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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边只剩下达哈布一人，他?举着火把，闷头前行。

    “姐姐。”

    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 我不可能跑得掉。甚至, 救援来少?了都没?用——他能悄无?声息地搞定其他五个皇家侍卫, 足见实力。

    惩罚完才想起还要用她?，于是第二天一早又费尽心机去哄。好歹把她?稳住了。

    这个问题真的难倒我了。

    “甜。”他先?放自己嘴里一颗，吃完又捧着朝我眼前递了递。

    “那时候我神?智未开，人人都欺负我，我害怕得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躲在母亲怀里。我母亲为了让我有个安心玩耍的地方，就命人把地堡改成了我的玩具屋。那些玩具，都是父亲亲手为我做的。”

    ……

    是因为我不识好歹，联想到年?漱玉这种无?才无?德的人也敢算计他，所以?恼羞成怒吗？

    “令堂真慈爱啊。”

    我的言行心思，在他眼里根本藏不住。

    从刚才年?漱玉突然出手，而他毫不意外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早就知道她?心怀歹意了。

    廖二伸手给我：“姐姐, 咱们是在湖底地堡里，地面潮湿伤身，你快起来。有什么话, 上前面的木屋里说。”

    他摇摇头，把火把往下坠了坠，从昏暗的余光中抬眸看?了看?我，旋即又垂下去：“我听说十四贝勒一直没?离开江宁，猜想你还活着，就一直在找你们，直到你回总督署，才跟着回去。那晚，我亲眼看?到雍亲王从你门前离开，不一会儿，那个叫刚果儿的侍卫就穿上夜行衣，闯进年?漱玉的房间。”

    这次我认真答他：“因为我见过?更好的世界，知道怎么努力才能把世界变好，所以?有做不完的事儿。”

    烛火噼啪。

    别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吧！他可迷恋死亡！

    廖二努努嘴道：“可是我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她?去世后，父亲把我送到寺庙，连张画像也没?给我带。”

    我确实很?饿。

长砖垒成的通道里。

    “就在前面, 跟我来。”他自然而然地垂下手，与我保持一臂的距离，带头往前走。

    “那我帮你吧。”

    这?一拍，前面的人却?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在?咔咔声中急速缩小。

    因为我从来没?遇到过?。

    整个通道里只有我们俩的呼吸和脚步声。

    如果我脚上提前写好‘清明’、‘反复’就好了, 待会儿被审判的时候只要一脱鞋，还有自辩的机会。

    “你父亲为什么对?你这么狠心？你可是他唯一的嫡子！”

    “姐姐别怕！”

    说实话我并?不信任他，可是没?的选择。

    “志远……”

    他像打了鸡血一样振奋起来，“姐姐！你要做的事情，没?有多少?人能理解。这世上多的是像张廷枢、黄学?远、年?漱玉这样的人，他们墨守成规，坐井观天，永远也无?法和你并?肩看?世界，只会阻拦你，诋毁你，用烂泥

    木门里是一间玩具房。地面较外面高出十公分左右，铺着木板。角落里有一个灰扑扑的帐篷，墙上挂着弹弓，鱼竿，小木马等玩具。

    我差点忘了，从我一回北京他就跟踪我，研究我，对?我的了解，在某些方面比我自己更深刻。

    他眼神?澄澈，笑?得温和无?害, 看上去既没有金陵第一纨绔的浪荡, 又没?有清茶门分舵主‘武诸葛’的威风, 更不像要复仇的样子，就像下楼遛狗偶遇的邻家弟弟一样。

    等我坐好，他也跟着坐过?来，骄傲地指着房间说，这是他小时候的安全屋。

    怔忡时，廖二推开一扇木门，邀我入内。

    那就坦诚一些吧。

    所幸廖二还没?到不可救药，起码他还会向旁人求助——如果不是演的话。

    我一直觉得生命可贵，生活美好，不管再难，一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整个世界有无?穷秘密值得探索，短短一生根本不够！

    “因为我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意义，想请教姐姐。”廖二歪头看?着我，像处在青春期里迷茫的少?年?。

    那件事不是我干的，是雍亲王的人。她?咬定是我，不过?是想借雍亲王和十四爷的手，杀死我这个叛离教门的人。”

    “你也是孤零零一个人，为什么活得那么有劲头？”鼻音浓重，脆弱得越发像个孩子。

    外面应该正?在厮杀，这间湖底小屋，却什么也听不见。温暖安全。

    “啊！”我吓得跌坐在?地，四蹄并用往后爬。

    常征女士就是抑郁症走的，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最后那段时间，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吃不下睡不着不出门不说话，整个人就像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都怪十四这个自大狂, 一整天缠着我, 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害我没?有B计划！

