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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鲜的羊奶有些膻味，却清甜醇厚。
“如今正是酉时三刻，姑娘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顾见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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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无趣？月儿开心还来不及。”少女脱口而出，情不自禁地笑着说，“月儿这就帮景之哥哥端药去！”少女轻盈地消失在眼前，红霞过眼，不可捉摸。
夜来摸索着从床上撑起身子，忽然感觉有光沿着布条的缝隙渗了进来。“顾少侠，如今是什么时候？”
谢景之笑了笑，问道：“月儿不是在练舞，怎么有空来我这呢？”
她才恍然，这是在做生意。
顾见春失笑，对夜来说道：“夜来姑娘，来黛州时……遇上些误会，如
顾见春冲着少年摇了摇头，少年亦不甘示弱回瞪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顾见春又是摇了摇头。少年一跺脚，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去边上躺下。
“才没有牵挂呢。”少女面上有红霞掠过，“月儿只是担心好不容易练了一支舞却没有人看罢了。”她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竟是受凉了？景之哥哥你向来畏寒，前日里我不是差人送了个手炉给你，你可有用着？”
城里贴了告示，四处搜查一个汉人哑女。
夜来应下。苏决明起身说道：“我去写方子。”可身子却突然转过来，骤然冲面前的女子打出了一拳。拳风赫赫，顾见春“哎”了一声，电光石火间，拳头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几寸。
可那旁边还挂着三具尸体，是那卖羊奶的小姑娘一家。
大宛人皆高大壮实，想要混进营帐之中，也是靠着一户送羊奶的人家溜了进来。她装作哑女，编排了一通可怜身世，一家三口也很老实，便真的带她进来寻找“亲人”。如今要走，自然也借着他几人的身份安然离去。只是那女孩也递给她一袋羊奶请她尝尝。
顾见春刚好止住少年的胳膊，将他拽走，忙说：“无事无事，在下手滑。”
谢景之了然，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无甚大事。只是秋冬交替，有些受凉，倒是惹月儿牵挂了。”
景之，我们的业，还要多少血才能铸成？
他倒了杯茶给她，说道：“先喝口水缓缓。”
女孩结结巴巴地说，那要来买我们家的羊奶啊。
眼前一片黑暗，似有布条覆盖。她伸手，想要把布条扯下来。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掌心温热，手指修长。是男人的手。
夜来睁开了眼眸。眼前如云翳覆盖，模糊一片，隐约只能看见窗户敞着，面前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一人穿着竹青，一人穿着墨灰。却看不分明。
忽然，门外传来争执之声——“我可是殿下的客人，你们凭什么拦我？”侍卫一言不发，只用佩刀拦着。太子殿下未曾发话，他们可不敢替主子做决定。
苏决明点了点头，“姑娘你不必灰心。既然能看到光，想必此毒已解。再往后就是慢慢调养了。”
她刚想说，自己似乎能看见些东西了，转念一想，却又闭上了嘴。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男人身上挂着珠宝，在月光的照射下华灿夺目，熠熠生辉。可他碧色的眼眸里却满是惊恐。她手中溜出一柄寒刃，极快地在他颈上一抹。他身子抽搐一下，遂气绝身亡。杀死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不管他是普通人，还是大宛王子。半晌前他还和一众美人击鼓饮酒，好不享受，下一刻他便倒在了血泊中。一如此时，公主派来的使者正与大宛王一拍即合，共商大计，殊不知一盏茶后，等待着他的将是灭顶之灾。
离开也甚是轻松。
旁边的少年也走了过来。“我替你看看。”她将手递了过去。少年一如既往地诊脉，半晌，他轻轻帮夜来解开了绸布，说道：“姑娘，你试试，如今可是能看到什么？”
这少年倒是个多疑的……看来想瞒过他还要花些心思。
“好呀！景之哥哥，你又取笑我！”少女佯怒说道，“亏我还如此担心你！”话说出口，她小脸一红，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也不再多说。
“我累了。你同她说吧，看看有什么法子能解了误会。”苏决明闭眼，佯装小憩。
……
少女也不推辞，接过了茶，一饮而尽。她确实有些走急了，缓了口气，才说道：“景之哥哥，你整日坐在这里，便是没事也累出病了。还不如和月儿一道出去走走。这皇宫里太闷了，不如外面有趣。”
“呵呵，老毛病了，也无妨。”谢景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那是他十六岁那年，受大皇子算计，惹了父皇不悦，寒冬腊月就让他跪在御书房外的雪地里，反省了一整日，之后便高热不断，卧榻两月有余，双膝都失去知觉。还是母妃从妙法寺带了位高僧回来，才为他治好了双腿。不过从此以后每逢冬至，双膝便疼痛不绝，受不得一点寒气，直到春日回暖才见好转。不过他也因此得以接母妃回宫，后来亦让大皇子付出了代价，倒是两相抵消，不痛不痒。
她摇了摇头，面上有些黯然。“只能微微看到些光。”
——江家，这便坐不住了吗。他心思一动。
这是她临行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前日里，荣华宫暗中派人前往西域，意图招揽大宛国和克孜尔塔格部落势力为公主所用，不成想夜来出手杀了大宛王子，还嫁祸于荣华宫。两人皆熟知荣华宫手段，惹恼了谢京华，以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肯善罢甘休。只是敌暗我明，保险起见，夜来不宜再出面做事，便提议不如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她知道东宫里必然有谢京华的眼线，于是早早交代了日后之事，那天在小筑，得了假命令却不疑有他，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孤身南下。他唇边微微一动，这倒也是她的性子。只是想必她也没能料到，这后继之人也是个细作，当真是百密一疏。
