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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手机没再响。

    下了高铁又转大巴,人已经十分疲倦。

    楚敬华面色未变。

    楚璃手撑着床铺坐起,“啪”地一声按开床头灯。

    走投无路,又无处遁形。

    楚璃在一片冰凉中醒来,沉静片刻,她抬起手背,虚虚挡在眼皮上。

    【闻屿择:嗯,晚点聊。】

    楚璃听了发愁,又不想浪费时间耗在这儿。

    楚璃弯唇,瞳孔清透又漂亮:“吃饭逛街看电影,随你挑。”

    当然,这是秘密。

    拜闻屿择所赐,她头一次尝到了失控的糟糕滋味。

    而旁边的中年女人一直在打瞌睡,脑袋左摇右晃,时不时地戳在楚璃肩上。

    楚璃直视楚敬华的眼睛,嗓音冷然,“如果您是这样的态度,我想以后也没有必要再见面。”

    第 92 章 第 92 章

    “南桥街?”司机顿了下,“这几天下暴雨爆管,南桥路了。”

    车厢内空气浑浊。食物,汗水,劣质香水混杂在一起,时间一长,交织发酵成一股难言的异味。

    说实话,她现在的心情挺像那一滩裹着残渣的污水,浑浊,窒闷。她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更何况,在她眼里这儿不是“美”。

    第 93 章 第 93 章

    “对,三轮儿都进不去,不过我可以送你到街口,沿着往左走就是南桥,近得很。”

    楚璃读出他的言外之意,轻轻弯唇。脑海里浮现闻屿择眼梢耷拉,慢条斯理又一脸不乐意的样儿。

    “小姑娘,听你口音不像咱宁县的。”司机发动汽车,一边搭话。

    闻屿择不动神色地垂下眼睫。

    ……

    楚敬华出事之后,世界仿佛颠倒了,生活秩序完全打乱。就在几天前,楚璃接到最后判决——

    楚璃整个喉咙被堵住,胸口翻涌,喝得想吐。

    白光刺眼,她揉了揉胀痛的眼睛,视线重新聚焦。

    可是爷爷的老家

    汽车转弯的一瞬,手机再次“叮”了一声。楚璃抬手去拿,顺势挡开那颗不受控制的脑袋。

    大巴车继续在高速路上摇晃。半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楚璃动了动嘴唇,念出一个陌生的地名:“南桥街…36号附3号。”

    简称,怎么都行。

    就算天马上塌下来,也不会有人拉她一把。

    楚璃深吸一口气,胸口仍闷得发紧。

    汽车缓缓驶近,路边积水荡出不干净的波痕。楚璃皱了下鼻子,后退一小步。

    然而车厢环境恶劣得超出想象。她神经紧绷,没有一丝困意。

    怎么约会都行。

    没完没了,还挺有节奏。

    楼房低矮,商铺破旧,红绿招牌发旧变色。明明是暴雨过后的艳阳天,这里的一切却灰扑扑的,不太干净。

    话一出,气氛瞬间僵直。

    “放假来看亲戚呢?”

    楚敬华仍记得,三年前在宁县和闻屿择的短促一面。

    没想到命运开了个玩笑。

    楚璃坐在车靠窗的位置,抿着唇,手指蜷起放在腿上。

    闻屿择蹲在街角,叼着烟,火星明明灭灭。

    一想到这,楚璃脑子里就一片混沌。

    夏日的雷雨过后,气候依旧热沉乏闷。

    或许闻屿择说得对,她就是个傻子。竟然在跟他缓和关系这件事上心存希望。

    主打一个没听懂。

手腕,拖到桌子前,压着她的肩,一杯一杯地灌她酒。

    【闻屿择:你呢,在干嘛。】

    手机没有信号。

    他嘴角噙着笑意,极其凉薄地注视着这一切。

    楚璃放下手机,侧头眺望。

    这里早就没有亲戚朋友,估计连她父亲楚敬华都没回来过。

    楚敬华朝后靠着椅背,沉声又道,“爸爸还没把他怎么样呢。”

    楚璃无语,吐槽的话都省了。

    锋利锐气被磨平,变得麻木又消极。

    都把她扔这种地方了,担心有什么用。

    没有办法,没有余地。挣扎也没用。

    “”

    楚璃把头发挽起来,穿上拖鞋,一件一件开始收拾。

    楚璃被他这样一看,思维也跟着不正经了。

    她顿了顿,在屏幕打字。

    酒很咸,夹杂着沙砾。

    【闻屿择:教练昨晚研究了一套新体系,让大家现在过去讨论一下,顺便复盘昨天的比赛。】

    “爸爸,难听的话不是只有您会说。”

