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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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暗忖当前局势，余光朝熟悉的身影瞟去。

    水寒霜面露哀意：“莫师叔此行不管事，她是为了追查杀害我三师弟顾靖钰的真凶，擢选大会人来人往，也许会有凶手的蛛丝马迹。”

    倘若不是先发生灭门惨案，血简不会有异动，她自然也就去不到陆家遗址。这个时间线能证明，她没有亲眼见到歹人的行凶过程，陆家的命案怎么论都牵扯不到她身上。

    脾性好些的人朝她颔首，大多数老家伙不予回应。

    想到这些人此前随便污蔑万剑门，他们目下却不言一声抱歉，池无很生气。

    越是名门正派，越是看中脸面，容不得一丝污点。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想起来了，莫羽唯一的徒弟早年死于非命，查了很久都没寻到仇人。

    她平静地说：“是你非要同我打架，我既赢了你，讨点彩头不过分吧？况且你那时不愿给，我也没强要。再者，七品法宝是很珍贵，可没令人稀罕到要灭门夺宝。”

    丘灵已然受过一次七窍流血的天罚，他不好把水山蹇卦的事透露出去，免得知道水山蹇卦的人变多了，丘灵会受到更重的天谴。



    他正色道：“事态未明朗前，你们若是有根据，可以合理质疑，总归我万剑门行得正坐得端，不惧魑魅魍魉牛鬼蛇神。但若是毫无根据，你们休要泼来脏水，否则我池无奉陪到底！”

    陆信漳忿懥难平，怒目驳道：“你们当然不是为了法宝，你在我手上夺宝失败，我挫伤了你们万剑门的颜面，你们怕我说出去坏了你们的名声。”

    书呆子难得生气，唬了其他人一跳。

    水寒霜缓了口气，不欲再争辩浪费时间，把自己如何得到血简、怎样孤身探路、怎么跟化神老怪周旋，喻临和莫羽又是何时救场的全过程，详细地复述一遍，只隐瞒了自己受伤一事。

    水寒霜警觉，唤出储物袋里的血简，谨慎回道：“晚辈由血简引路，赶到血简指引之地的时候，陆家已是尸山血海。准确来说，晚辈是在陆家遭难后才到的那里。”

    水寒霜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骂分明是这老狐狸先抠的字眼，他设下言语陷阱，却不许她辩驳，真是可恶，再说她答的又不是无关的话题，这老家伙实在蛮横不讲理。

    池无观察长老们的脸色，心知危机差不多过去了，暗舒一口气。

    陆信漳梗着脖颈嘴硬：“谁知道呢，有些人嘴上说一套，背地里使的又是另一套。”

    “恶人都自称良善之辈，这也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宇文晏根本不惧他，继续质疑，“无仇无怨的杀戮并不罕见，或是见色起意，或是杀人夺宝，或是率性而为，这等恶事你我又不少见。”

    卫策眉目闪过厉色，冷声责问：“我东图海非动乱之地，何须两位长老同随？”

    陆信漳委屈伏地，凄然落泪。

    “哦？说来听听。”夏琼很感兴趣。

    果然要提这茬啊，水寒霜瞥了他一眼，正想解释，慢了人家一步。

    东里宏平日负责管教内门弟子，陆信漳出言不逊，他理当呵斥：“漳儿！不得无礼。”

    以喻临高风亮节的品性，即使陆家和万剑门结下仇怨，他也不可能容许门人这么对陆家。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万剑门做的，喻临绝不会徇私万剑门。

    岛主卫策、大长老即墨琛、二长老古仕、三长老东里宏，以及各大派的带队长老皆在场。

    幸好先发现陆家事变的是他们万剑门，使得他们有底牌在手，情势对他们非常有利。不然，今日面对众口铄金，万剑门百口莫辩，就算辨成功了，也没有证据支撑。

    水寒霜扶额长叹，之前还有点同情他的遭遇，现在都懒得可怜他了。

    在座长老都有精心栽培的真传弟子，换位思考一下，不免对莫羽的境遇感到唏嘘。

    卫策冷眉冷眼，厉声直言：“据说陆家被灭门的时候，你就在当场，你速将经过细细道来。”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陆信漳泪雨滂沱，嘴里呜呜咽咽：“万剑门和陆家是没有仇怨，可我和万剑门弟子起过争执。”

    真武殿。

    “你别血口喷人，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证据就别胡乱栽赃！”池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卫策和几位长老面沉如水。

    池无见此，心里的怒气哪里消得下去，那个火大啊，他恨不得把宇文晏盯出一个窟窿。

    陆信漳抬头，顶着肿成核桃的眼睛发言：“各位前辈明鉴，我与水寒霜一个月前在嵊关港生了矛盾，我斗法输给她，她欲夺我七品法宝腾蛟鎏虹剑。那宝剑乃我家父心爱之物，我无法割爱相让……不知是否这个缘故得罪了万剑门，为我家族招来了祸端……”

    池无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别担心。

    祁原好言打圆场：“池兄，宇文兄就这副牛脾气，他只是随口说两句，没有什么恶意，你别放心上。”

