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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我想起永安禅寺那一次，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面大喊刚果儿, 一面扑上去托住他?。

    “我?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说得很清楚！不敢打王爷的主意?！王爷是人中之龙，将?来更是贵不可言，像我?这样茕茕孑立、身患奇病、一身是非、无数仇敌的人，绝不敢奢望王爷给予的天大恩德。王爷请把那几年，给予身份尊贵、更需要这份荣耀的人！”

    一只手忽然从后?面蒙住我?的眼。

    说完我俩都沉默了。

    我没打扰他?，也不想和他?说话。

    “你委屈什么，又不是我?想这样，是谁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用?最轻柔的语调抱怨，又用?我?从未听过的低姿态认错：“别哭了，难得你今天开心，我?不该扰你兴致。是我?不好。”

    到现在我心跳才刚刚平复下来，在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紧张地观察他?的状态，把手心摁在他?心口窝，感受他?的心跳——

    尽管这并不容易，但谁的舍与得容易？

    “不准说！”他猛地冲过来捂住我?的嘴，懊恼道?：“你少拿我?的话来堵我?。我?说的是他，不是我?！几年荣宠是恩德，说得也是帝王，不是我?！人与人不一样，你凭什么凭臆想给别人定罪？妄下诳语，神佛怪罪怎么办？！”

    他?不以为意，硬塞到我手里，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不想开口，她们也都识趣没问?。

    不死心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好，干燥一片，温热正常！

    “从弘昀夭折后，她一夜白头，从此?不闻世事，一心事佛。连弘时和小格格都分别交给福晋和耿格格照顾。’

    “只?有小孩儿才说永远。哄小孩儿的话谁不会说？任何一个男人都能说出一箩筐来。尤其是那种酸腐书生, 嘴上抹蜜最会骗人！

    夜里伏案，思绪纷乱。我以为没有听进去雍亲王的话，此?刻字字句句浮上脑海。

    我背过身趴在窗口，看着?笼罩在薄雾下，充满人文气息的济南府，想着?我在这里失去的尊严、收获的三个人才以及回?国?以来和文人结下的怨与?缘，不禁感慨万千。

    我没接，语气生硬地问?：“去章丘做什么？”

    洗漱的时候，我在想，德妃真是神人。

    入秋后天变短，这个点儿，光线还不算太亮，路上行人很少，马蹄哒哒声清脆悦耳。

    ……

    难道比起人性，命运才是最大的黑天鹅？

    “你没事儿吧？！”

    看着?晓玲的睡颜，不由想起她说的李氏。

    如若如此?，我根本没有同?情别人的资本。

    我?毫不夸张地说，为了推开他，我?默默求神拜佛说尽了好话，才借到一点神力。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靳驰……真够刻薄的！

火山。

    结果发?现，除了稍微有点快，比我的还规律！

    酒精真不是好东西?啊，怪不得我?姐姐这么刻板严肃的人，喝多了就会打电话到处骚扰人……

    情绪是真的容易失控啊！！

    我?知道?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雍亲王却只?想着?他?那颗蛋，好言好语地催我好几?次：“一会儿就凉了，快趁热吃。”

    初心虽好，奈何世事变迁, 变得?并不是我一个！你扪心自问?，能否几?十年如一日心境不改？

    我强烈怀疑这一点遗传自她。她肯定是凭一身百折不挠的韧性把康熙爷拿捏住的！

    另一只手从后?往前，拥我?入怀。

    有了昨夜的龃龉，我以为，我和雍亲王至少要尴尬几?天。

    雍亲王信佛，也是因为爱子早夭吗？从他?对元寿的态度可以看出，他?真的很喜欢孩子，失去之?后，一定会痛彻心扉吧。

    浩瀚的星海啊，我?曾在望远镜中窥得它的真面目，我?向往那迷幻般的星云，痴迷《三体》，可现在，它们的身影被腥咸的水流淹没，变得越来越模糊，我?看不清银河，但至少可以控制自己的渴望。

    人生漫漫，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儿。正因为世事难料，才更应该珍惜眼?前，才更需要一纸婚约保证弱势一方不会因情爱消逝而受苦。

    两?种答案都?是绝境。

    内务府包衣出身，相貌也不算出彩，却能位列四妃，盛宠多年，生育三子三女，而且存活下来的两?个儿子都很争气！

    楼梯上，刚果儿等侍卫只?冒了个头就立即缩回?去。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去趟章丘，路远，早饭没时间吃了。你怕饿，先吃点垫垫。”

    “王爷放心，绝不会是他！我?才不会和自己的下属搞暧昧！”

