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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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军团的机甲士兵们挡住闻讯赶来的治安所，直接把息玥送回了统领府，软禁。项佳被挡在了外面，连大门都进不去。

    息玥有些走神，手里拿着空背包，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游荡。突然，她视线一顿，落在床板和墙壁的夹缝上。

    息瑶已经在了，一见到息玥就扑过来痛哭。眼下，姐妹关系是否亲近，似乎变得一点都不重要。

    不过她还是拍拍息瑶的后背以示安抚：“先别哭，究竟怎么回事？”

    两名机甲兵很快把人拖到门口，看息瑶吃痛的模样，似乎真把她当成了犯人。连昏迷的息珀都醒了，拼命扭头去看妹妹：“瑶……瑶瑶……”

    ——《星际法典》规定，子女无法继承父母的财产，但可以继承债务。

    “嗯？”

    然而，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什么希望的息玥，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喜悦，息玥                                                ……原主的日记？

    她摸了摸项佳机甲肩带上的斑驳划痕：“以后你可能重新上前线，真的需要换个好机甲。”

    E级精神力的息玥，是妥妥的垃圾公民。

    好一个地狱开局。

    熬到夜里，监狱大门打开，被挡在外面的项佳竟然进来了。

    又两名机甲兵走入大门。

    虽然只露出一个角，但她马上认出来，那是一个笔记本。

    这个世界的文件信息都通过光脑生成、存储和传递，纸张反而是珍贵到奢侈的物品。

    黑色封皮，只有巴掌大。扉页正中写着几个字：「喜悦的日记」。

    息玥的目光落在她的肩带上，这才发现她没有背新买的机甲箱。息玥打断她：“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

    很简单：一周前，父亲息海带队赶赴29号星区，消除新爆发的一级污染区。原本预计三天就能结束，结果七天了都还没回来。

    她不由往前，却被一名机甲兵拦了下来：“33号军团？禁止入内。”

    12月1日，是息海赶赴29号星区一级污染区的日期，而他，死在了那里。

    息瑶的抽泣声一顿。然而，息珀只是神情微微僵滞了一下

    项佳只得停步，听息瑶在里面一边哭一边喊：“大姐，大姐快下来啊，让他们不要搬，不要搬，我爸爸还没死……呜呜，大姐！”

    好在，四万亿债务保下了她。

    “好。”息玥终于点了点头，对她笑了一下，“谢谢。不过不要全部，不管卖多少，我们五五分。”

    “被中央军团当场收走了。它们，都是息统领名下的资产。”

    息玥带着项佳走到一边：“找到尸体了么？”

    “他们说爸爸消失了，可能已经战死了！呜呜，哥哥已经赶过去了，可是他一直没回我信息……”

    #29-NO.1923：我杀了爸爸。」

    隔着很远，都能听见息瑶的哭声。

    项佳也顿了顿，放低声音：“刚才……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少爷机甲破损，在污染气体里暴露太久，精神损伤严重。我为他治疗时测过，精神力……从A级掉到E级了。”

    也就是说，息海一死，他名下所有资产都被收缴到中央星区，连带着子女的账户都被冻结。她和两个弟弟妹妹，从今以后一无所有。

    不光如此，息海作为户主，才能赋予子女一等公民的资格，他死了，孩子只能按照各自精神力被划分等级。

    不是可能，息海之死应该是定局了。息玥心想。

    原本，项佳还带进来一只红色机甲箱，是息珀的，已经变形成一堆破烂。可守在外面的机甲星队连这点破烂都不让留，二话不说就收走了。

    只听项佳突然道：“小姐，你……带少爷和二小姐跑吧。”

    项佳以为她执着要个答案，神情黯然：“感染污染气体后，身体会发生变异，就算找到也认不出来。不过……他们找到了统领的军徽和戒指。”

    从息瑶的哽咽声中，息玥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

    按照星际法律，杀人是重罪，更何况杀了一名军官。息统领身亡，息家被剥夺一切，息玥毫无倚仗的情况下，高低会被判个死缓——流放到污染区，自生自灭。

    项佳也笑了，眼睛湿润：“我努力。”

    毕竟，息海是全星际实力最强的超S级机甲战神。

    针对这一点，息玥是这样理解的：星际以对抗污染为要务，故而建立了以战功为指标的星誉值体系。消灭的污染区越多，星誉值越高，而财富、地位等所有人前显赫的一切，都可以用星誉值兑换。甚至，只要星誉值足够，连杀人罪都可以抵销。

    石力恒面无表情：“只有两个？去把息玥找出来。”

