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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么说真是令人困扰,”林川无奈的说,“好了,放心吧,我会画的。”

    而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让这个梦碎掉。

    “其实我不抱什么希望,”苏离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你太忙了。”

    林川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看得出来,苏离坐立不安,她在下意识的逃避,不想跟她再提起这个话题。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几年。她想问,又知道现在不是问这问题的好时候。

    这是苏离对那一天的定义。

    “我其实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那时候,我们写的写,画的画,梦想着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世界。”

    “苏离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大概是“真的吗?那很好啊”之类的句子。她没想过会听到这个答案。

    她本以为她是有所依仗的人。

    “没办法,我是画性恋嘛,”苏离似乎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后,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更何况,是你的画啊。”

    “为什么想当医生啊,林川。”她听见自己在问。

    “我想成为医生。”

    “你都

    “话是这么说没错,”林川苦笑了一下,“但和我想象得有点不一样。”

    策展人,代理人,随便叫什么都好,总之是跟中介没差的一项职业。看似简单,一般人又做不来。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画。”

    “你就该这样想。”

    一段美好的回忆。人生真正的开端。

    “我还没想好,大概会尝试一下轻水彩,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吗?”林川说,“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教教我。”

    她不安的动作停止了。

    暑假的那场大赛结束后,苏离回家念了一个学期的书。第二名的奖杯成功的说服了父母,让他们不情不愿的将她送往北京,参加集训。

    苏离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你不也实现了梦想吗?”苏离低声说,“成为了医生。”

    在放满抽屉的蛆虫和被撕碎的书本前,苏离选择的是沉默。她有地方可以逃,可以躲进另一个世界,不用去面对那一双双充满恶意的眼睛。

    “这样很好。www.yuhua.me”

    那一个瞬间,那双明亮的眼睛,真正的摄住了苏离。

    苏离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按住自己的眼睛,闷闷的说:“一般人也不用教吧。”

    全然的信赖、仰慕和渴望,这是她两天来第一次看见苏离露出属于“人”的眼神。

    画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有人七嘴八舌的问她:“林川,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子?第二名那个?”

    “看起来好小啊?今年多少岁?”

    “你不要骗我啊。”

    “有什么不一样?”苏离问。

    “他们”是指她们高中时代绘画社团的朋友。

    “没办法,谁让我的青少年时代要被你们压一头呢,”林川笑着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别吓着人家。”

    苏离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持有天赋的人,风格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拥有一双仿佛被上帝亲吻过的手。

    可是,要怎么结束与林川之间的对话?这件事她还没有做过。

    “不好说。说起来,你现在在做什么?”林川换了话题。

    苏离的心猛地震动起来,即使她知道,这句话大概是他们这个社团的欢迎词,每一个加入的人,都会得到这句话。

    事实上,她也掩盖掉了。

    “但你其实做得很好。”

    在得知她只有十六岁的时候,画室里又是一阵惊叹。

    “今年开始不太画了,实际上去年也没画多少,”苏离撕扯着血痕的频率明显变高了,“太挫败了。”

    林川跟着笑了,她看着苏离,被小狗毛绒睡衣包裹着的女人眼神亮晶晶的,露出与十年前没什么区别的眼神。

    林川没有生气,她只是安静的听着,听苏离说完之后,温柔的告诉她:

    “不要说得我好像一点长进都没有的样子。”

    无论是笔触、技法亦或是表达的情感,无论林川用多少化名,她都可以一眼认出来的风格。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在那个人的眼神中,已经褪去了审视的成分,像是十六岁的那个冬夜一样,静静的注视着她,好像在看一个遥远的梦。

    只是,现在她和林川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再谈起这些事的时候,当时美好的回忆,已经全然变成了遗憾。

    平平无奇的成绩,比同龄人更纤瘦的身形,被刘海遮住的脸颊,不愿言语的沉默……这一切带来的只有孤立和欺辱。www.cuie.me

    在画室之中,她不需要做什么,仍旧可以获得大家的尊重和欣赏。

    林川的梦想……那是一个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梦想。

    几乎是在踏入画室的瞬间,记忆不受控制的上涌,苏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正好撞上身后的林川。

    可是,在飘满雪的冬夜,她和林川并肩走在路上,手中捧着烤红薯,说起笔触、考学和美院的时候,林川忽然告诉她:

    “你不是有……好几年没画了吗?”苏离问她,“打算画什么?”

