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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一楼的麻将馆乌烟瘴气，这房子其实也不赖。

    红糖水喝下去肚子舒服不少，手和脚也没那么冷了。

    第二天，楚璃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不用麻烦了。”

    跟着人流进了校门，就看到一个水泥地的篮球场，旁边是破旧的宿舍楼。

    楚璃一脸的难以评价。

    “你能有什么事儿，咱们家来客人了，还没给你介绍呢。”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楚璃除了担心，就只有懵圈。

    日子总要向前看。楚璃思念母亲，也从黑暗中慢慢熬了出来。她成绩优秀，多才多艺，未来一片光明。

    楚璃抬起手，手背贴着额头缓了会儿，屐着拖鞋走到窗边。

    有挽裤腿的，有在衣服上涂鸦的，还有直接穿短裙的。头发造型也稀奇古怪，甚至还有染发的。

    望着天花板上张牙舞爪，野蛮挥舞的树影，她想起楼上那个疯子。

    一楼的麻将馆已经够让她无语了，三楼还住了个闻屿择。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周围熙熙攘攘，都是穿校服的学生。

    “睡得还习惯吧？”闻琳一头乌黑的头发盘在头顶，笑意温和。

    “麻烦什么呀，你们都是同龄人，平时可以多沟通沟通。而且你成绩好又懂事有礼貌，阿择就该多向你学习。”

    她迷茫睁开眼，看了会儿陌生的天花板，倏地支着胳膊坐起，扫视周围的环境。

    两个小时前，楚璃被闻屿择那句“滚出去”气得头脑发晕。

    第 62 章 第 62 章

    赤白灯光从头顶曝开，透过薄薄衣料，掐出少年利落劲瘦的腰线。

    “阿择就这性子，你别往心里去。他人不坏，朋友也多，你以后再学校遇到什么事情尽管找他。”

    餐厅就在楼梯旁边的隔间，一张桌子，两把长凳。

    真让她跟闻屿择一个桌，这饭不知道还咽不咽得下去。

    赤字，负债，刑拘。谣言愈演愈烈。

    而闻屿择跟他们的都不一样。

    “我喜欢你。”

    木质家具，摆件很少。窗帘不遮光，太阳照得房间亮晃晃的。

    闻屿择双手背在身后，信步下楼。他弯身凑近，盯着她茶色的瞳眸。

    楚璃瞳孔放大，脚有些僵。她收到过各种各样男生的眼神。倾慕的，崇拜的，眼前一亮的。

    闻屿择没出声，也不动，站在楼梯拐角，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人生路不熟的，明天开学跟阿择一起去学校。”

    宁县交通条件差，网约车没有，出租车少得可怜。公交车慢是慢了点，好在一趟直达学校，还算方便。

    楚璃点头，对此深信不疑。

    “饿了吧，快过来吃饭。”

    闻琳说着给她盛了一碗排骨汤。

    闻琳煮了冬瓜排骨汤，一盘笋子炒肉和两个小菜。香味扑鼻而来。

    楚璃吞了一口饭，不是滋味，随口答了一句：

    白底翻领短袖，肥厚的深蓝色运动裤。只是简单朴素的校服被他们穿得五花八门，各有各的味道。

    她咬紧牙齿，不让眼泪掉出来：

    楚璃眼睫微颤，捏着筷子的手指轻轻收紧。

    “又睡这么晚，赶紧过来吃饭。”闻琳对他招手。

    “不吃，出去有事儿。”

    他是闻琳的侄子？！

    “是你。”

    偌大的一楼恢复安静。闻琳无奈摇头：“不管他了，咱们吃。”

    窗户不是滑轨的，而是老式的朝外推开。楚璃打开窗，看见一颗老槐树，绿莹莹的，透过繁复的树枝间隙能看见小巷街道。

    阻止没有用。楚璃早就清楚这一点。

    ……-

    “怎么是你。”

    相较自己的狼狈，闻屿择显得清风霁月。

    楚璃昨晚失眠到四五点，脑袋昏昏沉沉。

    “”

    不知是自己的模样太可怜，还是对方良心发现。闻屿择一顿，眉头松了松，表情柔和不少。

    闻屿择脚步不停，往外走，“贵客不稀罕咱这破地方，您别瞎折腾。”

    吆喝的小摊贩，停在路边的三轮车，还两只小白狗在树底下嬉戏。

    楚璃端起碗筷，弯唇笑了笑。她对这里没有好印象，但感受到了闻琳源源不断的热情。

    “谢谢琳姨。”

    然而噩耗忽至。

    混乱之下，徐丽媛将她安排到了宁县。

    闻屿择低头，眼底漾着笑意。

    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半湿。脚上一双人字拖，运动短裤，上身一件白色T恤，领口露出一截削瘦的锁骨。

