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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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奴才倒是听闻一趣事儿。”

    圣上双眼微眯，目光投向下方的韦春风，淡淡道：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老神在在的老太监田温忽然呵呵一笑，道：

    韦春风展眉一望，缓声道：

    圣上忽地冷笑一声，道：

    韦春风恭敬道：“回圣上，卑职此次进宫，就是为汇报此事。”

    这位坐镇大内多年的内相满脸慈和，声音却有些尖细，道：

    俞书源，是靖安司的指挥同知，在入靖安司之前，是六御第二御正宗嫡传，那真武太岳门下四弟子。

    “免礼。”

    座椅后面摆着一尊偌大的三足铜香炉，炉盖上镂空着八卦图案，正不断往外氤氲出淡淡香烟。

    “韦卿，薛逆一案，你靖安司查的如何了？”

    纵马向北，直往玄武大街去，但此刻，这位正二品的指挥使大人脸色却有些凝重，双眉紧蹙，一边骑马，一边在思索什么。

    圣上接过话，似笑非笑道：

    “指挥使稍候些。”

    此人正是这莫愁山职位最高之人，靖安司指挥使韦春风。

    “青舟做事一向稳妥，怎么这次却在案子没查清楚之前，手下的人就把薛恒义给杀了？”

    韦春风又道：“圣上，属下离开衙门前，张俨那边又递过一条消息，金陵城里某个商贾似也有嫌疑，目前正在彻查。”

    圣上不以为意，道：“那一位卿家之子？”

    那张俨虽属于寒门，但所修之真气，也是第二御。

    不多时，在一位宫人的引领下，步入九重帝阙深宫。

    韦春风微微抬首，正色道：

    跟着宫人进了一处宽广的大殿，正中央简简单单摆着一把紫檀木座椅。

    韦春风无言以对，场面一时竟也有些沉寂。

    圣上目光望向了韦春风，又道：

    “然后青舟年轻气盛，一时气不过，便让手下把薛恒义给杀了？”

    坐于紫檀木椅上，头发披散脑后，身着飘飘大袖，面庞清瘦的圣上吐出两个字。

    圣上眼眸幽深，道：“既然那李新年在青舟手下做事，务必要青舟好好教他。”

    “李平山之子名唤李新年，这李新年却是一奇人，在其父上吊自缢之前，其热衷于科举入仕，但是在其父死后，他宛若觉醒了一般，欲为父报仇，弃文从武，短短半年时间，就俨然有一番高手的姿态……”

    韦春风讪笑，道：

    宫人说，现在圣上不在御书房，而在玉熙宫，韦春风不禁皱起了眉头，双目中透出深思。

    “是的，据这二逆供述，朝中共有六位大臣，地方军政上也有八位，与那马逆和朱贼有勾结。”

    “我说为何屡征不下……偷偷给他们送钱送粮，甚至还把军事布防图都给他们看了，这般行事，真是朕的好臣子，忠心耿耿啊。”

    话一说出口，圣上脸上的表情竟慢慢变得复杂，似是在回忆什么，幽幽开口道：

    “当年之事，本是朕亏欠他父亲……韦春风！”

    以韦春风的身份来看，对李新年这么一个小小的缇骑来说，他的表现可以说是非常和蔼了。

    “李平山……原来却是他的儿子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靖安司。”

    不知是站了多久，韦春风都觉得有些腰酸，可他不敢运用真气缓解。

    “你这小老儿，别的本事不行，就是打探消息这一着，贯是使的多，说来听听……”

    李新年和史蔚正在路边叙话，忽然一位身穿红底绣金蟒袍，头戴梁冠的男子出现在路前。

    “但是你须知，我靖安司最不缺的就是少年英才，天资比你更优秀的，也有那么几个……你切记脚踏实地，勿要耽于虚名，不然定受其害……”

    一直未发一言的韦春风应了一声，“臣在。”

    如今的陛下，是越来越喜欢修道了。

    过了许久，韦春风终于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圣上长眉一展，转头望去，打趣道：

    田温笑道：“是那前婺县知县，李平山之子。”

    终于，重重纱幔的通道里终于响起了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

    韦春风缓缓低下头颅，直到听见那人的脚步声停歇，直到感受到那人已经坐到了紫檀木椅上，才行礼高呼起来：

    这才是李新年第一次见自己最顶头的上司。

    一手执拂尘，身穿灰袍，面上留着几缕长须的慈眉老者走近，温言道：

    李新年唯有俯身称是。

    此人不是道士，是新明司礼监掌印太监田温。

    莫愁山上小径通幽，两侧树林翠绿，若不是往来之人皆是身着官服，只怕是会以为是那处游玩的山间。

    韦春风可不敢小看他，温声道谢后，便站在这宽广阔大的大殿中，目不斜视。

    很快经过大明门和承天门，在午门前停下，韦春风把马交给一旁太监看管，递了牌子，整理了下衣襟，便在午门前恭敬等候。

    “查，给朕狠狠地查。”

    “指挥使。”两人连忙收敛仪容，恭敬行礼。

    圣上翻开奏章，仔细阅读，韦春风依旧低着头，没有抬头看圣上脸上的表情。

    男子满头白发，一张端正国字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相貌威严，不怒自威。

    指挥使韦春风扫了李新年，又到了眼身旁的史蔚，便转身，下莫愁山。

    圣上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奏章，上面的一句供词赫然写着“半年前攻破婺县县城的那位大盗，就是薛焕的大儿子，薛恒义的哥哥。”

    “本来之前国子监藏书楼那个案子，是让青舟做的，不过后来查出了和马逆以及朱贼间的联系，案子大了……俞同知念着他张俨平日清苦，又肯干，便把案子拿了过去。”

    而大殿左侧有一条挽着重重纱幔的通道，通往殿后某处精舍。

    “李新年是吧，青舟和我说过，通真气才一个月时间，竟已是到了炼气境界第五重，倒也的确是个人才……”

    “微臣韦春风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韦卿，上面记载的这些大臣的名字，都是沈逆和卫逆供出来的？”

    说罢，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折子，由那内相田温接过，递给圣人。

    “陛下，奴才前日方才得知，青舟千户手底下杀了薛恒义的，不是别人，却是一位忠直之臣之子。”

    山脚下石阶旁，一名侍从早已把指挥使的黄骠马牵出，韦春风下了山，便接过缰绳上马而去。

    田温继续道：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短短半年时间，从一介书生，到可以力战杀父仇人的修行者，这李新年，也是一个人才啊……不愧是李平山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