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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桑见她神情恍惚,忙道,“先前卫言还说,要拿这梅花给殿下做点心,他为了延续梅树花期,费了不少心血。”
刘韫的骄傲不许她再这样追逐下去,她不屑于强迫卫言,她知道,倘若自己用强权玩弄于他,他会屈服,她要他心甘情愿,要他再也无法克制,要他为自己疯狂,这样刘韫才能得到最顶级的乐趣。
她掀帘查看,见卫言背着衣箱堵在前面,赶车的小厮面露难色,“秋桑姑娘你看,他莫不是疯了。”卫言受刘韫青睐是全府都知晓的事情,自然不敢对他做些什么。秋桑见他这副样子,越发无奈,便出声唤道,“卫言,你堵住殿下车架,所谓何事?”
刘韫自觉可笑,连放在几案上的那根梅枝顿觉碍眼。她看向卫言,见他唇线紧绷,面无表情,心生乏味和怨怼。她本是天之骄女,少女时有先皇先皇后疼惜,现在有皇帝亲弟撑腰,哪怕想要东海龙王的夜明珠,也会有人巴巴的送上来。但是卫言是例外,卫言是她摘不到的星星,他永远那样守礼,但他只对她那样守礼。
刘韫无从得知卫言是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才忍着割心之痛说出这话。她缓缓松开他的手掌,起身从他身边走过,鞋底踩在那根梅枝上,花瓣零落凋谢。良久,她的声音传来,“以后,你不必入室侍奉,本宫不需要你报恩。”
刘韫并不看他,只是把脸转了过去。卫言见状,沉默着走到她身侧,不远不近的站着。半晌,刘韫声音发闷,“怎么不站近些?”
他的手指摩挲着那支玉镯,突然苦涩的笑了一声。刘韫却打了个冷颤,她本来裹着裘衣,热得发汗,可卫言却将炭炉熄了。卫言察觉,连忙起身把炭炉燃起,又把灌好的汤婆子呈了上来。
她叹了口气,明明都嘱咐他聪明点,别那么固执。分明那样心悦殿下,偏认为自己卑贱如泥,认为若是同殿下爱在一处便是对殿下的羞辱。
她握着汤婆子的手紧了紧,然后发狠砸向那只瓶子。只听得哐当一声,汤婆子击落了瓷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瓷片散落一地,而那枝腊梅也掉了下来,盛放的淡黄小花蔫了许多。
刘韫依旧不作声,卫言看向燃着的金丝炭炉,走过去将炉火熄灭,一缕青烟散出,焦味混着香气扑鼻而来。
可若是她遇见了新的人,那人也一样让她挖空心思想要得到,那么他便会被弃掉,嫉妒的看着她扑进新人的怀中。
她吸了吸鼻子,将裘衣解开,“本宫与他本就是被强凑在一起,他有心爱的人,我亦不爱他,成婚当日,本宫便与他约法三章,各自寻爱。”
刘韫的视线投了过来,她身量纤细,即使是裹着裘衣也并不臃肿。卫言半跪在她身边,撩起的衣摆蹭到她的脚边,“殿下现在可还热?”刘韫眼中带泪,将腕上裂了痕迹的镯子褪了下来,掷在地上。镯子滚了几圈,叮当的掉在卫言脚边,“它碎了。”
卫言的自卑就这样涌上心头,随着刘韫的执手疑问,他明白,倘若把自己那颗心剖白给她,里面的汹涌情感会灼伤彼此,但她会开心,即使自己对她来说也许真的只是得不到的玩意儿。
直到额头被炭火发出细汗,她的右眼溢出一滴泪,又无声的拂去。卫言刚进府们,便被秋桑拉走,“你快些去劝劝殿下罢。”
卫言背着衣箱来到车边,躬身道,“奴并未有心拦车,只是此去甘露苑匆忙,未带常用衣箱,奴特意送来,劳烦秋桑姑娘了。”
她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踢了他的衣摆一脚,“这就是你说的自有分寸?”
卫言垂目,拿起镯子,这是当年他随刘韫前往长安时,救下一个翡翠商人,那人为了谢他,让他挑随意挑选。那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好宝贝,饶是刘韫都连连称赞。
刘韫起身来到他身边,绣鞋将要踩在陶片上,卫言手快的想要将陶片拂走,却被鞋底踩住手掌,碎陶瓷扎进掌心,可他却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声不吭的跪了下来。
抱怨过后,便连忙跟在刘韫身后,“殿下要去哪儿?一会儿便到了晚膳时间,不如用过饭后再出去如何?”
他那样看着她,若果成全她的想要,至少在得到的那刻,她是幸福的,而他这个卑贱的奴仆,也会得到短暂的幸福。
刘韫拍了拍身侧,示意他也坐过来,卫言未动依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两人僵持不下,刘韫接过汤婆子,他又俯首立在一边。
刘韫的手指抚上卫言的脸,捏着他的下巴道,“时间久了,他觉得面子挂不住,想要反悔,本宫绝不将就。”她顿了顿,轻声呢喃,“本宫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梅枝被他拾起,周围的陶片割伤了他的指节,鲜血涌了出来,他却混不在意,“殿下既然不喜欢,奴便把它扔掉,切莫气坏玉体。”
卫言神色凝固,唇角抽搐,心脏似是被揪起一块儿,生疼。他又想起曹敦那句撕心裂肺的喊叫,她不爱你!她不爱你!她只是得不到你!