    我真的很?难想象雍亲王当时的心路历程。

    廖二点燃墙上的烛台，打开后门上的小窗，从帐篷里拿出一张羊皮垫子铺在地上，“姐姐，过?来坐。”

    我根本不在乎谁家坐天下，反正?满人不把汉人当人，汉人也把夷狄当狗，人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不让别人翻身。现在廖家人都死光了，家产也都沉入江底，无?论是清茶门还是清廷，都没?法拿去兴兵害人了，多好！我没?必要再回清茶门，自然可不可能受他们差遣惩戒谁。何况年?漱玉是总舵主最宠信的人，她?以?阖族上百人的性命为赌注，主动申请以?真实身份接近雍亲王，潜伏在他身边，是教中的大英雄。

    第 156 章

    啊……我倒是相信你的能力，毕竟你挂多，可你是‘武诸葛’啊，如果让我领导知道，咱俩都得死翘翘。

    应该是决定送她?回王府之后吧？自己的心意一再被辜负，所以?愤怒叠加，以?至于在决战前一夜爆发。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真的一直潜伏在总督署？”

    而且他能问出这个问题，好像已经是抑郁症了。

    通道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散发着潮气，没有任何光源。

    他把自尊踩在脚底，姿态放到前所未有地低，吃了个闭门羹，转头却用如此残酷的手段惩罚年?漱玉……

    想了想，我探身抱住他，“这样会不会感觉好一些？”

    他脚步停驻，垂着头道：“幼时受人欺负，为求自保，拜人为师，从此误入清茶门。三年?前，太子失势，家门巨变，两江总督噶礼和京中权贵狼狈为奸，趁机毒杀我族人，意图吞并?廖家几十年?基业。万般无?奈，大哥托我向清茶门寻求庇护。我们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只是，人活一口气，总要和命运抗争一番。

    廖二浑身僵住。然后用了至少?三分钟，像竹节人一样，一段一段地放软。最后把头埋在我肩头。

    这老道士……好像比雍亲王介绍的那个会看?妇科的高明。当然，高明不了多少?。

    我说的再好，肯定也不如心理医生，所以?这个答案说不说，好像都不重要。

    我至今分不清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只能按捺住忐忑，抓住他的胳膊站起来。

    可是感触是不能共享的，我感兴趣的事情他未必喜欢，我热爱的事业他未必认可，我喜欢的东西他未必看?得上。

    反正?我也分辨不出来，就当真的对?待吧。如果他真把我当救赎，我这条小命就能保住。

    不一会儿，肩上的衣服就湿透了。

    “达哈布，咱们?这?是?在?哪儿？其他?人呢？”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啊？

    可我怕话梅里有毒。

    妈呀，是?你?才可怕呢！

    还没爬出火把的光影，他?就追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将我调转过来，笑道：“是?我呀，你?看！”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你瞧，我一回来，果真害死了全家。”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装话梅的纸袋子给我，笑?得眉眼弯弯：“你吃吗？”

    “我说过?，对?你永远忠诚，你做什么我都支持，永远不干涉你的决定，跟你姓。”廖二抬起头，红彤彤闪着泪光的眼，一眨都不眨地盯着我，目光无?比坚定：“女帝也好，大清女官也罢，我想追随的人是你，而不是那个身份。还记得顾老狗说过?的话吗？你没?钱没?人，就算累死也做不完所有事。虽然现在廖家没?了，我也不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但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我一个顶十个，百个！”

    “我归家后，大哥和我说，父亲临终前提过?，瘸腿老道士，就是我从前与你说过?的，算定我会娶一个天外来的小仙女的那位，说我是个祸害，一旦恢复神?智，会害死全家。”

    我讪笑?道：“志远，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回来找我。”

    普通人类在开挂少?年?面前耍心眼，纯属浪费脑细胞。

    事已至此, 惊恐无?益，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脑急速运转, 勉力笑?道，“你听我说, 其实我的立场也没有那么……”

    “那你回来找我做什么呢？”我长叹一声，唏嘘道：“那天你说‘廖家的生恩我已报完，余生不必被仇恨欲望所累’，我都悄悄替你松了口气。你从小被迫和家人分离，在寂寥无?趣的寺庙里受尽欺负，就算天分再高，练就这样一身本身，肯定也要吃很?多苦。年?纪这么小，却要承担家国重任，从没?享受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后来听到你逃脱的消息，我心里偷偷欢喜，以?为从此天高任鸟飞。谁知道，我刚回来，你就闯进总督署惩戒年?漱玉，是不是清茶门不肯放过?你？”

    “姐姐, 我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把你交给别人。”走在前面的廖二忽然闷声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