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霓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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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橙黄色的夕光照射着山间草木，青年立于七天神像前，影子投在地面上，被拉得很长。

    这具身体的主治医生来见过她，说她本没有醒来的可能，她的醒来是一场医学无法解释的奇迹。

    她不希望他见到自己，也不希望摩拉克斯真的出事。

    ……很符合他的那张脸。

    “你看得出来吧，我很纠结，我害怕摩拉克斯真的死了，又害怕他没有死。”

    买好花，下一步就要将其制成香膏。

    木曦放下手中的青色玉石，听见不远处的钟离说：“老板，我全要了。”

    “总之我也一直很担心岩王爷，担心那个消息是真的。如果是为了岩王爷的话，这些花就不收你们的钱了，替我带一份心意就行。”

    “有时间吗？”

    临近港口，价格都偏高。

    白纱隔绝了视线，她看不清钟离此刻是什么表情。

    木曦了悟，他的意思是：岩王帝君的葬礼，自然要用最好的。

    木曦有点想反驳他，还未说出口，店长博来打断了自己。

    制香还算顺利，等她带着香膏找到钟离时，已经到了黄昏。

    得知摩拉克斯死亡的消息才敢重新踏足这片土地，嘴上说着“知道他的消息就离开”，却又主动卷入送仙典仪之中。

    钟离说：敬神的香膏，若要熬制，所需的霓裳花品质，同样也是很特殊的。

    

    “既然无缘，那么明天见。”

    木曦有点意外钟离会这么直白地问自己。

    她带了宝石，虽然不能直接花出去，但这些宝石也是有价值的，木曦开口：“没理由你要亏本。”

    如今，它既不真实存在，也不会盛开在璃月的土地上——

    他抬头注视着神像，安静地站在那里。

    他没有答应她，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小小因何留在璃月？”

    她对月宫、桂花还有仙人之间的事感到困惑，选择说起提瓦特人并不知道的认知：“月亮上还有玉兔、嫦娥、伐木的吴刚，桂花还有广寒之称，说不定月宫也叫广寒宫——”

    两人离开万有铺子，时间临近中午，充裕得很。

    钟离在和店家交涉，她就无聊地去看看店里卖的其他东西。

    霓裳花被制成香膏需要一段时间。

    后来，随着魔神战争的结束，仙人们隐居在绝云间，淡忘尘俗，那些用仙力种下的桂花无人打理，久而久之，都枯萎了。

    诞生在这片大陆上，从睁开眼开始，她就一直惶恐不安，想要逃避那些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

    在仙人尚未离世绝俗的年代，这种花曾存在于璃月港与归离集。

    捕鱼的船在她来之前就出海了，码头上昨夜到的货船早已卸货，木曦到时，青年站在约定好的地点上，像是等了许久。

    钟离很无辜地对她眨眨眼，并不认为这件事很严重。

    一切能用钱财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木曦发现钟离总是心情很不错。

    钟离很自然地问她用没用过早饭，得到了回答，又说：“今日晴和，想必接下来的事都会顺利许多。”

    如若今早下雨，他大致会说“暑热难耐，倒是凉爽”。

    甚至在生活了几年后，身体的样貌也变得越来越接近于木曦原本的模样——

    “桂花自有月桂之称，传说，在月宫上就有桂花。”钟离提起一些别称雅意，稍后靠近她，小声与她解释，“咳，大部分桂花糕的材料其实都是甜甜花。”

    传说，唯有仙人能用仙力种下这种花。

    像是古代神话里的创世、追日，像是前世神话故事里的众神趣事。

    新鲜的花朵往往花期短暂，买完后还要去寻找制香膏的人，现在已经傍晚，时间不太合适。

    只有见到他时，自己的心才会安静，不觉得周围诞妄不经。

    是那节被摩拉克斯插在绝云间的桂花，还是被莱艮芬德千金唤醒的洛蕾拉，又或是在冬天诞生的椿。

    照理说，她和钟离应该分开了。

    可是木曦问他：“钟离，一起吃晚饭吗？”

    还是这个，苏醒在他人躯壳里的“木小小”？

    木曦明白自己很别扭。

    博来感叹道：“唉，没有岩王爷，就没有我这种小民的栖身之地呀。”

    被她一问，青年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确定地回答她：“没带。”

    木曦皱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咬咬牙，说了句“行”。

    器具的原材料准备好，剩下的都交给珠宝匠。

    少女含着薄荷糖，看着已经初步布置过的场地，回想起遥远的几千年前。

    自己负责去把霓裳花制成香膏，钟离则先去七天神像附近等她。

    他还说，若不是当年岩王帝君为其题诗，这些珍品霓裳花的身价，不会像现在这么金贵。

    两人约好明早卯时共同去买花，今天就先结束了。

    木曦没有说，所有人都不知道。

    “月宫的别称在下不曾了解，不过，广寒别称，这倒是有。岩王帝君的那位眷属，就称广寒仙。”