甘露苑是皇帝登基后特意为刘韫修建的,从泉山引温泉水下来,亲自监督设计,送给刘韫做生辰礼。
卫言一顿,他颔首道,“秋桑姑娘放心,我自有分寸。”话音未落,他便步伐加快,掀帘入室。甫一进去,便看见刘韫正在拭泪,双眼通红。卫言眼神微暗,他轻声道,“殿下,奴回来了。”
车马却迟迟未动,刘韫本就不快,此时更加烦躁,“怎么还不走?”秋桑连忙安抚道,“奴下去看看,殿下莫急。”
卫言鼻子微酸,强压悲戚。刘韫披上大氅,在拂袖而去前,只留下一句,“本宫不想再见到你。”
刘韫道,“不必,差人告诉卫灵儿,让她专心研习献圣之舞,若是出了差池叫陛下不快,本宫便摘了他们全家的脑袋。”
卫言睁开眼,眼里有丝丝血色。只一瞬,却又恢复清明,他走到那处,脚步发虚。
秋桑打发婢子去传话,又让小厮赶紧备马,“卫姬一直刻苦研习,一日不曾松懈。”刘韫在路过卫言培植梅树的温室时,停下脚步。里面还有几株腊梅开放,老枝上点缀着淡黄。
从回府开始,刘韫便一直魂不守舍,呆坐在榻上,盯着插着梅枝的那只青月白瓷瓶发呆。秋桑想要替她解开大氅,却被拒绝。
卫言想起曹敦的那番话,依然一声声的回荡在他的耳畔。他嘴角微动,眼底的情绪变化着,似是浓雾。
他闭上眼,室内一片寂静。守在门外的秋桑听见异响,连忙冲了进来。
卫言一滞,呆呆的抬眼看她。眼前的人刚刚哭过,睫毛上还晕着水汽。她容色认真,原本总是斥着散漫气的面庞此刻也不再那样满是虚飘飘的矜贵。
“奴风尘仆仆回来,怕衣服上沾染的寒气会凉到殿下,但又见殿下伤神,想为殿下解忧。”他语气恭敬,却抬眼偷偷瞄向上首的人。
刘韫并未想到他会这样做,连忙退后一步,拉起他的手掌查看。崩裂的碎陶刺了满手,她看着心疼,“你是不长眼吗?”
在她离开的那刻,他跌坐在地,身躯止不住的颤抖,隐忍抽泣着。秋桑一直守在门外,见刘韫面色极差,甚至不比方才在长街上处置驸马时温和,她瞧了一眼内室,见卫言呆坐在那里,便知这次又是不欢而散。
看着玉镯上的裂纹,他的眼里有光亮闪烁几下,“殿下不是因为曹氏黯然神伤?”刘韫冷哼一声,一个掌印落在卫言脸颊上,却并不疼痛,轻轻地,“为了他?”
秋桑看了看刘韫,她凑到近前,“殿下,卫言拦车送衣箱。”刘韫懒得看他,“把衣箱放好,让他滚去领罚。”
卫言想要抽出手,却被死死握住,他叹息一声,“若是不这样做,被割伤的便是殿下了。”刘韫不知该拿他怎么办,良久,她问道,“卫言,你何苦一直拒绝我?”
刘韫上了车马,秋桑服侍在她身侧。往日卫言也会被她命令同乘,但今天的刘韫只字未提他的名字,只是冷冰冰的坐在那里,“去甘露苑。”
“殿下回来后,也不更衣,也不说话,就呆在哪儿,现下只有你才能劝解殿下了。”秋桑替他开门,却在卫言要进去时叫住他,“你切莫再违抗殿下,惹殿下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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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言在心里喊叫,奴心悦公主,可理智却阻断了他。有那么一瞬,他很想舍弃礼义,舍弃尊卑,哪怕只是随她上榻,被人非议理论,他也愿意。只是,他又想起落泪的她,卫言不愿再见她哭泣。他不确定自己被舍弃的那日,自己会对新欢做出怎样的举动。
他垂下含着浓烈情意的眼眸,决心只做谦卑的立在她身后的奴隶,“殿下是天之骄女,奴只是有幸得殿下垂怜,以一生报答殿下恩情。”
他当时见她似是很爱一只通体碧翠的玉镯,不住的盯着那镯子看。他当时鬼使神差的也觉得这支镯子与刘韫很是相配,便换了它送给刘韫。
秋桑微愣,“可是。”刘韫瞥了她一眼,眉头微皱,车外的卫言听见她的话,将衣箱
刘韫扭头就走,语气冷淡,“叫人将这些梅树砍了,以后公主府内不许有一株梅树。”秋桑心里一惊,给跟在身后的婢子使眼色,婢子连忙跑去找人砍树。秋桑看了眼那些梅树,她从未见公主这样火大绝情,往日也有与卫言争吵的时候,但通常卫言都率先服软就范,只是这次,怕是公主被彻底激怒。
“你到底,是心悦于本宫,还是恭敬于本宫?”
