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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我毛骨悚然。

    像刚果儿、达哈布这些，都?是?从皇家包衣奴才里千挑万出来，花大力气培养的?，忠心第?一，能力第?二。

    ……

    然而除了老方丈看在钱的?面子上对他照顾些，那些师兄都?把他当山上的?猴儿对待。

    “要是坏鬼，自然是要请天师的。可?若那些鬼都是自家的亲戚呢？”他两眼一弯，给人一种很不认真的感觉，“有时候我也会回去?和他们聊聊天。”

    我们相对无?言地望着彼此?，直到外面传来一阵热闹的吹打声?。

    廖二没有发觉我脚步放缓，着了迷似得跟着他们，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远。

    廖志远已在后门等我。

    ……怎么会有人撒起娇来一点也不可?爱，却很性感？偏偏没有一丝刻意！空气中每一焦耳的荷尔蒙，都像春天的花香和秋日的果香一样，浑然天成。

    我的时间很紧，要快些试探出他的真实意图，才好判断到底能?不能?合作。

    达哈布自作主?张地给他缠满了铁锁链，把他捆得只剩脖子能?动。

    说着非要下车打两拳给我看。

    可在说这些的?时候, 他身上呈现出的?蓬勃生命力，又旺盛得出奇。好像能从死亡中?获取力量似得。

    但这一刻孩子气的?他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咔嚓，达哈布把他那只手拧到?背后?，发出惨烈的?声响。

    家里晚上总闹鬼。那些鬼告诉他，这种怪病会传染，他早晚会得，他的?子孙也?会得。因此?他一直抗拒结婚生子。

    他面朝大地俯冲了半米，啃得一嘴草，不屈不挠地抬头大喊：“娘子娘子娘子！快来救救相公?！”

    天色渐晚，灰蒙蒙的?天空下，阴冷的?死亡气息和身边神经质的?少年，让我感到?极不舒服。

    “叫你来，就是让你把昨天没说?完的话说?完！”我率先爬上马车，在车厢里冷眼看着他：“若敢说?些不该说?的，就让达哈布掌你的嘴。”

    “我改了，我改了！”他立即缴械投降，“姐姐不让我说?什么，我就不说?什么，我最听话了！”

    廖二追着送葬队伍在街边穿行，“我最喜欢参加葬礼了, 在这里能看透死亡的本质。活人总是恐惧死亡, 为了活着，什么罪都肯收。如果他们多参加几场葬礼，就会发现, 死亡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安全感。它不是终点，而是?归宿。”

    ……人家曹頫十九岁都有孩子了，你这十八岁还把自己?当小?孩，合适吗？

    回?程的?路上，他喋喋不休地从自己幼年开始讲起，认认真真交代自己的?生平。

    真不愧是青楼里长大的混账。

    所幸达哈布领着三个侍卫一直紧紧跟随。

    “要是?姐姐想生……”他只犹豫了一瞬就爽快道

    “想去?哪儿玩？”

    车夫肯定不会听他的，他只得把哀求的目光投向我。

    六年里他没少干活，更是?天天挨揍，反抗中?学会了打架。为了少吃亏，他花重金买了本‘武功秘籍’偷偷苦练，到?下山的?时候，已经到?了以一敌三的?水准。

    死亡好像真的?没有那么沉重。

    “姐姐！”不远处及时传来一声欢快热烈的?呼唤。

    说?得好像真在谈恋爱一样……

    让达哈布给他除去?铁链，在他进?马车之前我板着脸警告他一句：“手脚若不老实，就立即给你捆起来！”

    我对坟地里的?生物完全不感兴趣！

    达哈布冷笑两声没搭理他。

    我又一次被?拉近他光怪陆离的世界，情不自禁地问：“都聊什么？”

    我常常在危险边缘游走，却从不后悔任何决定。即便当时有犹豫，事后再看，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是想说?服他们去?投胎再活一次？”

    原来他爹把他送去的?深山老庙就是?栖霞寺。当初那个下雨就没法睡觉的?小破庙在廖家的?扶持下，慢慢变成了现在巍峨庄严的?样子。

    摘下他头上的?茅草，拍了拍他肩上的?黄土，我如?释重负：“放了吧，我今天不想吃肉。”

    真正的?高手哪能买得到?！

    他哈哈一笑，半点也?没留恋这只崴了一只脚才捉到?的?小兔子，随手抛开，接着把长臂搭在我肩上：“姐姐对我真好。”

    ……摸自己?的嘴是在默默评估自己?可?以挨几巴掌？

    缀在队伍后?面的?，大概是?宗族里很少打交道的?那些亲戚, 有的?在说笑, 有的?在打闹, 还有的?和路边的?围观群众打招呼。

    “我想要啊！可?除了廖志远，没人给啊！”我苦笑着摇摇头，“你见过哪个?女人的真心，可?以掰成几瓣吗？人心都是一样的，女人不能?，男人也不能?。只要分得开，就不够真。为了别人一时的沉沦搭上一辈子，值得吗？我给你讲过殷素素，也给你讲过郭襄，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立场呢？”