    众长老本来觉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既然万剑门和玄光岛就此事有过报备，便一致认为万剑门不会对此心存芥蒂。

    水寒霜定下心神，加快步速，停在陆信漳附近。

    水寒霜提醒道：“各位前辈莫忘了，见到真凶的人不止我一个，我和纪师弟离开后，我师父和莫师叔还在陆家遗址对付歹人。”

    《师弟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池无紧皱眉头，高声喝止：“宇文兄慎言！我和莫师妹不是那等妄行杀生之人，且我与莫师妹多年不问世事，素来跟陆家无冤无仇，作何犯下生杀大忌？！”

    莫羽打那起萎靡不振，终                                                日酗酒，修为停滞不前，当初仙盟上下还拿此事当过谈资。

    卫策等人已经从池无那里听过一次事发经过，和她的说法大差不离，不过她将细节说得更加精确。

    池无听丘灵提过此事几句，看向卫策：“据我所知，嵊关港之事是一场误会，我家掌门师姐有传信玄光岛，告知卫岛主来龙去脉。”

    陆家的家主陆文凯仅是元婴修为，陆家在高阶修士眼中形同蚁窝。池无和莫羽同属化神境界，随便哪个都能行凶作案，抬抬手就足以碾死陆家一干人等。

    双目红肿的陆信漳突然指着她发难：“这仅是你们万剑门的一面之词，不排除你们互相包庇，联手害我陆家的嫌疑！兴许那什么面具老者，什么白袍蒙面人都是捏造的，害我家破人亡的真凶许是你们！”

    水寒霜甫一入殿，即刻感受到众多视线汇集到她身上，陆家唯一幸存的活人更是死死盯着她，一脸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凶相。

    不说别的，喻临和陆家交好世人皆知，在喻临那里，陆家的待遇不比万剑门差多少，陆家遭难，喻临不比玄光岛少操心。

    宇文晏斜眼看去：“怎么，你们万剑门本来就有可疑的地方，还不许我说两句了？你到现在都还没解释清楚，你们为何反常的有两个长老同行。”

    宇文晏率先质疑：“自从水寒霜夺得甲魁，你们万剑门不是就不派长老随行擢选大会了么？怎么今届又派了长老来，还是两位。”

    至于水寒霜，她就不清楚了，她当时都不知道莫羽会随行，后来在龙凤剑上池无频繁联系各门各派，她找不到机会问。

    宇文晏觉得自己刚才就是合理质疑，不认为自己错了，遂不领祁原的情，他不悦地“哼”了一声。

    池无适才急着解释他和莫羽不会乱杀生，后来又光顾着生气了，的确还没有解释清楚他提出的这个疑点。

    不过众人仔细一想，万剑门的说辞确有不少漏洞，陆信漳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血简浮在半空，有好些人认得此物。血简嗜血，的确有以血引路的邪性。

    陆家有玄光岛庇护，几百年来安适如常。现今陆家被夷为平地，打的是玄光岛的脸，他们自然很不高兴。

    她遥向池无躬身，随后依次行礼：“晚辈水寒霜，见过卫岛主和诸位长老。”

    卫策皱眉，轻叱：“莫咬文嚼字，我问你答，勿顾左右而言他。”

    他辩驳失力，手上有证据还好，没证据就是在胡搅蛮缠了，连玄光岛这边的几人都快听不下去。

    众长老思及此，打消了对万剑门的九成怀疑。

    宇文晏白了他一眼，但没再呛他。

    池无想想还是气不过，真情实感地骂道：“我万剑门本可见死不救，不管那半死不活的陆文凯，亦可瞒下陆家之事不说，待到玄光岛自行发现即可，何必非要趟这滩浑水惹来一身腥？”

    卫策点头承认，当时万剑门的来信比陆信漳的还快一步，他不想认都不行。

    池无瞅准时机，斜视宇文晏：“这下你清楚了吧，非要揭人伤疤才开心？”

    虽说证人都是出自万剑门，但喻临出了名的大公无私，这总不是她的一面之词了吧。

    水寒霜比他口齿伶俐，代为解答：“回禀前辈，我之前晋阶元婴失败，在雷劫中受了点小伤，日前虽已痊愈，不过我家掌门还是担心我，怕我精力不济顾及不到我师弟师妹，故而此行由我池师叔领队。”

    水寒霜十分无语，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不就没拿到一个七品法宝么？可惜是可惜了点，我倒不至于过多计较。何况你都被我灰溜溜打回去了，脸面自然归我万剑门，何谈颜面被挫伤？要伤也是伤你陆家。”

    不过她脑瓜子一向转得快，想好了维护自家师叔的一套说辞。

    “这……”池无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陆信漳听到噩耗后回了一趟家，昔日家园果真片瓦无存，他恸哭一阵，跑回玄光岛继续哭，求卫策和长老们为他做主。

    下头跪着一个泣不成声的陆信漳，陆家事发之时，他身在玄光岛，得已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