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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吉时?已到，我们去拜堂吧！”廖二欢天喜地地牵着我出门。

    廖大裹了裹披风，笑道：“去吧，我都迫不及待要把志远这个混账东西托付给你了。”

    廖二还?没来得及接，同?心结吧嗒一下掉在地上。

    松散的?宾客中, 有几道身?影鬼魅般朝十四挪动了一些。

    若廖家?清白本分，一个管我叫老师，并且出身富贵的京城人，足以让他?们浮想联翩，并给予充分的敬畏和尊重；若有贼心，来者?身份如何，他?们必定一清二楚，叫什么?都无?所谓。

    “大人，吉时?将到，请到船舱的‘闺阁’内待嫁。”一个胸前配花的中年男子前来提醒。

    也许是我太心虚了，甚至在目光相碰的刹那，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猛地一松手。

    当我们就位，等?候许久的司仪按耐不住激动，高喊一句：“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勋贵之家?讲究多，能理解。”不知是心知肚明，还?是礼节至上，廖大并不计较，只管点头，“你放心，你的亲人也好，朋友也罢，都是我们的贵客。”

    廖二从他?手里夺过另一头，朝我傻笑道：“姐姐，姐夫人真好，刚才我在外头迎着他?，才知道他?是代你的好姐妹来送亲的。幸亏把他?请上来了，不然岂不错过一门好亲戚！”

    环顾四?周，宾客们也在有意无?意地打量我。

    我自然是不信的，看了眼?紧跟而来的观光船，心里有了点底气，状似随意地开口：“那婚船要驶向何处？”

    管家?摆手表示不需要，又说了几句话，十四?忽然仰头看向我，接着便一马当先?，带着他?这些人形兵器，顺次登船。

    不过更让我忐忑的是，十四?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这时?候不应该抢亲吗？真能亲手把我嫁掉？

    可你这副表现，很不好。

    两个小丫头信以为真，忙询问喜婆有没有娶赘婿的经验。

    然而沙场磨砺了他?的锐气，胜利赋予他?唯我独尊的霸气，他?往这儿一站，什么?都不说，只抬眼?将人一看，就让人胆寒。

    我宁可你是那个疯癫神经的草包纨绔，也不希望你满怀心事别有所图。

    下一秒，廖二干脆拉起我的手，把同?心结绑在我手腕上，眼?含憧憬温柔笑道，“姐姐，拜过堂，我们就是夫妻了，从此我和廖家?，以及船上所有人，都任由你调遣！”

    他身?边的?宾客更是明?目张胆地?将他一拦，一个老者沉着脸教训：“什么人这么不懂规矩，在人家婚礼上大放厥词！”

    廖大从善如流，立即吩咐人去安排，转过脸又问：“这位姐夫看起来气宇轩昂，想必身份不凡，待会上来，我们该如何称呼他?呢？”

    我手心满是汗，同?心结又悄然滑落。

    船上嘈杂的谈笑声顿时?安静下来，唯剩涛声风声和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门口地上摆着一个火盆和一个马鞍，方才那两个豆蔻少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我，朗声唱道：“ 新娘跨火盆，大人养小人。新娘跨鞍，福禄平安。”

    这凶神恶煞霸气倾泻的?样子，愣把刚才说?话的?人吓得连连后退直到撞到别人怀中。

    所有人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好一个大人养小人，我差点一脚给它?踢翻！

    忍不住又朝船下探寻，只见十四?的十二护卫已经到齐，杀气腾腾地围在他?身边。岸边看热闹的人，都不自觉退避三舍，为他?们空出大片地方。

    正东方向摆着喜神，正南方向摆着廖家?父母的排位，然而两个供桌上都空着，除了一尊香炉，只有三个杯子。

    婚船亦在不知不觉间驶离岸边，慢悠悠开往江中。

    一脸寒霜的十四?，视他?人为无?物?，只把锐利阴沉的目光对?着我，步步逼近，沉声质问：“报复我也不用玩得这么?真吧？你还?真想跟人家?拜堂啊？！”

    一场豪赌真正拉开帷幕，我紧张得有些发抖，心跳也随着他?的脚步剧烈起伏。脑海里不断自问：赌得起吗？

    “他?确实出身富贵，不过平日为人低调，从不张扬，只叫我们唤他?祯少爷。”他?问的模糊，我便也答得模糊。

    “就?是, 宁拆一座桥, 不毁一桩婚, 你这样是要遭天谴的?！”

    他?们在船舱里布置了一间‘闺阁’，作为我待嫁的地方，吉时?一到，新郎就要带着迎亲队伍，来这里迎娶我。之后?到甲板上拜天地，礼毕还?要送入洞房——没错，隔壁就是‘洞房’。

    眼?见十四?已经踏上甲板，我心一横，跟随喜婆前往‘闺阁’。

    准备婚礼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两天，廖家?居然能叫来这么?多人观礼，足见他?们真的很重视，并且号召力非同?凡响。

