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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屿择一抬下巴：“权叔，婶儿又回老家了？”

    楚璃紧绷着脸，步子迈得快，脑后的马尾一甩一甩的，像在闹脾气。

    第 39 章 第 39 章

    “白色短袖，扎马尾那个，你往左边看”

    打火机是塑料的，红色包装的烟盒被她捏得黏糊糊，散发一股幽淡烟草气味，凛冽又辛辣。

    教学楼是水泥地，坑坑洼洼的。她“噔噔”踩着上楼，一转角，看到个垃圾桶。

    这里是宁县二中。

    闻屿择抄着手往屋里走，只“嗬”了一声，没回头：“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

    ……

    心里装着事，坐立难安一上午，却连闻屿择的影子都没看到。

    大厅的气氛热络，闻琳给客人添了茶，提着茶壶走过来。

    他黑发松散，耷拉着眼皮，一脸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又抬手摁着后颈活动放松。

    楚璃越过一张张脸，一眼瞧见队伍里最高那个——

    闻屿择脚步没停，懒声回答：“吃过了。”

    “人家阿璃放学就回家了。你也少在外面闲逛，都是一个学校的，一起回家路上也能有个伴。”

    说三道四是牌局大忌。闻屿择随意问候一句，倒引得阿叔阿婶满脸高兴。

    闻屿择偏头活动脖子，懒洋洋回答：“那怎么好意思，床您睡，我回教室趴着就行。”

    她从石凳跳下来，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才回来。”

    上课铃响，楚璃拿出单词本和草稿纸背单词。

    但是效率低下，背好一阵只记住三个。潘朵找她说话也无心应付，随便附和两句就没再出声。

    ——“不许告状。”

    闻屿择愣了下，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不是你谁啊？管我什么时候回来。”

快上课了，我可以先回教室吗？”楚璃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跳。

    闻屿择抬手掏了下耳朵，听得不耐烦：“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啰嗦。”

    楚璃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手心合拢，将烟揣进了兜里-

    “小姑，我上楼了啊。”

    他一边走，一边侧了下脑袋，模样敷衍：“有什么好聊的。”

    想到这里，楚璃垂眼，虚虚握了下拳。

    头顶白炽灯亮堂堂，嘈杂声音被隔绝在一楼。

    诡异的触感还没散去。那感觉陌生，让人抗拒，连带着脸颊的温度又升起来。

    楚璃拧眉，握紧手中的水性笔，烦闷地在草稿纸涂了一个黑圈圈。

    楚璃点头，抱紧校服就想溜。

    靠。

    “哪个是六班的转学生啊？”隔着四五排的一个男生垫着脚，伸长脖子往后看。

    闻屿择扬眉，得逞地勾唇。他扯了下书包带，推开大厅玻璃门——

    刘建伟哑了两秒，怒声吼道：“你你给我站好了！”

    楚璃垂眼，睫毛黑沉沉压下。

    最后，冗长演讲结束。负责训导的刘建伟两步走上讲台，接过了话筒。

    他根本就不怕老师，故意把这种东西塞给她，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

    “”

    闻屿择没理她，绕过人往屋里走，带起一阵幽凉的晚风。

    楚璃莫名心口一紧，连忙转回头。

    楚璃垂着头，装作没听见。眼前的走廊空旷延长，她脚步不停地往前走，训斥声落在耳后：

    原来他是隔壁七班的。

    楚璃停脚，抽出手来摊开。

    底下的学生已经有点耐不住了，交头接耳的，东张西望的，队伍里面闹哄哄。

    伴随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二中全校师生来到操场举行升旗仪式。

    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校长连篇累牍，洋洋洒洒讲了二十分钟。

    闻屿择懒洋洋迈步，避重就轻的，故意挑她的话，“你想搞哪种关系。”

    闻屿择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家。

    “有些东西，有些行为，是决不允许在学校出现的。我提醒个别同学，尤其高二七班那些个背着处分的，到底还想不想毕业了”

    他斜挎着书包，双手插在裤袋里，优哉游哉踱步。“吱嘎”一声推开铁门，月亮洒下一层银，铺满整个院子。

    ——“藏好了，晚点儿找你拿。”

    打了一晚上的腹稿，态度客气得不能再客气。这是她的极限了。

    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楚璃轻笑一声，否定刚才的想法。

    楚璃紧了紧牙根，一手提起裙摆，追着他：“我仔细想了想，我们念同一所学校，又住在一个屋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

    “借你小子吉言，刚胡了一把清一色带金钩。”

