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道士下山，将军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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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为我除了顽固之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宁远斜睨着佘穆庄，后者深思熟虑后，摇头回答：\"这座城已经腐朽至极，你明白吗？\"

    老将军对此显然很满意，他轻抖手腕，身边的长枪嗡鸣颤动，自沙地中跃出。挂在钩镰上的半截胡须被利落地割断，佘穆庄面色平静，右手接住，身旁副将恭敬接过，立即上马离去，将胡须展示给全军。

    “是谁让你下山的？我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

    每下一层山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墨林足下，云雾消散，飞鸟奔逃；越深入山谷，烈日暗淡，星辰微弱；走到半山腰，山峦隐匿，猿啸虎吼，树木断裂！

    话音刚落，一支金翎箭稳稳地插在墨林面

    城墙之上，躺着一名年轻将领，身披白色绣花的红袍，未披铠甲，豪饮三桶酒。身旁立着一根红缨枪，腰间挂着一支判官笔。喝完酒，他将坛子扔向城门口堆积如山的尸体，悄无声息地滚来滚去，最终停在一颗头颅的嘴边才停止滚动。

    十三日后，墨林离开了不周山，在山脚下找到一个驿站，于马厩内发现一匹老马。

    \"道士墨林，欲过金墉关，前往厚土诸国，还请通行便利！\"墨林说完，温柔地抚摸着白猫：\"兮，你看城墙上的那个醉汉，他活得比你还糊里糊涂……\"

    这是西梁历一六二年，北戎历鸿灵十三年。红尘世界以长江为界，北有十二国并立，南有七雄割据。十九个国家大多以州府为名，共同尊崇西梁城为天夏公主。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城后蔓延而出，沿着江水直入黑压压的军队。他揉揉眼睛仔细看，原来是一具具漆黑的棺材，密密麻麻地漂浮在江面上！

    西梁城，是中原的第一大城市，十九国皆以其为首。金镛城则是北戎国的边陲，由于北戎国的大礼官冰变背叛，不再臣服西梁，于是，在北戎历鸿灵十三年七月，被西梁军队包围，至今已逾两月。城内资源殆尽，却仍无法摆脱困境。

    行路间，他与白猫交谈，言语奇特，所幸无人能懂：“呵，若世人离别皆能如我般豁达自在，世间岂不是能少许多痛楚煎熬？”

    墨林心意已定，背上竹篓，白猫安然入睡。手中握着一把桃木剑，剑柄上一朵未完全绽放的桃花，带着几分粗犷的美。

    然而，当墨林步出山岭，一股微妙的奇异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不周山三十年一次的天灾，墨林避开灾祸，步伐稳健如初。他的发簪依旧歪斜，双眼半开半阖。白猫依然深睡，与周遭的混乱格格不入。

    “呵，你说是我下山改变了滚滚红尘的潮流，还是这纷乱动荡的世界，刻意塑造眼前的景象以迎合我？”

    在第五日的下午，他走到半山腰，遥望到一条壮丽的江流。江边孤城，大军环伺，气氛紧张如暴风雨来临前夕。

    \"既然以后要朝夕相处，有个称呼总是好的。\" 小和尚坚持要给它命名，墨林看着白猫，略微思考：\"那么，就叫它‘往复’吧。\"

    小和尚听后微笑，想问那老马还有多少力气，但终究没有开口。

    归去来兮依旧沉睡，无任何回应。

    宁远倚靠在城墙边缘，邪魅一笑，瞥了老将一眼，接着打开另一壶封存的酒：“佘老夫人，怎敢忘记。”老将闻言颇为欣慰：“既然认得我佘穆庄，为何还要如此固执？”

    小和尚低诵佛号，朝下望去，只见雾气弥漫，再难寻觅踪迹。他凝视片刻，启唇诵读：“变幻莫测如云，法则无常，人非永恒，事无定数。”

    琅琊山下有一座城堡，位于北戎国的边界，名为金镛。

    \"多心了，老夫是要让后世人记住，金墉城上有一位绣花将军，曾经醉卧城墙，狼毫红缨守护边疆！\"

    佘穆庄凤眸微眯，注意到将军手中的酒壶：\"你喝的是城中的酒？\"宁远毫不在意，只是看着佘穆庄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寒意：\"当然，我平时别无所求，唯有这烈酒，始终品味其源头！\"

    佘穆庄：\"老夫一生敬重忠勇之人，你的日子不多，我会给你几分面子。一个月后，老夫会来夺取此城，希望到时你能举杯共饮，将军的牙齿和你的士兵一样坚硬！\"

    他向来行事果断，说走就走，毫无犹豫。

    老将：“宁远，还认得老夫吗？”

    归去来兮依旧沉睡，寂静无声。

    墨林微笑回应，随即翻身上马，不再注视壮汉。他手持桃花剑指向南方，策马疾驰，离开了驿站。

    墨林微启眼帘，神情平静如水：\"这不成问题，山下有一匹老马，曾随家师走过红尘。小时候我喂养过它一次，自那次分别，已有十三年。这次重走旧路，它是最合适的向导。\"

