑,屈膝行了一礼,“父亲安好。”

    “诗是好诗,可我同你讲的却不是诗,而是来自西域那边的一味毒药。因为中毒者毒发之时皆在黄昏将近时分,死状凄惨,血落如雨,故云黄昏雨。府中暗卫,皆曾在入府时服下此毒,每旬毒发,便须求得解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寒星中的,也是此毒。”

    “就是因为你,寒星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原定的刺杀计划,提前撤离了!你知道这种刺杀机会有多难得吗,你知道宰相府为此白白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吗?可寒星呢,他因为看见了你的侍女桃夭,因为担心你的安危,居然撤了!他简直该死!你更该死!”

    “你们有情有义自然是好,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杀手,不应该有太多感情。有了感情,就有了羁绊,有了软肋,也就有了失败的可能,自己赔了性命不说,还会使我的计划落空。单为这个,寒星死的也不算冤枉,除非——”

    席容烟望着天边那一缕血色残阳,咬了咬唇。

    “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席容炎表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你随我来。”

    席容烟声音颤抖,“他,这是死了吗?”

    “老爷,烟姑娘到了。”

    席容烟将桃夭护在身后,“桃夭,我去去就回,你先回烟雨阁等我就是。”

    这眉?

    她又望向寒星,他已然昏死过去,此刻体无完肤地瘫在地上,鲜血一片片地晕染开来,映着天边的最后一抹残红,看上去竟有些凄美。

    席容炎气得失去了理智,伸手钳住席容烟的脖子,直接将她提到了半空之中。

    他虽用的是“请”字,听起来却像是命令一般。

    “那倒没有。”

    “姑娘!你没事吧!”

    “没错,就是他,他当时也看到我了。”

    这眼?

    席容烟微怔,“那,寒将军呢?”

    席容炎顿了顿,“不过,他中了毒,若无解药,想必也离死不远了。”

    “你若服毒入宫,我便给他解药,他日后仍留在宰相府作暗卫统领。你若留在我的身边                                                ,我也会给他解药,然后撵他出府,让他去到我看不见他的地方。”

    《半山烟雨》

    他冷冷瞥了一眼桃夭,面无表情地抽出剑来,“老爷令烟姑娘即刻就去,违者,斩。”

    “父亲仁德,必会饶了寒将军的性命。”

    “你以为你的罪只是擅自出府吗?你坏了我的大计!”

    他阖上眼,转身回房。

    “将军稍后,我扶我们姑娘回去换件衣裳。”

    席容烟喘不上气,眼看脸色越来越差,最后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勉强睁眼看他。

    宰相府门口已然换了两个陌生面孔,其中一个看见她们,上前施了一礼。

    “烟儿在轿子里面遇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应该就是太子魏晗烨,可他似乎对今日的刺杀事件早有准备,脸上竟一丝慌乱也没有。还有,烟儿在去往长街的路上,曾留意观察过轿外的景象。烟儿看见有一些人混在行人中间,模样十分可疑,却又不像是寒将军的人。倘若他们不是宰相府派去的,那他们埋伏在人群之中,又是为着什么呢。烟儿斗胆猜测,如果寒将军他们并未撤离,只怕父亲现在就中了魏晗烨的计了。”

    席容炎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叹了口气,“罢了,若是真杀了你,我也不忍心。”

    “可是,十日之后,他就会再次毒发,到那时,他又该去何处寻得解药?”

    “你说的或许是真相,但是寒星并未察觉这一点,他只承认他是因为你收手的。”

    席容炎并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下。

    席容烟步履踉跄,跟着他绕至后院,便见一人倒在院落中央。

    他冷冷注视着席容烟,眸中一片死寂。

    “烟儿告退。”

    “桃夭,桃夭。”

    “嗯,你退下吧。”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在席容炎惊诧的目光中,仰头尽数服下。

    席容炎冷笑,“你的意思是,我今日若不救寒星,你便不肯入宫了?你可别忘了,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吗?!”

    东宫,桐叶更漏的水已然流尽。

    “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在乎仁不仁德,为什么要饶他?”

    他抬起头来,注意到了门外的身影。

    席容烟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那个小小的白瓷瓶。

    “烟姑娘,老爷请你去书房回话。”

    席容烟跪在地上,如同风中的一片落叶,瑟瑟而颤。

    她的眼眶微红,泫然欲泣,眼泪不自觉地在里面打转。

    她狼狈地摔在地上,干咳了起来,脑子却是飞快转个不停。

    “寒将军提前撤离,其实并不是为了烟儿。”

    席容炎扫了一眼她的小厮打扮,声音冰冷,“托你的福。”

    她抬头看向席容炎,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风霜的痕迹,眼中尽是化不开的冷冽冰雪,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却又夹杂了些许的炽热。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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