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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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宋方霓感到她曾经在书里看到的词，终于出现在现实生活里。

    梁小群看着儿子和小姑娘说话，站在旁边，捂着嘴偷偷笑，直偷笑到了晚上。梁恒波被她笑得脸色都不好了。

    “你舅舅可能去过，他昨天还跟我说自己去过秘鲁。后来一问，他说去过密云。奇了怪，他什么时候去过密云的？”

    “你不要想东想西。”他说。

    梁恒波随意地说：“真巧，我也没去过。”

    梁恒波没说话。他也懒得纠正，“秘”这个字有两个读音，在这里念bi。

    舅姥爷是音乐学院的教授，终身都在乐团工作, 他的收入很高，自己住在独栋的别墅里。

    “绝对没有取笑。”她否认，狡黠地补充了一句，“我明明是在人身攻击你。”

    寒假见过两面，就被表白。因为一个吻，莫名其妙就确定了一段关系，宋方霓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糟糕的决定。

    楼上只有舅爷爷坐在躺椅上，

    就是说不出一句想你。

    宋方霓脸热了，也觉得自己有点斤斤计较了。

    梁恒波摇摇头。

    “据我所知还没有。”梁恒波说，“我也没送过其他女生。”

    为什么糟糕？因为异地恋实在太痛苦。

    “跟我说话的态度也太差了吧？”梁小群假装不快，“你跟你女朋友也这么说话？”

    梁恒波每晚和她视频，宋方霓一接通后，就开始叫他名字。

    父亲，一个只限于在文学作品和电视电影里出现的名字。

    大学生活，让宋方霓发挥出真正的光芒，她变得活泼，而且因为英语好和有驾照，开始接到一些企业实习。

    除了一点遗憾，她男朋友不在身边。

    “我很喜欢。”宋方霓把玩着钥匙链，她再抬起头，“听你的意思，有很多女生供着你送的东西？”

    梁恒波觉得她在另一方忍不住捂着脸的姿势，很像“熊猫上供”的索性就逗了句，“执政党怎么害羞了？”

    梁小群被这一声妈叫得脸色惨白。

    舅姥爷从小就不喜欢他，虽然亲自教过他练琴。

    这一回轮到梁恒波说不出话，她看着他脸红了。

    “妈，你手头还有钱吗？”他问。

    “你舅姥爷跟你一样，嘴硬心软。”她说，“小时候，是他天天给你辅导功课，知道你报送后，开心得不得了。咱们有段时间还住过他家呢。记得吗？”

    梁小群在十六岁就生下了梁恒波，高中都没读完，而儿子一出生, 就让他跟着自己的姓。

    “嗯？”他说，先侧过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电脑这里的摄像头，男生的鼻梁挺直。

    她从不说怎么认识梁恒波父亲，舅舅在极短时间内扮演过父亲的角色，但是，很快就变成梁恒波照顾舅舅。

    舅姥爷挑剔地看了他一会，说了几句怪话。

    “是不是觉得考上大学, 自己也就是人中龙凤了？”舅姥爷讽刺地说。

    宋方霓这里只有后悔。

    梁小群感慨道：“哎，我这辈子还没去过德国。”

    梁小群和梁新民先上楼, 他坐在楼下等，最后等人来，把他像佣人般被唤上去。

    “你说，是不是执政党在上台后，她就认为，哪位在野党都非常可疑？”

    他们往别墅外面走，梁小群看着他心不在焉的，就问怎么回事。

    “梁恒波梁恒波梁恒波。”她反复地说，像念什么绕口令，“我发现，你这名字很难念，而且不好听。”

    视屏那头的梁恒波终于忍不住挑眉：“你是觉得，波子这名字就不难听是吗？”

    梁小群二话不说就走了，随后，也和舅爷爷慢慢疏远了。

    梁恒波说：“我是保送, 没有经历‘考’这个过程。”

    梁恒波内心有好几番猜测，但是，他和他妈妈从没聊过。他少年时就读很多书，觉得古希腊那种亲近父亲就是一个感情阶段，那个男人在他生命里没有价值，他有舅舅和妈妈就够麻烦的了。