她也跟着笑了笑，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是那个小姑娘。他凝眉想了想，挥挥手，示意放人进来。随即一个渚色的身影蹦跳着进来，像一团霞云。“霞云”一边快步飘过来，一边告状：“景之哥哥，他们说你这两天身体不好，我便想着来看看你。谁知道门口的人一直拦着我！”小嘴一撇，有些委屈。
少女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便说，“倒也没事，舅舅说了，待到冬天，外面都是雪，横竖也练不成舞，让我日日待在你这里，好好照看你。”
他点头：“用着呢，你看。”从榻上取来这精致过头的雕花小手炉，又搁在腿上。
谢景之莞尔一笑：“那不成，月儿若是每日在我这儿，那些门客朝臣都无心政事，光顾着看月儿跳舞了。www.minglang.me”
她点点头，不再多言，却暗自打量起这两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景之说，养不熟的畜生，不要也罢。她索性杀了这王子，两国交恶，谁也别想讨到好处。永昭帝与大宛向来势同水火，多年来边境冲突不断。这公主倒是有些野心，竟敢把手伸到永昭之外。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看，那几具身躯在风沙中摇曳，如同枯败的树叶，摇摇欲坠。天边长河落日，飞雁盘旋。
南下……镇南镖局。她不愿回来，想来不单是为了调查那玉，亦是南方势力尚未表态，她要做这“青鸟”，为他探看一二……
谢景之刚要说话。忽然外面一阵风起，打眼一看，秋意已尽，窗外那棵树渐生颓势。这一阵风过，又是落叶纷纷，枝头所剩无几。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少女见状，这才减了几分担忧，说道：“快入冬了，景之哥哥这屋子里一定要烧得暖些。夜里风大，切莫敞着门窗，不然腿又要疼了。”
半晌，谢景之抚了抚她的青丝，似是安慰地开口：“近日诸多事务缠身，没法一直陪着你。若是你不嫌我这东宫无趣，搬来住也好。”
果然，第二日城中戒严，那使者的尸体被挂在城楼上，惨不忍睹。
他摩挲着袖口绣着的滚边暗纹，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彼时他尚且还是三皇子，朝中明争暗斗，便是如此枯坐在琼玉殿，运计铺谋，深思熟虑，一坐便是日夜不眠，不知磨坏了多少件衣服。如今身居东宫之位，却也没能清闲半点。且不说父皇忌惮他势力独大，有意纵容谢京华与他相争，便是这东宫之内，也风波不断，随时都有人想要他的性命。先前顾忌夜来姑娘雷霆手段，不敢动手，如今她远行数月，这些鼠辈纷纷露头，便要伺机而动……
她第一次喝这样的东西，有些新奇。女孩羞涩地问她喜欢吗？她点点头。于是女孩便甜甜一笑，那明媚而纯真的笑容，让她有些怔然。
“是在练呢，可我去小厨偷偷拿吃的，听到两个嬷嬷说你最近忧思难眠，太医开了些安神的方子，正要给你熬煮。所以才跑过来看你。”少女清澈的眼中写满了担忧，“怎么会睡不着呢？景之哥哥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恍惚间，紫衣少女立于树下，淡然地注视着他。他胸口一滞，突然用绢帕掩在唇边，咳嗽不止。
别的不说，能让当朝太子殿下亲自看茶的，除了当今天子，恐怕也唯有面前之人了。
她在一道道断喝声中醒了过来。
“夜来姑娘，莫要乱动为好。”是顾见春的声音。她蹙眉，松了力气。对方亦是连忙松手，低声说了句：“失礼了。”
她拉了拉衣领，遮住脖颈，状似汉商模样，背着行囊，坐着骆驼拉的车，踏上归路。
他端坐在案前，看着一片狼藉逐渐恢复了原状，清风拂面，有些出神。www.huayun.me
她眼也不眨，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问道：“顾少侠，怎么了。”
女孩的父母都笑开了花，纷纷夸赞自家的女儿真是懂事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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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之笑了笑，问道：“月儿不是在练舞，怎么有空来我这呢？”
她才恍然，这是在做生意。
顾见春失笑，对夜来说道：“夜来姑娘，来黛州时……遇上些误会，如
顾见春冲着少年摇了摇头，少年亦不甘示弱回瞪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顾见春又是摇了摇头。少年一跺脚，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去边上躺下。
“才没有牵挂呢。”少女面上有红霞掠过，“月儿只是担心好不容易练了一支舞却没有人看罢了。”她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竟是受凉了？景之哥哥你向来畏寒，前日里我不是差人送了个手炉给你，你可有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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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应下。苏决明起身说道：“我去写方子。”可身子却突然转过来，骤然冲面前的女子打出了一拳。拳风赫赫，顾见春“哎”了一声，电光石火间，拳头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几寸。