    木曦有一瞬的错觉。

    木曦和璃月港的所有人一样，害怕着有人告诉自己摩拉克斯真的死亡。

    木曦转头就在冒险家协会的凯瑟琳处挂了加急委托。

    璃月港临海，海风吹过来，木曦今早出门多带了一件外套。

    摩拉克斯不是死了吗？

    莺儿是爱美之人，木曦带了一些漂亮的首饰。

    她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博来听到她的话，愣了愣，看着她的一身衣着不像璃月人，讪笑着解释：“这……客人说笑了，桂花在璃月与仙人一样，踪迹难寻。”

    被对方突然提起，木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岔开话题，“走吧，去制作香膏。”

    博来将色泽漂亮的宝石还给了木曦。

    青年要了三种霓裳花，似乎是什么品种的名字，文绉绉的。

    春香窑的莺儿在某位冒险家的介绍下接下了这份委托，而木曦身为发布委托的人，需要去现场确认委托的完成，以及支付报酬。

    人来人往的港口，有一家「万有铺子」，老板叫博来。

    木曦本以为要去花店，结果钟离带自己来的这家店除了花草盆栽外，还卖些珍宝奇石与布料绸缎。

    仪式筹备的下一项是购置要用到的香膏。

    木曦没听懂。

    “……真希望您的博学多才不是发挥在令我尴尬的地方。”

    “我认同你的人生信条，”木曦敷衍地回应他，她自己出门从来不带摩拉，“我的意思是，你带钱了吗？”

    她本能地抬头问青年：“要买这么多吗？”

    “不过，这次买三种霓裳花，倒不是出于我的人生信条。”等老板过来的间隙，钟离讲起来，“璃月有项传统，若将不同的霓裳花分别做成香膏，供奉在七天神像前，岩王帝君便会自己作出选择。不过这种古早时期的讲究，和一些过于复杂的传统，都已经逐渐被简化了。”

    老板见她懵住，又补充：在璃月，桂花其实是仙人们臆造的花。

    他长了一张看着就很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但自己在璃月港人生地不熟，怎么看也不像是知道谁会制香膏的人。

    卯时，天亮的透彻。

    脑海里突然被塞入了什么奇怪的知识，木曦无法理解，疑惑地问钟离：“没有吗？我记得璃月港有桂花糕卖啊？”

    买花一事也算完满解决，木曦望着店里品种众多的花卉，多嘴问了一句，“老板，我好像没在你这里看到桂花？”

    钟离微微笑着回她：“呵……听戏时要点最红的名伶，遛鸟时要买最名贵的画眉——此即人生。”

    她盯着他看，试图无声地谴责：你是怎么毫无负担地说出口的？

    她拿出两三块宝石递给小侍，小侍犯难，说要请老板过来。

    木曦摇头叹气，想着自己出门不带摩拉也没什么资格说他。

    木曦在心里吐槽。

    钟离回答的自然，没有任何忘记带钱的窘迫，仿佛他从前出门向来都是不带钱的。

    “不巧，傍晚有约。”

    “客官们，不好意思，插一句嘴。你们是要把这些花，献给岩王爷？请仙典仪之后，我听到许多不好的消息……唉，不吉利的话，就不说了。”

    自己站在人群里，远远地遥望着那条盘踞在空中的巨龙。

    薄荷糖吃完了，仅有味道残留在口腔里，夕阳快要落山，木曦收回视线，再度问他。

    因为木曦不明白，如果人能够死而复生，那活过来的人，是曾经的延续，还是一个怪物。

    木曦后来得知，父母将原身名字改成“小小”后的几个月，自己就苏醒在了这具身体里。

    “但这是三千七百年来，唯一属于七神之一的送仙典仪。我们还是遵照传统，逐一供奉这些香膏吧。”

    月宫——木曦知道它，在提瓦特的历史里，月宫代表着遥远、古老、飘渺。

    店铺老板坚持不收，木曦也不会这些礼节与客套话，最后只能钟离来。

    反正商会在蒙德分部的全部财产收入是归木曦的，况且现在她花达达利亚的钱。

    被青年第三次拒绝，少女和他道别，一个人走回白驹逆旅。

    “那就多谢老板了。”钟离向老板道谢，商量起这些霓裳花的包装。

    这次典仪的香膏须用珍品霓裳花。

    钟离又说，最好能找一个有过制香经验的熟手。而他认识的人里，几乎没有会亲自动手熬制香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