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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冀楠不再说什么,只是低声哭泣,就在这时,一旁的监护仪器忽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原来父亲是这样想的。www.menghua.me

    “爸,您可千万别有事啊!我明天再来看您!”

    想到了母亲的宿冀楠哽咽起来,而病床上的父亲却再次变得神志不清,他絮絮叨叨地兀自念叨着:“……咱们老宿家,有本族谱,就藏在老家的那间宅子里……爸没有儿子,只有你一个女儿,这本族谱,要记不下去了,要断在我的手里了……我……我……我对不起宿家的列祖列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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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我来看您了……”

    不过,宿冀楠还没担心多久,母亲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母亲抚着自己已然隆起的小腹,微笑着看着父亲。

    于是,宿冀楠的名字在她出生之前就被起好了。

    宿冀楠有些无奈,万没想到父亲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催婚,宿冀楠握紧了父亲的手:“爸,我才上大二呢!”

    父亲摆摆手,一脸欣喜:“错不了错不了,一定是儿子!对了,不如我现在就给孩子起个名字,家里的老人们常说,儿子都是‘喊’来的!”

    ……

    然而,宿冀楠的母亲去世得早,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已经老了,父亲便没有再娶,而是独自拉扯着宿冀楠长大,从那以后,“没有儿子”就成了父亲心中一个再也解不开的结。

    宿冀楠谢过了护士,转头看向病床上的父亲,父亲已经在icu里躺了很久了,如今的他衰弱枯槁,气息奄奄,只能靠着一堆吊瓶和各种仪器来维持生命,宿冀楠心里清楚,父亲已经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只有十分钟啊!抓点紧!”

    那天是个阴天,宿冀楠跟辅导员请了假,从学校来到了医院。www.qingci.me她用消毒水仔仔细细地将双手洗净,又从护士手中接过了隔离衣、头套、脚套和口罩,将自己全身都认认真真地包裹好,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了icu最里侧的一张病床前。

    “咱们祖上,出过什么名人吗?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太爷爷叫什么!”宿冀楠哭道,“族谱到底有什么用处和意义啊?”

    这些事情都是宿冀楠的外婆告诉她的,在宿冀楠的印象中,奶奶对她很凶,时不时就会说她“跑得太快了,让老宿家没了后。”

    据说宿冀楠出生的时候,在产房外面陪产的奶奶一听说是个女孩,脸一拉转头就走,而父亲则愣了半晌,拉住护士的胳膊连连问道:“确定是女孩吗?不对呀?我媳妇怀孕的时候,肚子尖尖的,我也给孩子起了‘冀楠’的名字,怎么还是个女孩呢?确定是女孩吗?”

    冀楠,冀楠,不就是希望是个男孩的意思吗?

    虽然父亲已近弥留,但听到这话的宿冀楠还是感到愤怨交加,她哭着对父亲说道:“族谱族谱,记族谱就那么重要吗?”

    父亲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听到了女儿的呼唤,父亲竟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布满针眼的手,想最后抚摸女儿的脸庞,可是,气力衰弱的他最终没能做到。

    母亲笑着道:“这个又不准的,得生下来才知道啊!”

    “爸,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和妈妈再生一个呢?”宿冀楠有些赌气。

    原来不是不想生,而是不敢生。

    父亲的嘴唇哆嗦着:“……咱们家姓宿,是个很少见的姓,族谱,要传下去才行啊……”

    “哎呀!快快快,我们要抢救!家属先出去吧!”

    昏睡中的宿冀楠好像回到了父亲临终前的一天……

    “爸?爸?你醒了?”宿冀楠十分惊喜,她握住了父亲干瘪瘦弱的双手,“爸?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不小了……不小了……”父亲忽然湿了眼眶,“……早些生孩子,不要像爸一样,自己老了快走了的时候,孩子却还小……”

    父亲微微点点头,宿冀楠赶紧将耳朵侧了过去,父亲苍白干涸的嘴唇颤抖着,轻轻吐出了几个字:“……爸可能不能再陪你了……你……要赶紧找个人……陪你过下半辈子……”

    “……”

    其实宿冀楠的父亲之前已经结过一次婚,那时的妻子,是父亲的初恋,二人结婚十几年,妻子却一直没有怀孕。父亲一家人生活在农村,医疗条件差,在宿冀楠奶奶的日日紧逼下,父亲不得不和妻子离了婚,转而娶了宿冀楠的母亲。

    “族谱,当然重要……咱们祖上,出过一位武状元呢……”

    宿冀楠一直不知道“跑得太快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和小伙伴玩耍的时候,宿冀楠总是故意跑得很慢,远远地落在小伙伴的后面,可奶奶还是总这么说她。

    几个医生和护士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把父亲往抢救室推,宿冀楠不得不离开了父亲的病床前。

    宿冀楠知道,父亲是在快五十岁的时候,才“老来得女”,生下了自己,虽然自己也算得上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可宿冀楠却很清楚,父亲心中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想要个儿子。

    宿冀楠委屈极了,她不敢去问奶奶,就去问外婆,可是外婆也不告诉她,直到有一天,嫁去外地的小姨回娘家看望外婆,这才告诉宿冀楠这句话的后半段。

    虽然宿冀楠已经来过了很多次,但护士还是按流程对宿冀楠轻声叮嘱道。

    一股心酸从心底涌起,宿冀楠悄悄地扭过头去,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花。

    父亲和母亲结婚几年后,母亲怀孕了,父亲非常高兴,天天盯着母亲的肚子瞧。

    父亲乐呵呵地说道:“我看过了,你的肚子尖尖的,一定是个儿子!”

    “女孩哪能上族谱呢,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从那以后,宿冀楠就整天提心吊胆,生怕父亲母亲再给自己生一个弟弟,那样的话,这个家里可就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那时候……那时候……那时候管得严,要是再生一个,我和你妈妈都得下岗……”

    “跑得太快了,把儿没带上。”

    “嗯,知道了,谢谢。”

    “那我为什么不能上族谱?女儿怎么就不能上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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