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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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因为湿度提高，阴冷的感觉愈发明显。

    前后窄道幽深，两边岩石上爬满青苔。比起地面的寒冷和干燥，沟壑底部到处泥泞，温度也高很多，难怪能成为垃圾公民首选的居所。

    就务实这一点上，哭哭啼啼的息瑶可比她哥好得多，而且身上有股子旺盛的生命力。

    息玥不由看他一眼：“这么说，几百年前的星城规模比现在大多了。双层结构优点这么突出都会被抛弃——因为它的缺点也很突出？”

    小姑娘心意坚决。

    这家伙发育太好，她和息瑶合在一起都拖不动。

    息玥脸上，习惯性维持的刻意笑容消失。

    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吃口东西，又晕了过去。

    星际上，农业的重要性仅次于机甲产业，别看她还是统领千金时衣食无忧，其他公民等级不高的工作党连吃饱饭都困难，更别提终日挨饿的垃圾公民。

    息玥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了。她望向上方狭窄逼仄的一线天空，微微眯了眯浅褐色的眼眸。

    息珀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设备，形状像个沙漏，用力摇了摇。设备渐渐亮起暖黄的光，照亮了房间。

    里面的房间很窄小，堆满分不清用途的瓶瓶罐罐，躺下来估计连腿都伸展不开。相较之下，外间倒算干净整洁，只有一张旧木桌，和一张方形石柱拼凑成的床。

    息瑶嘟起嘴，执意把食物塞到姐姐手里：“我都看见了，大姐你那份早就吃完了，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吃东西。这可不行，大姐是我的生存屏障，没有大姐我的天就塌了。”

    息玥恍然：“因为污染随机爆发，污染气体会沉降，对农作物是毁灭性打击。”

    “我昨晚才吃过，还能忍，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是双层结构？”

    还真是尖子生。

    她精神力等级低，上不了机甲专业，学的机甲维修。只是D级精神力想当专业的机甲维修师也很困难，按照老师的说法，以后充其量只能修修机甲零件。

    息海真是把女儿富养坏了。她心想，摸了摸息瑶的脑袋：“活下去有很多事可以做，报仇只是其中一件。”

    “大姐，我想好了！”

    “那大姐还想做什么？”

    息瑶把学院制服换成作战服，太松垮的地方都用布条束好。布条自然是从制服里撕出来的，学院制服在垃圾星区太扎眼，不能再穿。

    洞里空间太小，息玥本想搬去更适合居住的庇护所，因为息珀发烧，只能耽搁下来。

    息珀按下设备顶部的压杆，石灯随之熄灭。

    好在这次没再复烧，应该只是睡着了。

    息珀的反应有点奇怪，看着她不说话。

    息瑶从口袋里拿出压缩蔬菜的包装袋，土豆泥混蔬菜丁的硬饼子只剩下一角。她抿了抿嘴唇，又把包装袋塞回口袋里。

    “很久，全新石灯理论上可以照明上万个小时。不用时只要把火石粉末压到底就行了。”

    息玥怔怔看了她一会儿，取出剩下的压缩蔬菜，掰成两半，递过去一半。

    “什么？”

    息珀身体底子好，又喝了那么多营养液，吃饱喝足之后已然看不出太多病态。他执意要背包，息玥便也随他。包里除了息玥顺来的几样小型设备和见到的金属回收品，只剩下水。

    虽然屋里黑布隆冬，总比外面来得安全。

    “就是立体星城，上面每一栋建筑都很高，普遍有三四百米。最下面的一百米和建筑间空出来的地面，用来种植农作物，一百米以上才住人。在空间利用和资源循环方面，双层结构比我们现在的单层结构效率要高得多。”

    息玥颇感意外。

    息海想了，也拼尽所有做了，所以他成功了。但在人性这一点上，他失误了。

    她突然想起前世见到的最后一幕，老旧房子中，蹿腾出来的熊熊火光。

    她这些天没闲着，仗着优秀的方向感把附近一片摸得门清，还找到了一个适合长住的庇护所，甚至连有几个邻居、长什么样都观察清楚了。

    机甲学院所在的中央星区根本没有垃圾公民，而33号星区的垃圾公民，顶多穿着打扮朴素些，大体和其他人没区别。不像眼前，一个个蓬头垢面，裹在一堆破布条里，要么警惕地盯着她看，要么对她咧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

    人很干瘦，脸上很脏，脑顶的白头发没剩下几根，明显是个老头。

    息玥举着石灯在屋里转悠，仔细观察一番平整的墙壁，说道：“这一片住人的地方，好像都不是山洞。以前也是个星城？”

    她不会失误。

    息玥随之赶到，用石灯照亮差点吓哭息瑶的东西——一具靠墙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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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局负债四万亿，把污染区开进债主家里》

