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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韫棠点头,示意女史将她整理好的卷宗交与林乐澜:“这是尚仪局近年来的书案。你初来乍到,这几日便以熟悉为主,事务倒不必急于上手。得空时可去拜会其他几位尚官。有何不明白之处,尽管求教便是。”

    清悦的声音响起,林乐澜抬首,见主座上的女子着一袭绯红色官服,明眸皓齿,未施粉黛。她面前桌案上的白瓷瓶中插了几支桃花,人与桃花相交映,宛如画中一般,令人移不开目光。

    “陛下坐罢。”

    尤其韫棠已是尚仪局之首,更得优待。

    “起来罢,赐座。”凤座上的女子雍容华贵,抬手示意韫棠坐下。

    《前任登基为帝之后》最快更新 [lw77]

    “禀太后娘娘,尚可。”

    林乐澜回神,思忖后在侧边的椅上坐下。

    庄慧太后拨着茶盏:“想要入宫为官者不少,却不见得这些官家小姐能够沉下心来读书。”

    “新录用的几名女官,可还得用?”

    他跟在裴晗身边多年,能做到昭阳宫中的总管,自然最懂分寸。大长公主的话他已带到,剩下的也不必多言。

    “禀太后娘娘,陛下来给您请安。”

    “陛下这边请。”

    “谢陛下。”

    “去罢。”

    晚间沐浴完,韫棠坐于铜镜前细细梳头。

    “是,臣告退。”

    姜府的马车候在宫门外,采梨挎着包袱上了马车:“小姐。”“嗯。”韫棠睁开眼眸,命车夫启程。

    虽非亲生母子,裴晗对庄慧太后亦颇为敬重。

    尚仪局与昭阳宫是同一方向,若要回去,还得与裴晗同走好一段路。

    “若是如此……”庄慧太后沉吟,“只怕麻烦不少。”

    叙过几段家常,太后适时提点道:“陛下登基已有近一年,后宫却仍虚悬,实属不妥。合该适时礼聘妃嫔,为皇室开枝散叶。”

    裴晗非庄慧太后亲子,乃先帝娴贵妃所出。他初封睿王,因母亲受宠的缘故颇得先帝喜爱。因庄慧太后嫡出的明安太子早逝,先帝伤感不已,东宫之位空悬许久。储位之争一度愈演愈烈,最后是七皇子裴晗得继大统。他继位后,尊嫡母为庄慧太后,并追封生母娴贵妃为庄敬太后,以彰显孝道。

    有宫人入内通传,韫棠立刻止了话头。

    对于要拜见的尚仪大人姜韫棠,林乐澜其实早有耳闻。她出身清流世家姜氏,祖父曾为内阁次辅,父亲官至户部尚书,姜氏一族历来累任高官者无数。而姜韫棠的外祖父章钧远更是当朝太傅,曾任天子之师,桃李满天下。

    马车顺畅地驶出宫门,采梨道:“小姐这次有三四日的休沐,可该好好休息几日。”

    回到韵和院中,韫棠边换下官服,边听留守院中的另一位大丫鬟采桃简单禀告院中事务。

    林乐澜舒口气,心中感激。她才考选入宫,对尚仪局正处迷茫之际,姜尚仪给的书案可谓是及时雨。观这位尚仪大人,也是个好相处的模样,不似京中其他地位相近的贵女那般高不可攀。

    “坐罢。”姜韫棠合上手中书,吩咐女史去取卷宗。

    裴晗从善如流:“儿臣告退。”

    如此,到底非亲生母子,太后亦不便再多言。

    ……

    见姜尚仪约莫交代完了事情,林乐澜察言观色,适时起身道:“下官告退。”

    “儿臣给母后请安。”

    接过侍女送来的清茶,林乐澜忍不住再度抬眸。后窗外桃花灼灼盛放,却压不过姜尚仪半分颜色。

    她见裴晗迟迟未传御辇,脚步不疾不徐。

    韫棠笑笑:“但愿如此。”

    一名女史自主屋中而出,恭谨引林乐澜入内。

    天边晚霞绚烂,韫棠刻意想与裴晗拉开些距离,只低头走自己的路。

    尚仪局中一同前来的两名女史跟在韫棠身后,也换了方向。

    韫棠生母早亡,眼下姜府的当家主母乃韫棠的继母安鸢。安氏是韫棠父亲外放期间纳的贵妾,随着原配过世,她被姜尚书扶为正室,掌管府上中馈。这些年相处下来,安氏是个厚道人。用韫棠祖母的话来说,安氏机敏不足,敦厚有余。每月韫棠院中的分例,虽韫棠时常不在府中,安氏也未怠慢过分毫。

    韫棠道:“太后娘娘,臣以为,若世家中人选不足,不妨试着从民间采选女官。”

    明日她本就休沐,祖母一早安顿要她回府。她原先还想回尚仪局处理完公务,现下想想倒不如直接出宫。

    韫棠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裴晗收回目光,淡淡道:“知道了。”

