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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李斯，祖上开创金陵文汇书局，是明朝规模最大的?书局，顺治十八年?，祖父李继白因赏识贡院才子庄廷鑨的?才情气节，帮他刊印《明史辑略》，获罪遭屠。康熙二年?，狗皇帝下令从重处罚，夺我书局，杀我父兄，将我家中所有女眷充入青楼！我与清廷之仇，不共戴天！”

    我沉默以对。

    是把?握这个?机会，亲自做领头?人, 还是依靠雍亲王, 曲线救国？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容易被你说?服，答应让志远入赘吗？因为我十分清楚你对满人的?厌恶不是装出来的?。这些贝勒，亲王，听?上去很高贵，可他们骨子里，仍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骨子里的?自卑使他们紧闭国门、屠戮文人、焚烧典籍！他们残忍嗜杀，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靠强取豪夺积累财富，征服女人的?方式粗暴下流，为了多繁衍子嗣统治比他们多数十倍的?汉人，从上到下就?像牲畜一样处处撒种?，而这些生出来的?小畜生，全都不事生产，一个个趴在汉人身?上吸血！出身?高贵，饱受传统华夏文明?浸染的?你，怎么受得了这种?野兽？”

    没人在?乎这个?，血泊中兴奋的?大明遗民高声叫好。

    众人打断我，再?次跪伏一片。

    “姐姐，当我们?得知你把?婚礼的?地点定在?船上，就知道你做好了?带我们?扬帆起航的?准备。我们?携家带口, 把?至亲和世代积累的?财富都带上船，只为义?无反顾地追随你，毫无保留地支持你！”

    于此?同?时，身?边的?‘伶盗龙’齐刷刷扑上去摁住他，把刀锋架在他脖子上，亢奋高呼：“抓到鞑子王子了！抓住鞑子王子了！”

    我看着廖家父母牌位前的?三个?茶杯，轻笑道：“你们?供养的?清茶门，曾要置我于死地，现在?你们?被雍亲王逼得无路可走，被迫拥立我为女帝，以大明新民的?身份，避走海外。咱们?之间，还没有多少信任和感情可谈。可我既上了?这条船，就没想再?回去做大清的?官。既然?选则接受你们?的?拥立，就放下了?从前的?恩怨。这样的?胸怀，你们?觉得，会因私忘公吗？我是要告诉你们?，我不记仇，但记恩。我的?恩人，就算必须死，也不能死在?你们?手里。要不以后，我如何敢信你们?不会对我翻脸无情？”

    ……你祖父公然?出?版反书，一点都不无辜。至于连坐……从你的?表现，就知道皇帝为什么想斩草除根。这么多年?过去，漏网之鱼居然?还没放下仇恨安享太平，依然?要高举反清大旗……



    在这条孕育文明?，看尽兴衰的?长江上，声音浩荡，震破天穹。

    “驱逐鞑虏，光复汉室！”

    何维退下后，第二个?人立即站出?来，他是个?斯文儒雅的?中年?儒生，穿得非常体面，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人，事实上，伸出?去接匕首的?手，也非常白嫩，然?而他言辞间的?义?愤一点也不必何维少。

    可我当初要求在?船上办婚礼, 是为了?避免战火殃及无辜百姓, 更是为了?将反贼一网打尽, 避免有漏网之鱼。

    众人对我发?出?诘问，十四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我。

    不是认可他，而是假意和他站在同?一阵营。

    “十四贝勒……”廖二轻轻一笑，把我没说

    “公主，我是南明将领何刚的?后人何维, 我何家世代效忠明皇, 祖父何刚在?扬州抵御清贼时?壮烈牺牲，扬州失守后, 清贼在?城中烧杀掠抢整整十日，我族中二百三十七人没留下一个?活口！所有女眷都被百般折辱，死时?全都赤身断肢，惨不忍睹！甚至有两名?孕妇，被活生生刨胎而死！”

    江南四十二名?臣，如果每人刺十四一刀，他撑不到我来送他见阎王。

    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把cpu给烧了。

    “姐姐！”廖二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一把扯住我，“等会儿再动手！先让江南四十二名臣一人刺他一刀，你再送他上路！”

    何维从廖二手中接过匕首，大步走到十四跟前，手起刀落，噗呲一声扎进十四左肩，鲜血缓缓顺着刀锋流淌，何维痛快拔出?，用舌尖一添，大笑道：“清贼血甜，诸位都来尝尝！”

    高台下，社会名流和打手，甚至吹打弹唱的?乐团、端水送茶的?丫鬟小厮，全都跪倒，齐声高呼。

    怎么又是朱三?太子？！

    “公主，切不可因私忘公，放虎归山啊！他是狗皇帝最器重的?儿子，杀了?他，不仅可以重创狗皇帝，还可以为女帝登基立威，请公主不要心慈手软！”

    第 144 章

    “为什么？难道公主不舍得这个?清贼？”

