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碎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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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庆听着妻子在架子车上的痛喊声，心疼的哭出声来，在大雨中哭喊着妻子的名字：“雨竹，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呀！〞

    护士很快走到冬庆身边，递给他一张收费单说：“同志，马上给你妻子做剖腹产手术，你快把手术费交了吧。〞

    医生每当走出手术室说出这段话，就会让病人家属绝望，感到窒息，也是病人家属最不愿意听到的一段话。

    但是，从村里到公路上有一公里的土路，每逢下雨泥泞不堪，拉着架子车在暴雨中根本走不动，架子车轮子都快陷进泥里去了，每走一步十分艰难，他一路上不知道跌倒过多少次，跌倒后从泥窝里爬出来继续走。www.mingri.me

    现在是夏天，在她身上盖了个毛巾被，找了一块塑料盖在妻子身上，怕狂风把塑料刮跑，用绳子把塑料绑在架子车上，哭声说道：“老婆，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把你送县医院。〞

    仅有一公里泥泞的路程，似乎变得漫无边际，他的步伐虽慢而坚决，双脚上的鞋子在他不经意间，不知什么时候陷进泥窝里丢了，他只能光着脚丫子拉着架子车在雨中行走。

    真怕医生走到面前说：“送来的太迟了，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冬庆最终踏上去往县城的柏油马路，此时他都变成一个泥人了，仿佛一个泥人雕塑一般。

    如果这一世妻子死了他真的活不下去，总不能两世为人，为妻子办两次二十二岁的丧事吧，如果那样命运也太捉弄人了，真的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

    幸亏他家的门是扫地门，架子车夜里直接拉进屋里，冬庆在架子车上铺了一床被子，在架子车尾部放了一个堵头用绳子固定，预防行走中妻子从架子车上出溜下去，如果那样就惨了。

    李雨竹在疼痛中点点头，冬庆拉起毛巾被的边缘把她的头盖上，把塑单料拉下去，然后拉起架子车向房外雨中走去，房门都没顾上锁，拉着妻子向村外走去。

    他连续把这三个字重复了几遍，做剖腹产手术就意味着妻子还活着，至少母子暂时平安，没有死就有救，这个结果是他盼望听到的。

    重生后看到妻子，真想抱着她痛哭一场，然而没时间让他哭，妻子现在的情况一分钟都不能在家耽搁。

    冬庆听到护士这句话激动的哭出声来，他嘴里念叨着：“剖腹产……剖腹产……剖腹产……〞

    冬庆双手插进衣兜里摸了一遍，一共也就二十三块钱，这二十三块钱也是今夜在赌桌上，亦小凡借给他的一百块钱赌债输掉这么多了，他看了一下收费单四百元，二十三块钱顶个屁用。

    冬庆的声音早已嘶哑，他的嘶喊声在夜雨中回荡，难道她走了吗，冬庆此时一颗心仿佛都碎了，在暴雨中响彻着他的哭声，和架子车的咕噜咕噜声，最终也没有听到李雨竹的回音。

    冬庆最后靠架子车前边放了一个枕头，把疼痛叫喊的妻子抱到外屋，把她平放在架子车上躺下。

    大夫和护士在他不停的叫喊声中跑到大厅，冬庆哭声说道：“我老婆难产已经昏迷过去了，快救救她呀。〞

    快到县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听不到妻子的叫喊声，他在狂风暴雨中哭喊着妻子的名字：“雨竹，你怎么样了，你如果清醒的话喊一声呀？〞

    他的哭喊声在深夜显得十分凄凉，此时正是后半夜，值夜班的护士大夫都在房里打盹，他的哭喊声宛如长了渗人毛，医院的大夫护士听后感觉毛骨悚然，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

    冬庆听完妻子的话一阵心酸，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眼眶，差点哭出声来。www.yanran.me

    他前世不正是打牌打到天亮才回来吗，回来后妻子和孩子早死了。

    冬庆的叫喊声消失在雨中，他最终也没敢停止叫喊和哭喊，他多么渴望听到妻子的痛喊声，回答他的只有雷电和雨声。

    跑到城里，街道两侧有了昏暗的路灯，这样跑起来顺畅多了。

    八十年代都是在家找个收生婆生孩子，但是找收生婆没用，他前世知道妻子死于难产，什么都没有改变，今生同样难产，必须马上送她去医院生产，不然她会死在家里。

    李雨竹送进手术室后，冬庆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早把他累得精疲力尽，如果没有精神上的支配，没有对妻子生命安慰的牵挂他早趴下了，他此时依然气喘吁吁。

    冬庆此时象疯了一样，拉着架子车在狂风暴雨中疾驰，频繁的闪电如同他心中的希望，照亮他的前方，破空的雷声仿佛在他耳边提醒，冬庆，你快跑呀，再晚你老婆真的来不及了。

    无论困难有多大，只要自己有一口气都不能放弃，一定要让这一世的妻子活着，还自己上一世欠下来的债，用一生去偿还。

    在大雨中，依然能听到身后架子车上妻子的痛喊声，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剩下五公里路程，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县人民医院奔跑。

    他光着两只脚丫子，全身水湿到处都是泥巴，他此时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仿佛从泥潭里钻出来的泥人似的。

    老家离县城并不远，这个村子叫十里铺，也叫冬村，离城里只有五公里，到钧县医院也就六公里路，正常情况下，一个小时内足能跑到医院里。

    回答他的依然是风声和雨声，和天空的闪电雷声，架子车上的李雨竹没有丝毫回应。

    然而天不作美，雨越下越大，冬庆混淆的眼泪、汗水和雨水在这一刻交融，他的生命和肉体仿佛与世界融为一体，受尽了人生的所有的苦难和艰辛。

    他大声哭喊：“大夫，快救救我妻子呀，快来人呀？〞

    冬庆在哭喊中跑到县人民医院，直接把架子车拉进门诊大厅！

    哪怕是一句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不太乐观至少还有希望。

    尽管雨势如泻，他依然挥发出全部的挣扎和努力，这些都是在生命边缘摇摆不定的妻子给予他的力量，除非自己和妻子一同死在暴风雨中。

    大夫听后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原来是个病危产妇，护士急忙推来一辆手术车，把孕妇李雨竹抬到车上，她此时已经休克，几个护士推车向手术室跑去。

    此时他不担心妻子在疼痛中叫喊，就怕听不到她的喊声，一旦听不到她的叫喊声真的没救了，她没有疼痛的知觉，就没有生命的存在，如果那样这一生同样会失去她，同样会让自己在痛苦中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