    我忍着笑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脸，警告道：“廖志远，你再乱叫，我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仰望天空，万里无?云，燥郁的心情顿时被?稀释。

    可就算再轻松, 但凡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即便如此?，一见我，仍像个?蚕蛹似的跳着奔来，夸张而热烈地喊道：“娘子，你果然是天外来的小?仙女，美艳不可?方物！”

    “啊，主?要是活着的坏处和死去?的好处。我们试图说?服彼此?，但?总是谈不拢。吵得厉害了，他们就一整夜围着我喋喋不休，你不知道有多人烦人！无?法，第二天我就赶紧逃跑。”

    昨天他让我带他出去?玩，大约是想把我往某个?地方引，不过应该不是为了绑架我，否则从望江园就该下手了。

    第 137 章

    我长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步踏出房门。

    “不可?以说?废话！”

    依靠别人，不是我的风格。我也做不到等着被?救赎。主?动出击，是我至死不渝的选择。

    他把手背到身后，头往前一探，没脸没皮地问：“嘴巴呢？”

    他说起自己沉浸式体?验葬礼的?经历, 还曾花重金把尸体?搬出来, 自己躺进去，甚至和尸体?躺在一起。

    他忽然振奋起来，把头探出窗外，继而拍拍马车道：“停车！”

    不知不觉，随着送葬队伍来到?挤满坟头的?荒野间。

    他趴在车窗上静静地看着我，懒散道：“哪里都行?，我想和姐姐分享我生活的地方。也想听姐姐说?说?自己?的生活。”

    这个?送葬队伍有什么蹊跷吗？

    于是我也探出头去?，只见路中央，有一队办白?事的人正经过。最前面有人扛着棺材，后面跟着吹打乐队，演奏着热闹的哀乐，之后才是穿白?色孝服的亲友。

    “你最熟悉的地方是不是秦淮河畔的青楼画舫？想去?那儿？”

    一声惨叫随即响彻天际。

    坟地里的?野草茂盛疯长，再加上坟头林立，就像迷宫一样，片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死亡是?神明给凡人最大的?馈赠。无?论一个人有着多么糟糕的人生, 只要一死，就可以抹平一切。来送葬的?人，会以最善意的语言来总结死者的?人生。尽管乏善可陈, 那些鸡毛蒜皮中?掺杂的?喜怒哀乐却又说不尽。”

    廖二双目熠熠，用?充满期待地口吻问我：“姐姐，这是江宁城里最好看的热闹，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他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眉眼含笑，透着机灵，利落地爬上马车，嬉笑道：“姐姐今天美若天仙，我可?以再说?一次吗？”

！”

    廖二不清楚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回?到?家时，爷爷、叔伯大爷和父亲都?已经去世。

    “可?是……”

    达哈布一脚将他踹翻，怒斥：“别乱喊！”

    他肯定是异次元生物！思维在另一个?维度！

    长长的?送葬队伍中?, 大部分人的?表情是?冷漠而疲惫的?，只有最前面几个至亲看上去很悲伤。

    他摇摇头，神情恹恹，眼神有点迷离。

    他摇摇头，“姐姐对我的了解也都是表象。其实我在外面过夜是因为家里总闹鬼，画舫和青楼人多，鬼魅不敢出来作祟！”

    迷恋死亡是?病态的?。廖志远病得不轻。

    “你哥没给你请个?天师？”我嘲讽他。

    茅草很快被分开，身上更加狼狈的?廖二怀抱着一只巴掌大的?灰兔子，一瘸一拐地折返回?来，邀功似得捧给我：“看我给你捉了只野兔，它的?耳朵是?黑的?，漂亮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其实为了这句挨一巴掌也是值得的。”

    他哼哼唧唧地和我计划：“姐姐，侍卫要用自己的?才踏实。等咱俩成亲后?，咱们去买些真正的?高手，只听?你指挥，对你恭恭敬敬的?！”

    家里的?男丁都?得了怪病，发作早的?，像廖大那样，已经无?法行动，发作晚的?，夜夜腿疼得无?法入睡。

    他并没有靠近的?打算, 兴致勃勃地和我分享他的独特癖好, 有时候说到?浑然忘我, 会突然戳我胳膊，让我看某个人——“快看，那两个人在说笑！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达哈布，把他送回去?吧。”我站起来，作势往回走。

    达哈布问我要不要把人逮回?来。

    “那不行?，舌头用?处可?大着呢！”他朝我挤眉弄眼，狼狈却不改浪荡，“不如你罚我三天三夜不许睡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