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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嘉润望着他的眼睛,目光触及空洞的眼珠,心头无法避免得感到悲痛:“小祈……”

    “爸爸来看看你。”

,女佣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没有。”

    “取名字了吗?”

    长命女·春日宴冯延巳〔五代〕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陈嘉润自小穷,养孩子就往书香门第那教习,请来书法老师和舞蹈老师来教导儿子,为的不是获奖和发展前景,而是熏陶心性。

    少年觉得无趣,叹了口气又抬起眼:“讲讲道理,爸爸,你真无趣。”

    少年却是个例外。

    少年觉得有趣:“为了我?”

    女佣垂下脑袋,轻轻应了一声。

    “先生,您需要用些夜宵吗?”

    少年笑得灿烂,“那多好,不用一个废物管家,也不用被人嘲笑连生理需求都要人帮,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多好。”

    少年托起下巴,将书本合上,饶有兴趣得道:“继续啊。”

    买的诗词字帖和名著堆满了书架。

    走进大门,他脱下大衣,女佣接过,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愿望的愿。”

    陈嘉润不明所以:“还没有,但那位院长与我提起过,那孩子似乎是叫做小愿。”

    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就不再过问。

    他真喜好看书。

    衰老的面庞已经经不起蹉跎,陈嘉润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光亮处。

    他翻了一页书,又抬头:“你来做什么?”

    他如今不过六十岁的年龄,头发已经花白。近五十岁才得唯一的孩子,却遭遇变故,铁做的身体也支撑不住。

    他像个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的孩子,拍着手叫道:“既然是我的东西,那就要我来替他取名字,你刚刚说,他叫小愿,我不要这个名字。”

    “你是说,你是为了我,才领养的他?”

    “我预备将他抚养长大,培养他成为公司一员,教他如何扶持公司,让他接过家中大部分事务,成为陈家的接班人。”

    他继续低声道:“我收养他,是为了你。”

    “……陈、陈……陈三愿?”

    男人深吸一口气:“前些日子,我去福利院收养了一个孩子。男孩,和你一样……和从前的你一样健康。”

    作者有话要说:

    陈嘉润捏着眉心,愈发觉得那里疼痛,他近一年来总有些心悸,出了那样大的变故,确实令人憔悴。

    一只散着昏黄灯光的灯泡挂在门前。

    这本是个美好的祈愿,毕竟不是每个家长都能正正好摸准小孩的心。

    陈自祈靠在枕头上,将手中的诗词本砰一声砸出老远,甩在地上。

    “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呢,就祝我长命百岁,二呢,就祝我身体早日康健,三呢——”

    少年正在看书。

    他这样骄纵的孩子却有个雅致的爱好,说出去没几个人相信。

    她赌了一把男人不会多么在意这个孩子。

    “我会将公司的股份全数交给你,我为你磨练一把武器,那个孩子,会叫你哥哥,往后会一直照顾你。”

    陈嘉润走到客厅处时顿了顿,望着那只突兀出现在眼前的行李箱,这才想起什么,问身侧的女佣:“那个孩子接过来,人去了哪里?”

    “你……”

    显得孤零零的。

    “是的。”

    陈嘉润摇了摇头,“不用,你……你照顾好小祈就好,其他不用过问我。”

    “宵夜?”

    少年瘪了瘪嘴:“就那样。”

    陈嘉润吸了一口气,缓和语气中的酸涩,轻声道:“今天爸爸有事,回来得有点晚了,今天好好吃饭了吗?”

    “晚餐后厨房里余下的食材,还有不少。”

    “他会代替我照顾你,等到我走后,你的母亲走后,还会有谁能一直陪着你呢?这世上除了亲人,除了至亲,还有谁可以相信呢?”

    她略一思索,才道:“我将他安置在一间空房里,现在应该已经休息下来了。”

    陈嘉润推开门的时候,他正捧着一本诗词集选,看得津津有味。察觉到门被推开,他也没有抬头,只是道:“回来了。”

    陈嘉润心中猛地阵痛,想起什么,对身后的女佣道:“我上去看看,你在楼下等着,不要跟来。”

    陈嘉润心脏猛地一跳,对死这个字眼格外敏感。

    岁岁年年,朝暮同渡。

    一些话,就留着明天再说。

    陈自祈叉着腰,高坐在床上,笑容明艳,却残忍:“他就叫做陈三愿,我为他取的这个名字。”

    “什么愿?”

    无依无靠的模样。

    然而他还是说不了重话,只是沉默得望着他。

    女佣知道他口中的孩子,心中一窒,原以为男人不会过问,她才做主将那个孩子安在了杂物间,现在深夜,估摸着早就睡下了。

    “我姓陈,他自然是要跟着我姓,往后也要跟在我身边,自然是要和我名字匹配,两个字不好,念着不好听,也不好玩,我想想,爸爸,你等我想想……”

    男人沉默得望着他,片刻后,声音才缓缓响起:“我已经半步入土,不能陪伴你多少年,操持这么大的产业本来是为你创造一个即便是发展兴趣也能不愁吃穿的环境,可是……”

    少年笑了,笑容堪称璀璨,叫灯光也失色,然而吐出的话却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割着陈嘉润的心:“回来看我死没死啊?”

    陈嘉润闻言果然道:“睡下了就不打扰了。”

    陈自祈笑:“就让我们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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