    宋方霓的选课非常满，公选和必修都有，除了课业，还有辩论队，而梁恒波的课表更是密密麻麻。

    梁小群做人很双标，她自己嘲笑亲弟弟可以，但是，绝对不准亲儿子嘲笑亲舅舅。www.qingshuang.me

    她要来梁恒波这学期的专业课表，仔细对比着，两人交叉的空闲时间。

    梁恒波吸了口气，胸膛处隐约还有点疼。

    但结束后，宋方霓取得全场最佳辩手。

    开学后，同宿舍有其他女生在，宋方霓总是很不好意思当众讲电话，也觉得躲在洗手间说话傻傻。

    梁恒波的目光垂在锃亮的地板上。他想，宋方霓这时候还在列车里吧，女生的家庭，如果也有这一种压抑的氛围，估计她是很想回宿舍待着。

    舅姥爷收起冷漠，给梁新民一个很厚的红包和一篮子的食物，至于梁恒波，则送了一个200元的图书卡，以及另一本书，《哥德尔、艾舍尔、巴赫》。

    大学生么，无非就是逛街，吃饭，看电影之类，但异地恋现在唯二能做的只有视频和聊天。

    “当然有钱啊，你需要多少？”她小心却有点担忧地问，梁恒波只有在花大钱时，才开口叫她妈。

    梁恒波看着书，不管怎么说，舅老爷确实也是一个文化人。

    好家伙，今天上午就在高铁站见了宋方霓五分钟，但到晚上才发现，自己的半颗心都被她彻底带走了。

    他这个寒假在一个学长公司那里打工，待遇不错，原本想把全部的工资给家里，但如果家里暂时还宽裕，准备留个2000块，三月份的时候抽一个时间，去一趟上海。

    宋方霓终于说：“……叫你宝宝，行么。”

    下午的时候, 梁恒波陪他母亲和舅舅，去舅姥爷家拜晚年。www.xianqing.me

    “我是第一次当执政党啊。”她说，“要先确认自己的疆土范围。你现在属于我的疆土，归我统治。”

    梁恒波挑眉：“幸好你没把它供起来。”

    梁恒波盯着她期待的眼睛，拒绝：“我可以叫你宝宝，但你还是叫我全名吧。”

    她红着脸，其实，她听到到周围有上海女孩这么称呼自己男朋友，内心觉得很嗲又有很羡慕的亲昵，但是怕贸然叫出来会被取笑。

    很小的时候，梁恒波已经成为家里唯一能拍案做主的男人。梁小群什么事情都习惯和他有商有量，舅舅在外面被野孩子用石头砸到头，梁恒波第一个发现，拽着舅舅打回去。

    也许因为距离，见不到真人，宋方霓反而沉下心来。

    宋方霓在网络里搜索，恋爱都应该做什么。

    他当然记得。

    舅爷爷的一个得意弟子看上了梁小群，要带她去德国定居，但是，对方提出，梁小群的智障弟弟和拖油瓶儿子，自己只愿意花钱养一个。

    “这名字很难取昵称。叫你**，感觉不好听。叫你小波，感觉像什么游戏里的招数。不然，我叫你波子好了。”她说。

    他们也管她叫“那个老宋”。

    开口的时候，她能听到自己的牙齿碰撞，眼睛盯着面前的资料，不敢看有没有人听自己认真说话。她的黑色西装是快销品，蹭得领子疼。

    裴棋万万没想到，她来自己钢琴老师家做客，在外面看到了梁恒波。她跑过来，对着他露出欣喜的微笑。

    梁新民看上花园里的秋千, 梁小群不放心地跟过去。舅姥爷面对梁新民时，极度的耐心，唯独见到梁恒波厌恶地挑起眉毛。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叫他名字。

    深深地后悔。

    去看他的……女朋友。

    舅姥爷眯着眼睛, 薄薄的嘴歪到了一边。

    幸而现在高科技，第一次视频，两人依旧有点拘束，不太适应关系的转变。

    “耳机摘下来跟长辈说话。”舅爷爷盯着少年, “读了大学，怎么还不懂礼貌。”

    “取笑我名字啊？”他问。

    宋方霓漫漫地看着窗外：“你当然会这么讲。”

    其实舅爷爷和梁小群长得倒有几分相似, 声音柔和，个子不高。但梁恒波除了皮肤随着母亲，他的五官轮廓鲜明，个子也非常高。

    梁小群拽着梁新民走上楼。

    开学举办了和友校的辩论赛，她首次成为四辩。

    “为什么？”她问。

    梁恒波的耳机线挂在肩头, 他沉默地把它们滑到兜里，

    梁恒波调整好摄像头后，坐直身体，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笑。

    “简单的算术题，念三个字，比念两个字时间更长。我要你在我身上投入更多时间。”

    宋方霓跟他展示着钥匙链，正是他送给她的鳄鱼。

    他们就上海的天气就聊了十分钟，亚热带季风性气候，冬天也是够冷的。鸦片战争后清政府签订的《南京条约》，上海成为向外商开放的通商口岸，这种连小学生都知道的历史常识。甚至还聊到各自大学里的流浪猫，不知道怎么会被学生喂得那么肥。

    校园网非常慢，视频经常卡住。

    梁小群很漂亮，也交过几个男朋友，但男人们知道她的家世后，都不了了之。

    两人早晚都联系，说不完的话似的。宋方霓的宿舍只有她提前回来，索性就把电脑放在桌面，公放着语音。他们都是一个城市里的人，梁恒波的声音令人平静、慢条斯理地铺洒在宿舍里，是南方冬天里的一点干燥。

    而这个时候，每个人都知道，上学期的成绩，宋方霓是系里的第一名。

    梁恒波那里还没开学，只说下周要回去整理下宿舍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