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熊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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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锦愣了愣，下意识寻找他的家人，小朋友急得没道理，抓住她胳膊肘不让她端碗，任性道：“给我吃！”

    即便知晓这钱不能肆无忌惮地花，她也没想着让自己硬吃这口委屈，被人骑在头上欺负还不还手，那根本不是她司锦。

    她把熊孩子扔给她们，柔声道：“我吃不到，他也别想吃。”

    满桌狼藉，甚至自己衣服上都是汤水和芋头，蓝衣大娘像搅屎棍一样，做起和事佬：“都是小孩不懂事，力气大了些嘛。小娘子你也别放在心上，就这么点小玩意，你再点一份一样吃嘛，又不是赚不起钱的人，大家都是辛苦人嘛，要学会互相体谅。”

    “很可惜，家人安在跟全死了也没什么两样。”她掸走粘在衣领上的甜芋，移至蓝衣大娘前，“你们不教，我来教。”

    按说金丹期的修士已能驾光飞行，再不济的给把剑也能当交通工具使。可她偏偏驾不了，顶多让毛笔浮空，无法控制更重的物件。

    司锦缓慢地眨了眨眼，凝着一层冰霜的脸爬上灿然笑意，笑靥如花：“好啊。”

    等不及司锦掀桌开骂，小男孩挥舞着拳头过来了，他一拳头打落了盛着甜芋的木碗，芋头裹着汤汁顿时扑到她身上。

    “不能人身攻击。”司锦一个响指，以她为圆心的热浪袭向周围，无理大娘退避三舍，只好含泪望着乖孙给她打得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呜哇一声全呕出来。

    热得久了，屋子像桑拿房，汗水会洗掉身上的香氛，故而雪见和其余狐妖花娘都不爱来。

    “哎。”司锦叹息一声，萦绕着清阳火光的指尖点了点小男孩，“我以为小孩的母亲死了，才会这般没教养，抢东西便罢了，还浪费粮食。没想到，他家人俱在啊。”

    大娘护着男孩，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司锦，惊叫：“你别过来。”

    妖修无误，与她四目相接之时，司锦身上有过电般的感应。而那女子指尖触唇，抛来飞吻，像在问候一个修炼大宗的同修。

    “借你吉言。”司锦沮丧心情稍有缓解，还想再与雪见多聊几句，东阁楼的客人恰巧点了她的名，大屏幕上播报着消息，雪见“哎呀”了声，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匆匆提裙而去。又留下司锦一人。

    熊孩子一蹦一跳地跳进妇女怀里，露出半边脸，呲着牙朝司锦笑。

    “再点，我还要吃！”熊孩子嬉皮笑脸，全然不当她是根菜，“你快点呀！”

    司锦苦于修炼，但越练越焦虑。她能力徘徊不定，毫无进展，再这么下去，还能有什么长进？

    雪见朝一处抬了抬下巴，所指之处，美人榻上一女子揽着客人，百忙之中举起酒樽，向她们遥遥示意。

    邻桌喜笑颜开，以为这冤大头真的好欺负。转瞬间，一张桌子铺天盖地飞来，她们躲闪不及，纷纷惊叫着抱头鼠窜：“你这人忒不厚道，要遭报应的！”

    吃掉半碗甜芋，司锦发觉那小孩依旧杵在她边上，颔着首，眼睛却向上盯着她，带有恨意。她被看得不舒服，拧着眉毛将筷子一拍：“这孩子什么毛病？”

    她今日画了绯红色的眼线，脸色红润有光，眸光还稍显迷离，说道：“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你那儿热得像蒸笼，一出汗，就掩不住妖味儿......”

    “没训我。”司锦思忖片刻，道出实情，“其实，是我的修炼遇到些小困难......”

