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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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瑜脑中浮现出一句年轻人就是好骗，吞了吞口水，说道：“随我来。”

    她像觉得不妥，再加一句：“若是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卫道友借你那么多钱，你准备怎么还？”王瑜问到关键问题，司锦闻言，眼神飘忽不到两秒，她便像电波传达到了似的说中她想法，“先前听你说要挣灵石，你想学江湖刺客，去接悬赏？”

    耳畔此起彼伏地响起用各种声调喊的“东家”，不断有柔若无骨的手往司锦身上摸，她晕晕乎乎的，王瑜这厮开的也是个产业，就见不得人了些，是个皮肉产业，难怪她说起自家时支支吾吾。

    她上下扫着司锦，相信自己真的只是为她考虑。

    司锦何时见过这样的她？只当她还在低调着，笑了笑：“大陵城里我也只熟识得你了，还能去哪呢？”

    甫一进，浓浓的胭脂水粉味扑面而来，明亮的光线下她一时间睁不开眼。珠帘翠响，香风扑绕，司锦顿失方向，只得紧跟着在前开路的王瑜。

    她有点心虚，司锦却没品出来，满心满眼的：还有这种好事？！

    兜兜转转走了不知多久，天色转深，两边林立起红色灯笼，司锦已隐隐约约察觉不对，王瑜走至一处牌坊前，松松肩膀，以主人姿态迈着四方步进去。

    王允奚似笑非笑：“所以，你捡了一个玄门大能回来了。”

    真的只是为她考虑……

    她何尝不知晓，凭卫修珩给她的钱，连金门街的府邸都住得。

    怕司锦误会，他又添一句：“熟知便可，其他没了。”

    玄门大能，他说的没错，曾几何时她也是仙门首徒，名冠全界，即使受尽欺凌也丝毫不掩珠玉本质。

    她还未强化能力，清阳经尚在微弱阶段，不将体内的杂气浊气处理好，发挥不了实力。

    王瑜眼神躲闪，嘟囔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王允奚赞赏之色愈深，司锦没想她第一句话便是夸她，噎了一记，连声道：“不不不，倒也不全是靠我。”

    玄予长老撵她下界时什么也没多给她，脚落在人界的那一刻，她相当于成了黑户。

    王瑜外向热情，确有几分生意人的影子，她思忖着会是些买卖生意，而自己恰恰理科好，算术不在话下。

    “你愿意来我家的产业吗？”她小心问道，“有个挂名，做事多少比孤身一人方便。”

    王瑜早年也算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南涡村的村人于她有恩，孙婆和巧姑让她照顾司锦时她一口答应，当初只当司锦是寻常人家的寻常姑娘，可接触下来，她的举止可万分不像寻常姑娘。

    司锦没有否认：“倒也不全是......”

    更何况，妹妹这回带回来的小友，长得尤其标致，隐带仙气，笑时柔婉温存，穿着落魄才显得平平。要是给她换身好衣服，随便打扮打扮放在挚月楼门口，都能吸引一大批客人。

    王允奚略一点头，腾手，袖中的灵质空间里飞出笔墨，平稳落在台布上，他展开纸，简单拟了张契约，并让司锦签字画押。等她浏览完，一切写好后，他把纸一撕，纸撕开赫然成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内容，一式两份，取了其中一张交给她。

    王瑜和王允奚不知她乱糟糟的前尘，她一句“王老板”出口，把王允奚逗笑了，笑过后，他沉吟道：“做套假名牒不难，无非多个人罢了。只是若要挂名入我坊中，虽不用像其他姑娘那般侍客，却也要熟悉各项事务，以便情急之时能够说上一二，应付场面，不知你可愿学？”

    早就飞升过又遭贬谪的司锦没她这么多弯弯绕，既甩开了谭远生，便听着她的话乖巧点头；“我记住了。”

    话都让王瑜说走了，王允奚作为最终话事人，目光抛向司锦，她立即坐正了，神色坚定：“拜托王老板助我一力。”

    她身法便不像一般散修，而是自成招式，行云流水，因此，王瑜经常猜测她是哪个世家的女子，有这般法力，飞升也指日可待了吧？

    “友善的基础是信任。”他笑眯眯道，眼里闪烁着精明，“望我们互相信任，各取所需。”

    王瑜是秦楼老板，她兄长亦是，与她眉目间有六分相似的男子扣上眼前的茶箱，起身看向司锦时眼前一亮，笑容更深：“家妹跟我传过信，之前便听说姑娘大名，如今一见，方觉惊艳。”

    他们不吃菜，司锦也不好意思动筷，她两手放在膝盖上，垂眸望着汤碗里自己的倒影默不作声，光是受着王瑜的彩虹屁已经够够的，再听到王允奚的调侃，她人都要烧起来了。

    “咳咳。”她说得嗓子干哑，灌了一口水，“小锦与家人失散，各处求助无门，修炼天分又出类拔萃，我实看不下，想寻个地儿暂且安置她。”