    夕阳陷落,一抹艳红打在半阖的窗户上。

    她低估了闻屿择的恶劣,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忽明忽暗中,她看到闻屿择呼出一口烟,用嘴形对她说了四个字:

    【徐丽媛:到哪儿了?怎么不回消息?】

    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杏粉色连衣裙,斜挎着一个皮质小包,黑发散在肩上,瓷白的脸庞带着一丝怅然。

    她耷拉着肩,将手机揣回小挎包。等了一阵,终于来了一辆空载出租车。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回什么。楚璃想。

    没信号,电话打不出去,她联系不上接站的人,只能自己打车过去。

    “哦。”司机见她话不多说的样子,没再多问。

    一辆大巴车在高速路上摇晃,车身上斑驳雨珠还未干透,“哗”地一声泥水溅起,又变得脏兮兮。

    如果运气不好,她将在这里生活至少两年。她不知道自己会住什么

    楚璃被他弄得手指痒,缩了回来。

    司机一边说一边下了车,动作利索地帮她把行李箱放好,又回头打量几眼。

    “姑娘,去哪儿啊。”司机探出脑袋询问。

    “不是。”

    【楚璃:怎么这么早。】

    “嗯,都行。”

    楚璃站在路边,拨了几次电话都拨不出去。

    楚璃靠着后座,握着挎包带。

    过了会儿,他端起桌上水杯喝一口,不轻不重放下。

    眼里却是毫无生气的暗淡,没有一丝属于年轻人的朝气活力。

    其实,她和这个名叫宁县的地方并不是毫无关系。按照徐丽媛的话来说,宁县是爷爷的老家。

    任谁被放逐到一个名字都没听过的小县城,都不会有心情欣赏美景。

    【闻屿择:好浪费。】

    是“落后”。

    楚璃侧头,视线飘向窗外。

    最后,楚璃还是敲了个“嗯”字过去。倒不是怕徐丽媛担心,而是手机电量已经不多,她不想跟她浪费资源。

    而楚璃看着面容平静的男人,无语至极。

    不过一来二回,她已经摸清楚路数如何应付他。

    【楚璃:没干嘛,你先忙。】

    “什么意思,进不去吗?”

    闻屿择微微吸一口气,眉眼深邃又轻佻,“真的?”

    她只剩自己。

    “嗯。”

    仿佛一只孤零零的、被困在重重迷雾中的小兽。

    怎么听着,还有点委屈的意思。

    心里能不能忍受,都得受着。事情过不过得去,生活都得继续。

    转到宁县上学。

    楚璃正在去买材料给他织围巾的路上。

    这里是宁县,不是北城。

    一个月前她还是楚家大小姐,念的是私立中学,出门车接车送,生活光鲜体面。

    楚大小姐。

    哭够了,也哭累了。

    楚璃紧了下眉,心里一阵烦闷。

    她将手机举得老高,不死心地左右摇晃。再一看,信号栏仍只显示几个黑点,连个E都没有,跟之前在长隧道里没区别。

    也太年代久远了吧。

    【楚璃:是我吵醒你了么。】

    她的情绪却丝毫未得到纾解。

    山峦旷远,麦田翠绿,窗外风景是雨后的焕然一新。

    “姑娘,走不走啊?”司机又问。

    【闻屿择:没,在去电竞社的路上。】

    辗转反复,还是搞砸了。她自问不是一个怯懦的人,但是这回她想躲,想彻底逃离,却被一张无形的网罩着。

    他在骛宁县开了十年的出租,还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孩儿。长得漂亮,气质出众。用四个字形容,叫做清丽脱俗。

    “你激动什么。”

    后妈对后女儿的关心,到这种程度也差不多了。

    一边说,一边用眼神传达:你最好别给我画饼。

    暴雨过后,暑气还未上来。长途汽车站人流密集,马路边蓄着大片的积水。

    【徐丽媛:到了车站记得给闻琳打电话,她会过去接你。】

    楚璃凝噎,发不出声音。

    屋子乱得让人陌生。鞋子,衣服,纸箱,乱七八糟堆了一地。

    “好勒。”

    拼命挣扎着,她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边很快回过来。

    楚璃抿了下唇,下决心说:“那就送我到街口吧。”

    “还有一周就是决赛了,之后连着圣诞节,到时候你想怎么约会都行。”

    楚璃抿着唇,不作回应。

    一呼一吸都是煎熬。

    当年的少年神色平敛,不卑不亢地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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