    一个姐姐，一个姐夫，这傻狗叫的还?怪顺口！

    忽然锣鼓喧天，喜乐奏起。

    打了几个月的仗，是比之前沉得住气了。要照对?付杨猛那一套，他?千里迢迢赶来，绝不可能忍到现在。

    偷偷看一眼?十四?，他?嘴角噙着一抹嘲讽，似乎在等?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十四?漠然退至门外，没多给我一个眼?神。

    “去往江心，带姐姐和宾客们见一见波澜壮阔的长江。”廖二顺着我的目光，看的却是泛着银光的江面，目光悠远深长，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低沉：“经年之后?，他?们提起这场婚礼，脑中自然也会想起这条横贯大地的巨龙。它?孕育文明，也看尽兴衰，我们的婚礼能在江上举办真是太好了！”

    廖二回头把手伸向我，狡黠一笑：“可能是因为，谁都没想到，我这么?一个草包纨绔，能娶到大清第?一女官吧！我可以和你一起名留青史?，而他?们都是历史?的见证人！”

    ……

    十四扭头?爆喝：“那可是老子的?女人！”

    “知道主人家是谁吗？北方来的?二胡卵子快去打听?打听?，这可是咱江宁首善！知道新娘子是谁吗？那可是……”

    因为没当真，所以没计较，但名义上，还?是我娶赘婿，真要盖，也该盖在廖志远头上！

    喜婆哭笑不得地直摇头，正要说什么?，外面响起鞭炮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廖二兴奋激动的声音传来，“姐姐，我来娶你了！”

    婚礼的流程虽然被改得面目全非，细节却不容马虎。

    我讪笑：“谢谢姐夫。”

    他?们的眼?神全然不像从前那么?高傲矜持，而是热切激动，有些人甚至眼?含热泪！

    在怪异的?音乐中，廖二步伐轻盈地?错了错身?，挡在我前面, 漫不经心地?嘲讽：“姐夫是在白日说?梦话吗？我未过门的?妻主洁身?自好

    暗叹一声，廖二忽然再次抓起我的手，将我拉向喜堂，语气激动而热烈：“姐姐！我等?不及要迎接你另一个身份了，我们快去拜堂吧！”

    奇怪，廖家?由我调遣还?说得过去，船上其他?宾客，凭什么?听我的？

    可当门打开，进来的不光是廖二，他?身后?还?跟着个瘟神。

    “快给二爷开门！”喜婆从床上拿起同?心结，一头交到我手里，另一头显然是要交到廖二手中的。

    说到客人，甲板上已经东一撮，西一撮地聚了不少人。打眼?一看，其中有好些熟悉的面孔，都是是我来江宁后?，在各种场合认识的社会名流。

    回京两个月，瘟神白回来了，也胖回来了，好像刻意打扮过，一样望去，意气风发、玩世不恭，与去年岁末，在贝勒府门口初见时?一模一样。

    我的护卫，额尔登等?则按照达哈布的吩咐，分别隐在不同?定位点。

    迈着愈渐沉重的步伐，在迎亲队伍的簇拥下来到甲板。阳光下，秋风猎猎，红绸似火，宾客们正欢聚一起，围着廖大道贺，好一番热闹景象。

    旁边吹吹打打的?乐团也被吓得慌了手脚, 喜庆的?节奏顿时变了调。

    十四?被一群宾客包围着，仍环抱双臂，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那十二个护卫就站在船舷边上，聚成三角形，像一个箭头，直冲喜堂。

    管家?陪着笑脸同?十四?说着什么?，十四?抬了抬佩刀，似乎在问他?需不需要解刀。

    “志远，他?们为什么?那样看着我？”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挣开廖二的手，朝身后?不远处的十四?靠拢。

    另一个满脸沟壑的男人冷嘲道：“方才在船下就?出言不逊, 主人家不与?你一般见识，依着秋大人尊称一声姐夫, 换别人早就羞得面红耳赤, 知耻而退了，你不仅厚着脸皮登船，还变本加厉, 当着宾客的面儿败坏新娘名声，简直是当世罕见的?败类！”

    外面不知何时?围了一堆人。男女老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欢喜，嘴里说着喜庆的话，手里各自捧着五谷杂粮，朝我身上泼洒。

    ——因为我没有娘家?，又要求必须在船上办婚礼，廖家?做出了最大让步，把传统婚礼的流程缩减、调整，变成现在这种不伦不类的样子。

    喜庆中透着诡异的氛围悄然一僵。

    喜婆把我送到‘闺阁’后?，又跟进来两个豆蔻少女，她们给我戴上凤冠霞披，朝我身上系上裙铃、裤铃，往我手里塞上辐条、瓷瓶、铜镜（说是象征镇邪气，带来福气），最后?还?想给我盖上盖头——被我言辞拒绝了。

    第 143 章

    “哎呀这……这太不吉利了！”喜婆赶紧俯身去捡。

    十四?比她更快，闪电般拾起，自己握着一头，把另一头递给我，面无?表情地交代：“这回拿好，再掉了，人家?就要退婚了。”

    不过，达哈布所摸排的人，不包括这些宾客，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