    “我赶到29号星区的时候，中央军区已经调集各个军团进入污染区了，污染很快被清除，我在里面找到了少爷。”

    项佳愣住了，二小姐没走？那……大小姐也没走？

    然而……项佳说息珀掉到E级了，和她一样，往后只能当一个垃圾公民。

    “机甲箱登记在我名下，不会被收缴，只是不能退给店里，因为资金回原路返还，而小姐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我等下就去西城二手市场把它卖了，把现金放在商场储物柜里，那里全天开放，小姐……”

    项佳的建议本就在考虑之中，只是她从未打算带息珀息瑶一起走。那对兄妹感情好，息珀又是A级精神力，总有办法渡过眼前难关。

    次日清晨，大批星舰抵达33号星区，挤满整个统领府广场。

    息玥大致猜到了自己被软禁的原因。虽然石力恒上将和其他人基本确定息海已经死亡，但在消除一级污染区、彻底搜寻完前，谁也不敢真正放心。

    这意味着，机甲学院的尖子生息珀，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也失去了所有价值。一旦被放逐到污染区，连他都活不下来。

    至于另一头的“负债可继承”，那就是“节流”了。子女以后挣到多少星誉值，都得先解决负债再说，别想兑换资产用于享受。

    正因如此，中央星区必须时刻都把持着大量财富，才能满足军人们的兑换需求。若财产能继承，中央的“国库”就是持续流逝的状态，早晚入不敷出。

    息瑶紧紧抱着不省人事的哥哥，忙问：“那我爸爸呢？”

    送走项佳，息玥开始收拾东西。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32号军团主帅，也是32号星区的统治者，石力恒上将。

    息珀看着冰冷的机甲从身边经过，勉力看向石力恒：“石上将，我们……犯了什么罪？”

    统领府的佣人已被清空，息瑶的光脑也被收缴，偌大的豪宅变成与世隔绝的监狱。

    息玥的目光慢慢挪回到日记本上，停留在那一行短短的、触目惊心的字迹上。

    人死全无，财产全部由中央星区收缴，这个扭曲的制度有其合理性，算是开源。

    她开始思考后续的问题。光脑已经被士兵收缴了，断了外界的联系，也上不去星网。但没关系，息玥穿过来后，花了三天时间在星网上熟悉这个世界。

    「2198年12月1日

    12月5日，是她降临这个世界的日期，那时，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已经消失了。

    “那也不用……”

    《开局负债四万亿，把污染区开进债主家里》

    -

    她换了一身作战服，肩膀上的枪伤看不出痕迹，背着一个人——满身血污、陷入昏迷的息珀。

    息玥：“东西呢？”

    熊熊火光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什么罪？”石力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冷笑，“你们的好父亲给你们留下四万亿债务，你们还得起？”

    息玥闭了闭眼，彻底掐断不切实际的妄想。

    项佳沉默，答案显而易见。

    项佳开启机甲匆匆忙忙飞过来，只见大门已经敞开，一波又一波的机甲兵正往外抬东西。锅碗瓢盆、家具衣物，值钱的不值钱的，一律都塞到那艘印着中央军区徽记的大型星舰里。

    这个世界的金属极为稀缺，报废的机甲箱是最珍贵的回收材料。

    息玥把它抽了出来。

    “小姐！”项佳表情焦急，“若只是收缴财产、调低公民等级，一切都还好说。万一那笔骇人听闻的四万亿负债是真的，你们都会被判死缓！”

    所以，息玥总结了自己面临的现状：垃圾公民，一无所有，四万亿高额负债。

    关键是，那个一级污染区至今仍在。

    命运，仿佛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她知道遥控器是干什么用的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奇怪的遥控器，上面的倒计时已经缩短到「11:34:51」。

    其中有一点“常识”让她极为在意，还特意花时间研究过。

    这时，一支星队分开士兵，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领头的人在门口站定，下令：“抓起来！”

    息玥一怔。

    逃跑的选项确实在息玥的考虑范围内，只是没想到编制归属于驻军所的项佳会主动提出来。

    “少爷精神力跌到E级了！”

    短暂的沉默后，项佳继续道：“要不是小姐，我今天已经死了。我……希望小姐和少爷、二小姐都活下来。卖掉机甲的钱数额不会太小，只要小姐不暴露行踪……”

    息瑶又开始痛哭。

    息瑶用力挤掉眼泪，看清大门前的人：“石叔叔……”

    息玥翻阅的动作从快到慢，翻到一半时，她停了下来。停顿许久后，直接翻到带有字迹的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