    “是,大人。”

    他起身告辞,太后转向韫棠道:“哀家也乏了,姜尚仪早些回去便是。”

    “近年来应考的女官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眼下后宫清静,尚官局尚能妥善处置。假以时日待陛下后宫充盈,只怕人手还是不足。”

    “谢尚仪大人。”

    二人叙了一会儿话,有女史入内禀告道:“尚仪大人,太后娘娘请您半个时辰后至慈安宫中。”

    她不愿如此,转过一道宫墙,眼前蓦地出现两条岔路。韫棠灵机一动,干脆径直转向了出宫的宫道。

    因现今后宫后位空悬,内宫一应事宜仍交由庄慧太后处置。庄慧太后乃先帝原配发妻,掌管后宫三十余年,处事公允,得阂宫敬重。www.cuiye.me

    想到日后能长久在此供职,不枉她应考两次,耗时三年才得授这八品掌赞之位。

    裴晗道:“有劳母后费心,朕自有分寸。”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内殿中行礼的众人,在韫棠身上停了片刻,方道:“都起来罢。”

    “是。”

    韫棠原本安静听着,掌心不自觉微蜷,再抬眸时却恰好对上裴晗的目光。

    庄慧太后道:“请陛下进来。”

    “免礼。”

    送走了人,韫棠收拾过公文,起身往太后宫中而去。

    打定主意,见似乎无人注意自己,韫棠加快了脚步。

    “你初入尚仪局,可有何不习惯之处?”韫棠开口,林乐澜忙道:“有劳尚仪大人关怀,下官一切安好。诸位同僚对下官亦颇多关照。”

    如若不然,也不至于百人中只能选出七人。

    新上任的掌赞林乐澜在廊下整理过自己簇新的官袍,等候接见。和煦的春风拂面而来,林乐澜打量着井然有序的尚仪局,心中颇为欢喜。

    姜家府第就坐落于东大街,乃高祖亲赐。

    自大靖设女官制度以来,内宫女官分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六局,下辖二十四司。一应事务惯例每隔半月向后宫主位面禀,由六位尚官轮流行之。

    “臣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安。”

    “下官新任掌赞林乐澜,见过尚仪大人。”

    韫棠随宫人退至一边,太后娘娘与陛下叙话,自然无人敢插嘴。

    年纪轻轻便是宫中五品的尚仪,纵京中贵女如云,姜韫棠亦是其中佼佼者。

    近一月来宫中诸事平遂,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女官考选。大靖自官家小姐中择选女官,以笔考择优录取。女官每三年一选,中选的女官待三年任满后,可自行选择留任或是出宫,来去自由。因陛下登基,尚官局官位多出缺,是以特意如前朝一般开了恩科选拔女官。

    韫棠微微摇头,采梨道:“不如明日再看罢,小姐今日也累了。”

    迎着落日余晖,踏入大殿的年轻君王面容渐渐清晰。韫棠见裴晗今日着一身白色常服,大约是内阁政事方散去,他眉眼间有几分疲惫。

    夕阳的余晖洒向大地,在琉璃瓦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待走远些,韫棠松口气,吩咐两名女史道:“本座今日要出宫,你们先行回尚仪局便是。告诉采梨,让她收拾好东西,本座在马车上等她。”

    “陛下,乐平大长公主后日设百花宴,亲自给您送了请帖。”

    天观元年春,皇城尚仪局。www.qingye.me

    高全有些摸不准这位主子的心思,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韫棠心中颇不自在,可再如何,她总不能越过了陛下走上前去。

    “林大人请。”

    本朝对女官颇为优渥,如若不然也不会应考者无数。除开在宫中的居所,女官休沐之时亦可回府上居住。

    近来忙于女官采选一事,韫棠已有近一月未回府中。

    桌上摆了一张请帖,是三日前乐平大长公主遣人送至姜府,邀姜家女眷参加初五那日公主府的百花宴。

    未及细想,韫棠立刻转开眼眸,只作不觉。

    这一趟拜见下来,林乐澜心中大石落地,自回屋研读书册。

    “姜尚仪有何见解?”

    此番应考的官家小姐共一百二十八名,只录用了七人分至各局。庄慧太后的意思是宁缺毋滥。

    “去吧。”

    “多谢尚仪大人。”

    太后发话,韫棠不便在此久留。纵然不愿,还是和裴晗一前一后同时出了慈安宫。

    “娘娘说的是。”

    韫棠点头:“好,知道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庄慧太后道:“时辰不早了,陛下回宫歇息罢,明日还有早朝。”

    大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晚风轻拂,平添几分自在气息。

    “也是也是。”采桃继续道,“这月府中从江南进了一批上好的衣料。因小姐不得空回来,是老夫人和夫人做主替小姐择选的,奴婢瞧着都挺好看。”

    采桃道:“小姐,这一季新制的六套衣衫夫人已命人送来,都收在了柜中,小姐可要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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