    息珀的话让息瑶回想起自己的                                                处境，便没那么怕了，一脸苦恼：“大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到了。”

    至此，息玥收回此前对息珀的印象。

    父亲的死已经让她的天塌过一次了，大姐好不容易撑起来，可不能再塌。

    “我吃过了呀。”十六岁的少女笑起来很有活力。

    息瑶快走两步抱紧姐姐的胳膊，息玥捏捏她的手：“别怕，前面就有人了。”

    若非息珀生病省了口粮，只怕昨天就食物告罄了。息玥上去过地面一次，污染区当天就被消除，星舰自然也没了。最重要的是，战场上干干净净，除了坑坑洼洼的战斗痕迹，连根草都找不出来。

    “对不起，都被我耗光了。”

    息瑶忙道：“不用了大姐，省着点用吧。”

    比如，不是每个人都想推翻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就算想了，也极少有人会付诸行动。

    息玥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门框是石制的，上面糊了一层破布，充当门板。

    正好准备出发，息玥主张把所有东西都吃完，补充一下体力。因为要去的地方很会碰到其他垃圾公民，万一情况不对，没力气动手可不行。

    倒是有一瓶浑浊的水，也不知是不是拿来喝的。

    两人正聊着，里头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垃圾公民很可怜，但可怜的人，往往能做出很可怕的事。息玥深有体会。

    “以后报仇，我不怕死了，既然连死都不怕，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怕冷不怕饿了！”

    对于自小生活在卫生环境下的他们而言，干净的水比食物更重要。

    和息玥一样，他对这里的垃圾公民也心怀警惕。

    “呃，大姐最厉害了！”这句话几乎成为息瑶全新的口头禅，“谢谢大姐！”

    息瑶看了眼洞口的姐姐，再次拿出剩下的压缩蔬菜，递过去。

    没想到，等真正见到人，息瑶反而把她的胳膊抱得更紧。

    “能用多久？”

    三人顺着沟壑底部一路前行。

    息瑶很意外，又不理解：“一等公民吗？可是，父亲一直都说一等公民和垃圾公民是一样的……”

    “上万个小时，将近两年？”息玥把包里另一盏石灯也拿了出来，“那就多点一盏，息瑶怕黑。”

    高烧反反复复，终于在第四天退了，整个人终于从意识模糊的状态脱离。小伙子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看到地上堆积的营养液袋子，破天荒露出几分羞愧。

    临近天黑，息珀终于醒了。他不肯独享剩下的水和食物，硬是分了一半出去。

    息玥：“一些地方一样，一些地方不一样。”

    穿戴好后，息玥又教他们把防寒被裹在身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外面看起来脏兮兮。防寒被露出一截罩在头上当做兜帽，能挡住部分脸，最后再往脸上抹两把灰，一眼看上去，和这里的垃圾公民没什么区别了。

    愿意配合的前提下，机甲学院尖子生还是挺有用的。

    息玥摇头：“你吃。”

    息玥只得把自己这半放进嘴里，息瑶才高高兴兴接了。不曾想，她从息玥手中取过包装袋，又把东西放了回去。

    息瑶没接，眨巴大眼睛看来。

    当然，息海辖区内，低等级公民的日子已经比其他地方好过太多了，最起码拥有生而为人的基本尊严。

    见息玥凑过来，他主动介绍：“这是石灯，里面放了火石粉末，燃点很低，只要摇一摇就能发光。防备聚赫核心损坏断电用的，每架军用星舰都有。”

    垃圾公民们的战斗力果然不俗。

    食物还有，两袋压缩蔬菜、两袋压缩鸡肉、几瓶水，但都是留给息珀的。

    息瑶：“比如呢？”

    进去后，息瑶忙不迭关上门，大大松了口气。

    息玥：“你觉得一年后我们还只用得起石灯？”

    息珀动作矫健，第一时间赶过去捂住息瑶的嘴。

    息瑶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惋惜道：“可惜不是电子机械，不然坏了我也能修。”

    息玥忍笑：“你当我瞎？”

    息珀点头：“每个星区都建造过城市，所以现在的垃圾星区上面，基本都能找到城市遗迹。这里的庇护所主要在地下，这种双层结构……至少是五百年以前的了。”

    息玥打量的时候，息珀已经快速检查一遍里间的瓶罐，摇头：“没有食物，他可能是饿死的。”

    “别怕，只是个死人。”息珀安慰完妹妹，检查了一下尸体，“尸斑很重，肢体僵硬，应该死了好几天了。没有血迹和伤痕，自然死亡。”

    息玥回过神，指指她手里的包装袋：“当然是要不愁吃不愁穿，重新做回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