    如今公司这个情况，出国是不行了。我还在帮你爸爸周旋官司，没有心力再帮你找更好的地方——

    一个亲切得不得了，一个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出去。

    楚敬华的公司先是被曝出漏税，后来公司合伙人离奇跳楼死亡，牵引出严重的账务亏空，最终所有疑点和矛头都指向了楚敬华。

    紧挨着的是两栋教学楼，贴着老气横秋的土黄色瓷砖。外墙上“厚德致善，博学致远”的字牌已经被氧化成暗红。

    闻屿择决定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做。

    就是不知道姑侄俩为什么差别那么大。

    宁县是你爷爷的老家，闻琳一家还得过你爸爸的恩惠。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你过去了什么都不用操心，安心读书就行。

    思维停滞两秒，楚璃瞳孔骤然紧缩，连带脑子都嗡了一下。

    闻琳话说一半，被人打断：“小姑，背着我说坏话呢。”

    可她没有办法，没有能力。只能俯仰由人，愤怒又无助地接受这一切。

    楚璃站在台阶上，披头散发，裙子是脏的，鞋子被污水浸了个透。

    楚璃眨了下眼，思绪落回了宁县。每当她以为到底了，够糟糕了，遇到的破人破事儿还能再次刷新她的下限。

    空气就这么静了几秒，闻屿择冷声：

    “这儿是我家。”

    那人脾气恶劣，说话像吃了火药，根本无法相处。

    临走前的一晚，她拉着自己说了一堆话，还不疼不痒地掉了几颗眼泪——

    楼道逼仄，聒噪的机麻声一浪一浪从楼下传来。

    楚璃一眨不眨看着他，“不用麻烦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快尝尝菜合不合胃口。咱们南方都爱吃辣，怕你不习惯，就做得清淡。”

    楚璃面无表情，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人不好相处，还记仇。

    第二天一大早，她背着书包坐上公交车。

    楚璃自然不会跟闻屿择一起去学校。

    楚璃提前查了地图，从这里到学校有一段距离，走路得半小时。

    一句话故意拆成两半儿说：“麻烦我。”

    饭厅正对楼梯口，楚璃一抬眼，看见闻屿择手揣着兜下楼。

    闻琳一边吃饭，一边唠叨开：“说到我这个侄子就来气，狐朋狗友一大堆，不好好学习成天在外面混。也不见他干正经事儿。”

    可是最后，楚璃没忍住补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她看见闻屿择又冷下脸，狠狠皱起眉-

    他屐着人字拖，眼皮耷拉着，一张脸白得像纸，倦怠又懒散像是刚睡醒。

    楚璃在她旁边坐下，违心说：“还可以。”

    过了半个小时，闻屿择果真弄了个热水袋回来。

    舆论压力这么大，还有受害者家属上门闹事，你不能留在北城——

是他。

    房间里有少年身上熟稔的气味。

    楚璃去厕所洗漱完，换了件棉质长裙下楼，这会儿一楼很安静，

    夜风起，树影在天花板上乱晃。

    楚璃屏住呼吸。

    公交到站，楚璃下了车。

    一开始，楚敬华还用心磨合两人的关系。楚璃性子偏静，不是大吵大闹的脾气。她始终将徐丽媛当成外人，亲近程度甚至还不及家里的煮饭阿姨。

    楚璃静静望着街道，呼出一口气。

    柔和光晕洒在少年脸上，将他锋利的眉眼轮廓都淡淡虚化。

    她活了十七年，第一次遇到如此恶劣的人。

    “阿璃，起床吃午饭啦。”闻琳在门外喊。

    楚璃皱了下眉，吃得心不在焉。

    对方不理，直接出门一拐弯儿，影子都看不见。

    “我平时要看场子，有时候还得凑牌局，也管不住——”

    憋了一整天的坏情绪到达顶峰。楚璃瞪着他，一股热流在眼眶里打转。

    唯一顺眼的是操场。宽阔，还是翻新过的塑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闻琳朝着那道背影，扯起嗓门儿，“诶，明天就开学了你早点回来”

    麻将馆营业时间是下午一点到晚上十一点，闻琳一个人打理，早上都是睡懒觉。

    楚璃休息一阵，拿了闻屿择的练习册窝回沙发，用笔帮他把后面要学的重点内容都勾出来。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时间久了，父女间隔阂渐深，关系如履薄冰。

    “你以为我想来这儿？我到底招你惹你了，用得着恶语相向？”

    “阿择这孩子怎么还在睡。”闻琳探头往楼梯口望了一眼，又给楚璃夹了一筷子肉丝，“算了，我们不等他。别光扒米饭，吃点肉。”

    闻屿择朝这边看。楚璃和他对视一眼，移开，盯着碗里的白米饭。

    原始朴素，又极具生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