    “我记得你去年还在画。”林川无视了她的异样。再多聊几句,就几句,她对自己说。

    “你要看吗?”苏离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带你去看。”

    生平第一次,苏离在独属于她的领域感受到了自卑。

    林川望着窗外,一向平静的语调中,流露出几分惆怅。

    “怎么了?”林川没有后退,而是站在原地,伸手托住了她的脊背,“进去吧,大家都人很好的。”

    她偏过头,避开了林川的视线。

    “其实不论是我,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值得让你伤心。”

    而林川是这群人的中心,闪闪发光,耀眼得像是太阳。

    就是那么简单的理由。想要救人,想要帮助别人,想要做更多对别人有益的事。不是阳春白雪、高山流水的虚影,而是真正的、切实的举动。

    苏离绞紧了自己的手指,她想结束这段对话。

    她指着苏离身边的位置,苏离点了点头,她很快换了位置,在她的身边坐下,指尖触到她的裙摆。属于朋友之间的距离。

    “那当然!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苏离抬起头,她眼中的泪已经没有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只剩下微微泛红的眼角。

    同时需要兼顾审美和运营,成为画家和买主之间的桥梁。不上不下的职业,正好适合她。

    “你不一样,你的自毁倾向很严重,”林川无奈的说,“你看起来是长大了,变得很像我,很像你以前描述的自己理想的样子,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但你在这方面,还是像十六岁一样。”

    “我一直想教会你这件事,可你一直不会。”

    “这次就听我的,好吗?”她走到苏离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很后悔没有早点教会你,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林川一边走,一边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的月亮,“我想救人。”

    苏离猛然抬起了头:“画什么?”

    林川的声音没有犹豫,反而比平时更为沉稳,是温柔的、带着点怀念的语调。

    “对,那个比赛,林川你都是青少年组的尾巴了,还去抢小妹妹的第一名。”

    心脏瞬间狂跳起来,不受控制的跳动,她看向林川,极力克制着心里的那种颤动。

    “总也有我不忙的时候,”林川顿了顿,问,“你最近在画什么?”

    而不像是在学校的教室里一样。

    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沦陷了。欢迎回家,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祝福。

    那种触动,仿佛已经刻印在她的灵魂之中,只要再次看见,就会随之共振。

    “这么没有戒心?”

    如果要说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林川的,那就是那一刻。

    《暗涌》最快更新 [lw77]

    与她相遇在画室里,苏离理所当然的认为,林川和所有人一样,要以成为画家为目标。

    “你是说他们么?”提起往事,苏离的脊背稍微放松些许,靠在了沙发上,“我没想到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记得当时,比我有天赋的人很多。我以为他们会走得更远的。”

    她如约去了林川的画室。在那里,林川有一群朋友,共同建立了一个社团。

    是她第一眼看过后,就再也没办法忘记的画。

    苏离的眼睛顿时亮了,她几乎是瞬间抓住了林川的手,轻轻晃了晃。

    “至少你变得开阔了一点,比以前坚强很多,”林川慢慢的说,“不像很多人,停留在了过去。”

    “没有,你变化很大。”

    “不过是好的变化。我能坐过来一点吗?”

    “老样子,”苏离掰着自己的手指,她又想去撕那些血痕了,“不过我现在画得不多,主要是帮朋友做展。”

    “不过,我倒是准备再画一画,”林川轻描淡写的说,“等这段时间忙完再看看。”

    “好可惜,要是没你,她就是第一名了。”

    她转过头,很温柔的对苏离说:“欢迎回家。”

    “我们都比你大,林川马上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吧?我们这些人基本上比她大一两岁。”

    “最后只有你走到了现在。”

    纤细、敏感、内向、这些在现实世界中令人不齿的缺点,在艺术的世界中,完全是可以被才华掩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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