可那旁边还挂着三具尸体，是那卖羊奶的小姑娘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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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见春刚好止住少年的胳膊，将他拽走，忙说：“无事无事，在下手滑。”
谢景之了然，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无甚大事。只是秋冬交替，有些受凉，倒是惹月儿牵挂了。”
景之，我们的业，还要多少血才能铸成？
他倒了杯茶给她，说道：“先喝口水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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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黑暗，似有布条覆盖。她伸手，想要把布条扯下来。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掌心温热，手指修长。是男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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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门外传来争执之声——“我可是殿下的客人，你们凭什么拦我？”侍卫一言不发，只用佩刀拦着。太子殿下未曾发话，他们可不敢替主子做决定。
苏决明点了点头，“姑娘你不必灰心。既然能看到光，想必此毒已解。再往后就是慢慢调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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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跟着笑了笑，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是那个小姑娘。他凝眉想了想，挥挥手，示意放人进来。随即一个渚色的身影蹦跳着进来，像一团霞云。“霞云”一边快步飘过来，一边告状：“景之哥哥，他们说你这两天身体不好，我便想着来看看你。谁知道门口的人一直拦着我！”小嘴一撇，有些委屈。
少女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便说，“倒也没事，舅舅说了，待到冬天，外面都是雪，横竖也练不成舞，让我日日待在你这里，好好照看你。”
他点头：“用着呢，你看。”从榻上取来这精致过头的雕花小手炉，又搁在腿上。
谢景之莞尔一笑：“那不成，月儿若是每日在我这儿，那些门客朝臣都无心政事，光顾着看月儿跳舞了。www.minglang.me”
她点点头，不再多言，却暗自打量起这两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景之说，养不熟的畜生，不要也罢。她索性杀了这王子，两国交恶，谁也别想讨到好处。永昭帝与大宛向来势同水火，多年来边境冲突不断。这公主倒是有些野心，竟敢把手伸到永昭之外。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看，那几具身躯在风沙中摇曳，如同枯败的树叶，摇摇欲坠。天边长河落日，飞雁盘旋。
南下……镇南镖局。她不愿回来，想来不单是为了调查那玉，亦是南方势力尚未表态，她要做这“青鸟”，为他探看一二……
谢景之刚要说话。忽然外面一阵风起，打眼一看，秋意已尽，窗外那棵树渐生颓势。这一阵风过，又是落叶纷纷，枝头所剩无几。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少女见状，这才减了几分担忧，说道：“快入冬了，景之哥哥这屋子里一定要烧得暖些。夜里风大，切莫敞着门窗，不然腿又要疼了。”
半晌，谢景之抚了抚她的青丝，似是安慰地开口：“近日诸多事务缠身，没法一直陪着你。若是你不嫌我这东宫无趣，搬来住也好。”
果然，第二日城中戒严，那使者的尸体被挂在城楼上，惨不忍睹。
他摩挲着袖口绣着的滚边暗纹，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彼时他尚且还是三皇子，朝中明争暗斗，便是如此枯坐在琼玉殿，运计铺谋，深思熟虑，一坐便是日夜不眠，不知磨坏了多少件衣服。如今身居东宫之位，却也没能清闲半点。且不说父皇忌惮他势力独大，有意纵容谢京华与他相争，便是这东宫之内，也风波不断，随时都有人想要他的性命。先前顾忌夜来姑娘雷霆手段，不敢动手，如今她远行数月，这些鼠辈纷纷露头，便要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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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练呢，可我去小厨偷偷拿吃的，听到两个嬷嬷说你最近忧思难眠，太医开了些安神的方子，正要给你熬煮。所以才跑过来看你。”少女清澈的眼中写满了担忧，“怎么会睡不着呢？景之哥哥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恍惚间，紫衣少女立于树下，淡然地注视着他。他胸口一滞，突然用绢帕掩在唇边，咳嗽不止。
别的不说，能让当朝太子殿下亲自看茶的，除了当今天子，恐怕也唯有面前之人了。
她在一道道断喝声中醒了过来。
“夜来姑娘，莫要乱动为好。”是顾见春的声音。她蹙眉，松了力气。对方亦是连忙松手，低声说了句：“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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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父母都笑开了花，纷纷夸赞自家的女儿真是懂事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