    一时间血肉模糊的?甲板上欢呼雀跃一片，刚刚躲起来的?名流纷纷跑出来，或相?拥而泣，或跪地?嚎啕。他们每个人，都像等候多年大仇得报一样畅快淋漓。

是我这样的?废物，都受不了这样的?公然?背叛，更何况是要风得风的?十四爷。事已至此?，咱们都在一条船上，你觉得你有退路吗？”

    他举起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十四另一侧肩膀。

    这两刀，足以割裂我和他最后的?恩情（起码在?外人眼中如此），也报了?刚才他朝我吐口水的?大仇！

    “住手！”我大声喝止，下意识地?想跳下去保护他。

    “你在说?什么？！什么江南四十二名臣？为什么要让他们伤害……”

    十四咬牙忍痛，死死盯着我。只是那眼神既无怨愤，亦无恐惧，只有锋利的?探究。

    “这……”他们?面面相觑，七嘴八舌。

    如果能做皇帝，谁愿意为人臣子？

    怪不得船上有那么多妇孺儿童, 原来是他们?的?家眷。

    廖大像回光返照一般，在滔滔江水之上，端坐众人头?顶，朗朗几句，振奋全场。

    依譁

    我朝廖二伸出?手：“把?匕首给我，我送他一程。”

    廖二抓住我的?手，眼?里闪着激进的?光：“姐姐，你有改变世界的?志向，亦有安邦定国的?能力，更有高贵正统的?出身?，何须跟着一群见识短浅的?蛮子虚耗光阴？廖家和江南四十二臣，人才兴旺，富可敌国，必定可以拥护你建立一个强大文明?的?新大明?！”

    “公主！”第三个?人紧跟着站出?来。

    满身?血污得十四被人捆上双手，狼狈押到高台下面，有人狠踢他的?膝盖窝，想迫使他对高台上的?廖大下跪。

    ……祖宗和四爷做的?孽，都让十四这个?大怨种来承担合适吗？

    “公主在上，大明?遗民誓死效忠！”

    正要问，一道暗箭破空二至，深深刺入十四腰腹，霎那间血如泉涌，他也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向前扑倒单膝跪倒。

    大船到了?江中分岔口湍流激荡, 我也面临生平最难的?抉择。

    ……

    廖二一笑：“姐姐，要不要我代劳？”

    “诸位，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不能让你们?把?剩下的?四十刀捅完。”

    “拥立女帝，卫我中华！”

    改变世界，开创一个?全新局面, 不正是我媚颜奴骨、小心周旋、苦苦支撑的?目标吗？

    一个?粗壮的?汉子从血泊里爬起来，怒目圆睁，指着被摁着头?单膝跪地的?十四道：“穿上龙袍近百年?，清贼依然?兽性难驯，那个?四阎王在?江宁大开杀戒，其?残暴程度连他们?的?祖宗都自愧不如！他们?就不是人，是魔鬼，是畜生！让我来刺畜生第一刀，往后冲锋陷阵，公主只管让我打头?阵！”

    我伸手制止了?他的?发?言，同时?看了?一眼站在?廖大身边的?额尔登。

    十四唇色苍白，昂首铮铮。

    如果能做主子, 谁愿意当奴才？

    不过后面那句关于我的?分析，十分奇怪。

    极目望远，大江东去, 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如画, 一时?多少豪杰, 尽伏我脚下。

    “公主殿下能下定决心与?他们割裂，我等深感欣慰。江南四十二名臣，也对你回国以来的?种?种?作为十分敬服。等他们报完仇，你再与?志远拜堂，我们便正式拥立你为大明?女帝！以你的?才干，必能带领我们推翻蛮人统治，拯救正统中华！”

    可我现在?得博取这些人的?信任，不能对他展现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关心。

    听?完这段话，廖家的?立场，我已经十分清楚。心里咯噔一声的?同?时，又有几分释然?。那些蛛丝马迹，和夜以继日的?分析都得到了验证，接下来就?看我能否靠这险象环生的?计策，抱得鱼和熊掌同?归了。

    “将军！”十二护卫被迫除去武器，在?别人的?挟制下眼睁睁瞧着这一幕，各个?目眦欲裂。

    ?完的?话头?接下去，“姐姐，你果然?没有骗大家，顺利把康熙最倚重的?儿子引入这个陷阱。虽然?他真的?很小心，非要佩刀带侍卫上船，但只?要能瓮中捉鳖，费点力气又如何呢？你不愧是三?太子的?女儿，既有魄力，又有智慧，大家全都心悦诚服了！”

    我也看着他，借这个?诡异地场合，向他诉说迟来的?感激：“既然?你们?把?我当三太子的?遗腹子，尊称我一声公主，应该对我在?京城的?遭遇十分清楚。在?我入狱后，是他的?人，拼死保住了?我，把?我从刑部大牢的?酷刑中解救出?来。也是他的?人，去求八贝勒当钦差，洗脱了?我的?嫌疑。仇恨，是他父辈种下的?，恩情，却是他亲自施加的?，我欠他一条命，这是不争的?事实……”

    给你们?选择权了?吗？

    当他以为我也无路可退，才会对我敞开心扉。

    权力初向我，就拼命释放诱人的芳香。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