    我?捋了捋头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奋力抽开手，“王爷曾对我?说，如果嫁给十四爷，就不可能在朝堂上任职，更不可能实现我?的理想抱负，我?牢记于心。你不必担心，我?早已?做好了终身不嫁的准备！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发毒誓，如果我?嫁人，就让我?死无……”

    他?早在车上等我了，也打扮成寻常乡绅模样，穿的朴实无华，连扳指都摘了，正闭眼?诵经。

    话没说完, 忽然身子一软, 委顿倒地。

    命运把我扔到这里，何止剥夺了我的亲人！

    一个鸡蛋就想把昨晚那么恶劣的事儿揭过去？

    他?一顿，眼?神躲闪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说：“这会儿好多了。”

    被推开的瞬间，他抓住我?一根手指，倔强得不肯放开，眉目纠结，强壮的身躯看上去比病重?的那天还?柔弱。

    他?可能觉得?自己发?挥得?很好，没想到被我无情打断，还当面揭穿，顿时尴尬又难堪，捂着?胸口张了好几?次嘴，才低声反驳：“你这么凶做什么？刚才真的很难受，谁知道被你一抱就好了……”

    可你于我而言，不只?是个小孩儿，还是知己, 更是个不可多得?的谋士！你读史?知刘彻辜负卫子夫, 可见刘邦辜负萧何, 刘备辜负孔明？你待我一片赤诚, 我回?馈你一腔真心，这难道不是自然而然的？何须多言！

    我默念三遍，告诉自己不能太不给皇帝面子。

    而然苦等许久，他却自己消化了这股火气，只短促得哼了我?一声，讽刺道?：“对那个病恹恹的白斩鸡？他接得住你吗？！”

    气呼呼下了天台，晓玲和招娣都在我门口等着?。

    我都做好了托不住被他坠到地上的准备，没想到刚一碰到, 就被他?一把扯到怀里, 双手抱住, 往上一提。

    认错态度明显不够虔诚，刚说完就委屈巴拉地控诉：“可你也不该那么看他！我?不许！”

    我?推开他，狠心把话说透：“王爷说自己不一样，那请问，之前宠爱过的女人，现在还?放在心尖上吗？”

    答是，则多情。答否，则无情。

    招娣已经离开黄家，从此?只?能依附于我，驿馆没有多余的房间，我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我则去晓玲屋里借光。

    至于你这一问?, 我只?用一句诗就能答你：朝来寒雨晚来风, 人生长恨水长东！

    “你……”他一手指着?我, 一手捂胸口，面容痛苦，呼吸急促, 艰难地说：“做……大人事儿，说小孩儿……话……你……”

    曾经相爱的人，遭遇共同?的苦难后心境骤变，再也提不起风花雪月。

    可我怎么都不敢相信，他?刚才是做戏骗我。

    ……

    1715年9月19日 康熙五十四年 八月初九 晴

    你现在想不开，我等你。只?要你提，我……”

    我则是纯纯无语。班主任形象就此?崩塌！从此?他?再也别想板着?脸教训我了！

    等他急躁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我?才仰头看向天空。

    现在不正是和他?讲条件的最佳时机吗

    “你混账！”他这才像被狠狠甩了个耳光一般恼羞成?怒，一把将?我?推开，愤愤顺着楼梯跑下去。

    找了个相对舒适的位置，寻思听着?这绝佳的催眠音正好再眯一会儿，他?却不诵了，掌心朝上，用挂着?佛珠的那只?手，把一只?鸡蛋送到我眼?前。

    他?是雍正，他?是雍正，他?是雍正！

    而她这两?个儿子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做到极致，或许是因为一个共性——根本不知道放弃二字怎么写！

    第 115 章

    这就是他?说的世事难料吗？

    我?对他没有怜悯，对我?自己更残忍：“我?难过是因为王爷不理解我?的坦荡！我?是真的很欣赏靳驰，理论上他未婚，我?未嫁，我?若真喜欢他，也不是不可以吧？可我?不会！我?身上非议太多了，向他示好，会令世人漠视他的才能，我?辛苦办的征文比赛也就成?了笑话！”

    没想到一早达哈布就来敲门，说王爷要带我出去。

    “……”

    ……人前我总不能下他?面子，只?得?痛快应下。

    我猛地从他?怀里挣开，情绪失控，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你怎么能用这么荒谬的方式骗我？你听过狼来了吗？你这个病这么凶险，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救不回?来！万一真有下次，我不信你了怎么办？！”

    一回?头，对上他?饱含歉疚的眼?神，忽然想起昨晚宴席上答应三甲的事儿。

    五点一刻，我按照雍亲王的吩咐穿上布衣，戴上被梳成妇人发?髻的假发?，上了他?的马车。

    他?应该是为自己的语调和用词感到羞耻，即便夜色深沉，还是下意识转过头躲我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