    初秋空气燥热，烈日热剌剌挂在空中。

    他只瞥了她一眼，自顾转着脖子，神情泰然，一副置身事外的逍遥模样。

    这热情劲儿，简直跟印象中的冷脸判若两人。

    而闻屿择什么德行，她早都领教过。最倒霉的是，她偏偏住他家里。

    楚璃脚步稍顿，和闻屿择一前一后进了屋。

    第二节大课间。

    “你是想上课还是想睡觉？”刘建伟瞪着他，语气讽刺，“要不要我给你搭个床，让你一觉睡到中午放学啊？”

    刘建伟“哦”了声，连连答应：“去吧去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老师。”

    “砰砰”两声，校长拍了拍话筒，开始激情演讲：“尊敬的同学们，老师们，今天是九月的第一天。我们以崭新的面貌，端正学习态度，迎来充满希望的新学期”

    楚璃提心吊胆一整天，

    楚璃站在队伍里，对一切浑然无觉。她微垂眼，盯着自己脚尖前面的一小块空地出神。一直到主席台传出刺耳的音响声，才抬起头。

    楚璃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我是认真的。”

    距离不远，闻屿择刚好也看到了她。

    突然点名，人群叽叽喳喳议论开。不少人偷转头去看，楚璃不知道受了什么感染，也鬼使神差地跟着侧头。

    升旗仪式结束之后，学生陆陆续续返回教学楼。

    怎么可能忘。

    书包里还放着闻屿择的眼和打火机，让人心不在焉。

    她才没想管他。只院子蚊子多，她等了两个小时，花露水都用掉半瓶。

    队伍依照班级依次排列，男生一列，女生一列，按高矮顺序排，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

    “咳咳，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本来不想过多苛责，但是有的人不自觉，一个暑假回来都忘了自己是个学生了！”

    楚璃没扎马尾，黑发柔软贴着白皙的脖颈，一袭白色棉质长裙及脚踝。

    楚璃个子不算矮，站在女生的后排。一张漂亮的新面孔，自然而然吸引了不少视线。

    一直等到放学，还是没见到人。

    一道灼热视线落在她身上：“老师，凭什么她能走，我就不行。我也想上课。”

    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资本，没有跟人叫板的底气。

    “你小子怎么才回来，晚饭吃了没？”

    “别想转移话题，口袋翻出来我检查”

    要不要，早点拿给他？

    ——“也不许扔。”

    楚璃紧了下牙齿，挥手就要把烟盒扔进垃圾桶。手抬到一半，停住。

    “我没那个意思。”楚璃解释，拇指指甲掐在食指上。

    闻屿择惊了一秒，认出眼前的人。眉头一皱，语气不耐道：“搞什么，搁这儿扮女鬼呢？”

    她想解决问题，不想再花时间跟他争执。

    “开学第一天就不老实，看看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还像不像个学生了。”

    十点钟的太阳光线足，有些晃眼。

    这人说话怎么总是这副德行。

    “哗啦”一声响，满室都是麻将声和说话声。

    的确符合老师口中不学无术的形象。这些人高中毕业都困难，还真是堕落到底了

    月光静默，透进一双茶色的眼。

    所以，他给忘了？

    周围发出一阵闷闷的笑。

    雪白手心已经渗出汗。

    “我刚才在等你。”楚璃在身后说。

    闻屿择这个混蛋。

    “猜对了。”男人笑道，“要不我哪有机会过来玩，哈哈哈”

    七班就在隔壁。

    闻琳啧了声，在后面叮嘱：“晚上早点睡，别又打游戏到半夜——你这小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楚璃意识到说错话，咬了下嘴唇。

    闻屿择会直接跑到教室喊她名字，找她拿吗？

    “我们聊两句。”

    “哦。”

    刘建伟握着话筒，看向高二年级的方向，面带厉色：

    那个混蛋，分明是故意耍她。

    不是闻屿择难相处，是他偏偏不待见自己。

    闻屿择弯唇，又朝里边儿点头，“桃姨，今天手气不错哦。”

    一个中年男人从牌桌抬眼，笑着打招呼：“阿择回来啦。”

    放学铃响，学生们撒着欢儿地往教室外跑。楚璃慢腾腾收拾书包，垂眼瞥见书包里的红色烟盒。

    长发披肩，穿一身白色。

    她骂得没错，这人就是有病！

    一掀眼皮，他看到石凳上坐了个人。

    “看什么看！”后方走来一名女老师，一巴掌拍在男生背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落枕了，给我看主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