卫言快步跟上秋桑,急切的问道,“殿下怎么了?”秋桑不耐,她十分不理解卫言此人,若是说他不倾慕刘韫,但凡是刘韫的事情都极为上心,哪怕是她说的一句梦话,一句玩笑都牢牢记下。恨不能将自己囫囵个儿的掏给她,但若说他倾慕于她,可刘韫三番直白相告,却每次都谦卑回避。
让一个冷静自持的男人不顾一切,忘乎所以的爱上自己,这是最完美的臣服。
她看着一地的陶瓷碎片,又看了看青筋浮在额上的卫言,和坐在上首面容冷漠的刘韫,想要劝和却被刘韫喝退,只好退到帘外,将门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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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帘查看,见卫言背着衣箱堵在前面,赶车的小厮面露难色,“秋桑姑娘你看,他莫不是疯了。”卫言受刘韫青睐是全府都知晓的事情,自然不敢对他做些什么。秋桑见他这副样子,越发无奈,便出声唤道,“卫言,你堵住殿下车架,所谓何事?”
刘韫自觉可笑,连放在几案上的那根梅枝顿觉碍眼。她看向卫言,见他唇线紧绷,面无表情,心生乏味和怨怼。她本是天之骄女,少女时有先皇先皇后疼惜,现在有皇帝亲弟撑腰,哪怕想要东海龙王的夜明珠,也会有人巴巴的送上来。但是卫言是例外,卫言是她摘不到的星星,他永远那样守礼,但他只对她那样守礼。
刘韫无从得知卫言是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才忍着割心之痛说出这话。她缓缓松开他的手掌,起身从他身边走过,鞋底踩在那根梅枝上,花瓣零落凋谢。良久,她的声音传来,“以后,你不必入室侍奉,本宫不需要你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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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着汤婆子的手紧了紧,然后发狠砸向那只瓶子。只听得哐当一声,汤婆子击落了瓷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瓷片散落一地,而那枝腊梅也掉了下来,盛放的淡黄小花蔫了许多。
刘韫依旧不作声,卫言看向燃着的金丝炭炉,走过去将炉火熄灭,一缕青烟散出,焦味混着香气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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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韫拍了拍身侧,示意他也坐过来,卫言未动依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两人僵持不下,刘韫接过汤婆子,他又俯首立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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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言睁开眼,眼里有丝丝血色。只一瞬,却又恢复清明,他走到那处,脚步发虚。
秋桑打发婢子去传话,又让小厮赶紧备马,“卫姬一直刻苦研习,一日不曾松懈。”刘韫在路过卫言培植梅树的温室时,停下脚步。里面还有几株腊梅开放,老枝上点缀着淡黄。
从回府开始,刘韫便一直魂不守舍,呆坐在榻上,盯着插着梅枝的那只青月白瓷瓶发呆。秋桑想要替她解开大氅,却被拒绝。
卫言想起曹敦的那番话,依然一声声的回荡在他的耳畔。他嘴角微动,眼底的情绪变化着,似是浓雾。
他闭上眼,室内一片寂静。守在门外的秋桑听见异响,连忙冲了进来。
卫言一滞,呆呆的抬眼看她。眼前的人刚刚哭过,睫毛上还晕着水汽。她容色认真,原本总是斥着散漫气的面庞此刻也不再那样满是虚飘飘的矜贵。
“奴风尘仆仆回来,怕衣服上沾染的寒气会凉到殿下,但又见殿下伤神,想为殿下解忧。”他语气恭敬,却抬眼偷偷瞄向上首的人。
刘韫并未想到他会这样做,连忙退后一步,拉起他的手掌查看。崩裂的碎陶刺了满手,她看着心疼,“你是不长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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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韫扭头就走,语气冷淡,“叫人将这些梅树砍了,以后公主府内不许有一株梅树。”秋桑心里一惊,给跟在身后的婢子使眼色,婢子连忙跑去找人砍树。秋桑看了眼那些梅树,她从未见公主这样火大绝情,往日也有与卫言争吵的时候,但通常卫言都率先服软就范,只是这次,怕是公主被彻底激怒。
“你到底,是心悦于本宫,还是恭敬于本宫?”
卫言快步跟上秋桑,急切的问道,“殿下怎么了?”秋桑不耐,她十分不理解卫言此人,若是说他不倾慕刘韫,但凡是刘韫的事情都极为上心,哪怕是她说的一句梦话,一句玩笑都牢牢记下。恨不能将自己囫囵个儿的掏给她,但若说他倾慕于她,可刘韫三番直白相告,却每次都谦卑回避。
让一个冷静自持的男人不顾一切,忘乎所以的爱上自己,这是最完美的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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