    王瑜才不管她，将她在南大镇跟卫修珩除妖的事迹也一并倾出，越说越起劲，眼睛又开始冒星星了，司锦听得不习惯得很，脸上泛红，在桌下悄悄拉她，王瑜却手一转，撇开她，直接一掌拍在桌上，似是为这场澎湃的发言助兴。

    怨念白烟在摇晃着反抗，司锦脑海里念经般地安抚它：“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再忍一下忍一下。”

    王瑜哈哈笑了几声，再与兄长谈几句花楼里的运营情况，说道：“小锦需要一套身份名牒，她要进暗阁挣钱，阿兄，你能帮帮她吗？”

    她还算满意，收好契约，与借条放在一个兜里，站起，向他伸出一手：“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匪徒横行，才会有悬赏令的诞生。仙法崛起，官家才逐渐落寞，看来混沌大陆自有一套法则，而其中繁琐，也是她往后花了好几年才尽数领悟的。

    在人界，出关入关都需要名牒，南涡和南大镇皆是乡下偏僻地域的缘故，对此查得并不严，司锦能逃则逃，可一旦到了大陵，想要日后行走定得要合格的名牒。

    如果她穿男装的话，这么走应当会很帅，司锦没来由地想。

    他大手一挥，爽快订了大陵城中最好的酒楼，隐约奏着丝竹之声的包间将三人聚下，透过半开放的围栏可见湖上星光点点。

    他以青楼坊主的眼光看她，一眼便能判断她的商业价值。这样的美色偏偏不能折陨，好生护着方能发挥到最大。

    她敲开一扇门：“阿兄，我带了朋友来。”

    原身的母亲也是青楼出身，没曾想，可兜兜转转还是轮到她这儿了。

    王允奚看出她的戒备，忙安抚道：“不用担心，来即是客，晚些我们一同用饭，瑜儿有事要讲，姑娘也能把难处诉求告知我们，好帮你想想法子。”

    这一声，把司锦惊得当场清醒，恍然想起混战结束后谭远生唤王瑜的那句称谓，他叫的，明明是跟一楼那些姑娘一样，叫她“东家”。

    王瑜扶着摇摇晃晃的她上楼，上了精漆的檀木扶手摸着油润光滑，脚下楼梯反射着灯光，流淌不定。轻纱从上垂到下，透过看对面人影朦胧，整座楼阁鲜艳绚丽得如同仙境。

    王瑜挠着头，她已为卫道友借给她的巨额金钱给震惊到一次，现下为难起来，她铭记答应司锦的事，那便是要为她寻住处。这本是小事一桩，可她心怀当刺客挣灵石的大志，且还欠了巨额债，为她考虑，只能......

    好事当前，司锦紧咬住了不松口，说道：“愿意的，我来我来。”答应完了，她微微歪头，似有疑惑，睁着大眼，“王姐姐家的是哪种产业？”

    司锦勾唇，望着上面的内容，不禁感叹商人的老狐狸属性恐怖如斯，要跟这种人打交道真是她倒霉：“这是要拿我当半个账房先生使了。”

    ......

    既来之则安之，有王瑜作保，他是好人也好，坏人也罢，想有什么动作也只能日后再做，当务之急是先把户口盘到，盘到了户口，天大地大哪不能去？

    司锦晓得自己能上户口了，不用实实在在地卖肉，只用学习些青楼的条条框框，需要时帮王瑜和他打打下手，仔细权衡后答应：“好的，我会学。”

    而现在，她的生存几乎全得仰仗他人，孙婆不让她久住南涡。若不是卫修珩的银票，她早饿死在路上，若不是王瑜给了这次机会，她只好跟那群土匪一样......烧杀抢掠了。

    司锦应下，她身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初期得多仰仗他们这群老油条似的人。

    但恰恰因为这是借来的钱，她做了个账本时刻记录自己的开销，加之闲散人员接不得暗阁发出的悬赏，她想赚钱填坑，前提是有个能行于世的正牌身份，若想要此，必须得靠王瑜兄妹。

    她已经决定剔除万延宗功法了，好一本邪气禁术，天底下肯定没第二个人有体质承载，不好好修炼多可惜。

    几盘小菜先上了来，王瑜喝口水，杯盏一放，开口：“今晨遇到了匪帮，无人出手，恰是小锦路见不平，摆平危机。”

    自己真不是误入虎口的肥羊？司锦嫣笑之余不乏警惕，孙婆临行前的叮嘱果真没错，跟别人乱走没好果子吃，到了秦楼楚馆这种灰色地带，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王瑜在外时书信频繁，他早便知悉妹妹在行程中结识了两位修为颇高颇强的小友，他本就爱才好士，有人才困于逆境，他乐意出手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