    当天，西梁军后撤十里，扎营安顿。宁远在城墙之上借酒消愁，足足喝了三天。

    “如此甚好。”小道童笑容满面。

    宁远大口吞咽辛辣的白酒，三杯下肚后，言辞更加坚定：\"我清楚这城无法坚守，但如果我放弃它，那就更加无力了。\"

    世道，已然变迁。

    墨林闻言，面色稍显庄重，言语中少了些许戏谑：“你清楚，有些人的踪迹我必须追踪，有些责任我必须承担。”

    渐离闻言，指向无字碑的方向：\"周师兄，你还不理解其中的含义吗？\"

    小和尚摸着戒疤，略带羞涩：\"生者食米，死者化灰，有何区别呢？\" 墨林点头赞同。小和尚指向白猫：\"它有名字吗？\"

    渐离和他又交谈许久，小和尚不知老和尚身在何处，反正也没什么去处，便决定留下静修。渐离对此也感到欣慰，回去为他换了一身道袍。换装后的小和尚，光头青衣，渐离调侃道：\"非佛非道，不伦不类！\"

    山中时光静好，行路的日子单调乏味。他偶尔远眺日月交替，俯瞰江河蜿蜒。不周山是神州大地的峻峰，目光所至，尽是江山瑰丽。

    墨林回答：\"路还没开始，心中自然有疑惑。\"

    老马看到墨林，泪水盈眶，墨林轻轻抚摸它，感慨万分：“拐子，多年不见，你的体态依然那么迷人。”

    小和尚双手合十，跟在他身后，陪他走到下山的小径，轻声道：\"我和师傅徒步而来，累倒了三匹骆驼，两只毛驴。你独自下山，没有坐骑，如何长途跋涉呢？\"

    城下，五万西梁铁甲军冒着严寒，长矛如林，遮天蔽日。人群中走出一员将领，胡须飘飘，身旁立着一杆乌黑的钩镰枪，枪尾深深插入土中，地面龟裂。老将将胡须放在钩镰的锋刃上举起，随后微微抬头，丹凤眼清澈明亮，墙上将领的形象清晰可见。

    无需多言，墨林大步流星地迈向下山的路。回头望向灵山之巅，渐离和小和尚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西梁历一六二年，北戎历鸿灵十三年七月五日，烈日炙热。

    “你这是胖得有福气，不过当时你满身伤痕，吓得我魂飞魄散。”壮汉抚摩着腰间的赘肉，脸上仍残留着惊恐的痕迹。

    “拐子，咱们去富饶的中原！”

    接下来的数日，随着他不断下山，山下的景象越发清晰。江上的棺材奇观又出现了几次，道士并未在意。毕竟他曾做过挖师墓的荒诞事，这样的怪异场景对他来说早已不足为奇。

    山上，小和尚和渐离并肩俯视，看着那位年轻道士的青衫在云雾中渐渐模糊，直至消逝。小和尚模仿渐离做出道家的手印，一会儿又换回合十的手势，这才感到一丝自在。他指着山脚下问渐离：\"你的周师兄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他的师傅要限制他的行动？\"

    墨林摇头：\"我觉得它是我的猫，而我师弟坚持认为这是他的猫。他从小就爱抢我的东西，他曾给它取名叫麻仓，但我从不理睬，所以到现在它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渐离摇头：\"无人知晓，墨林和墨旋师兄在我还是婴儿时就抱着我上山。我不清楚他们和师傅的往事。但他和墨旋师兄一样，也像葛师父一样，就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

    不周山，自古以来就是支撑天地的地方，山脚下，广阔的世界各具特色。

    墨林离开不周山一个多月后，中原的琅琊山。

    宁远醉眼迷离，倚在城墙上，指着佘穆庄狂笑不止。他笑了许久，也喝了许多坛酒：\"你在可怜我？\"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佘穆庄听出了弦外之音：\"那么你觉得，这酒的根源品质如何？\"宁远听到这里，语气转冷：\"后劲深厚，难得一见！\"

    老马轻嘶一声，马厩边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满脸油腻。他看见墨林，惊讶了许久，直到墨林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帮助他平息呼吸，脸色才稍有缓和。

    壮汉叽叽喳喳喧闹，墨林淡然一笑，仿佛他们早已熟识：“初次相见，咱俩矮得连马棚的槛都碰不到。转眼间，我拔高了，你壮硕了，真是人向上攀登，脂膏横向流淌。”

    将领：“我的士兵牙齿真好。”

    \"总比丢掉性命要强。\"佘穆庄流露出惋惜之情，而宁远却无所谓地晃了晃酒壶：\"淡如水的三担酒，不如烈酒的一勺！\"

    壮汉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理解，二人默契地相视而笑。他轻轻按住墨林的衣角，语气变得沉重：“别忘了找回真正的自己。别嫌这话多情，我也想了解你身上那些奇特的经历！”

    墨林没意识到，自他离开不周山的那一刻，天际降下三千火流星，人间遍地绽放莲花。

    下山途中，墨林轻轻抚摸着白猫，未对渐离留下一句离别的话语，更无矫揉造作的姿态。他就这样冷漠地离去，然而脸上却显露出与世俗红尘相符的平静。

    第三天，金墉城门前，一匹拐子马静静地站立。马背上坐着一位年轻的道士，怀中抱着一只白猫，慵懒地对着城头喊话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