    芋头软糯可口，她嚼得不禁眯起眼，辟谷修士对美食照样有食欲。王允奚拨给她的员工宿舍离饭厅偏远，她就没去吃过，没日没夜窝屋里修炼，如今出门透气，恰是食指大动的时候。

    她穿着普通，穿了最不起眼的麻布棉衫，路边随意揪一个都能揪出个跟她撞衫的人。毕竟大陵不是皇城脚下，没法指望治安有多好，穿丑点应该就不显眼了。

    等等……

    曾经在问剑大会中杀遍无数，一举夺魁的原身“司锦”，她从未卡过？晋升之路莫非一路高歌猛进？

    “这我买的，你要就喊你家大人买去。”她把碗放得远了些，一把撸下缠着她胳膊的小男孩，执了双筷子夹甜芋吃。

    但她不图美景和舒适度，自己的终生课题是修炼，以莲形业火为引，长期有自她体内发出的热风吹拂，小屋自成暖阁。

    她愁得要死，接连几日察觉不到业火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便转移了精力，投身于账房做流水线工作，当作放松心情。一轮账清算完，算盘珠子也被打裂了几颗，总管嬷嬷拿了新的替换，又被她心不在焉地打裂了。

    楼下雪见和众狐族姐妹刚结束自个儿的活，正是神清气爽之时，见司锦沉默地从账房合门离开，以为她被训斥了，雪见凑上前问道：“总管嬷嬷训你了？”

    “别呀，你瞧，她就在那呢。”

    法力成了指上工夫，仿佛拨动的不是珠子，而是一颗颗暗器。最后连嬷嬷都看不下去了，宽劝道：“你要不再歇一天？”

    这属于能力不足吧？

    司锦赶紧婉拒：“不了不了，凭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人家恐怕不好。”

    司锦蜗居的小屋有一扇窗，很小，支起窗后亦没有什么景色可言，只有长青的樟树与她为伴。

    雪见也不多劝，只道要养好身体：“若实在困难，休息一阵也无妨，兴许修整过后，你苦求的感觉就有了呢？”她俏皮地眨眼，“祝你早日晋升。”

    整治完熊孩子，司锦心情大好，吃瓜群众的目光都成了种助兴。

    “虽然我们经常采阳补阴，但你屋子的热头，我们可受不住。”她还在回味余味，一手扶着脑袋，金钗发饰铛铛作响，“嬷嬷训你，你有心事？”

    眨眼间，他又抢过糖水，一边喝一边往里释放口水，末了意犹未尽地袖子擦擦嘴，不忘把全是口水的碗推至她跟前，耀武扬威地看向司锦。

    跟炼清阳经一样，她对书本上的学习也有种莫名执念。

    她说错了，她就是赚不起钱的人。

    没碰到麻烦事前司锦一直这么想的，她一会吃着糖葫芦，一会喝喝糖水，自得其乐，连修炼困境都抛之脑后，喊道：“店家，再来碗糖水和甜芋。”

    糖水沁甜，解渴清凉，甜甜的食物使人幸福感满满。她端起来正要喝，大腿便被一小儿抱住：“给我给我！”

    顺着西三道一路漫步，未到天黑人并不多，她买了串糖葫芦，在茶馆的外摊坐下，看着稀疏的人流当消遣。

    司锦研习火系术法，温度高乃正常现象，甚至连她自己的体温都比寻常人高上一些，好在曾为仙体，入了人界尚有半截仙根和强悍的灵根，能够承受住火术的高温。

    恍然间，她仿佛在

    “哎哟，啥话呀。让让孩子吧，他还小呢，他想吃，你让他吃一吃又怎么了？”邻桌坐了一桌大娘，她们只点了便宜的茶水，说完后又凑在一起边瞥司锦边窃窃私语，又道，“小孩不懂事，做大人的就该让一让。小娘子，你也年轻，有些道理迟早该懂的。”

    没有这糟心的小孩，她还能过天舒心日子。

    自始自终看在眼里的店家气在心里，开店做生意的哪几个不讨厌熊孩子？收了钱便由着她搞，反正这是他的店，她赔了钱，那些大姨大娘也别想赖掉自己的账：“请便。”

    她原不指望雪见能给出建议，雪见沉吟了会，复又抬起头来时目光炯炯，认真道：“花昼妹妹何不试试双修？你们修仙人，但凡与人结为道侣，都是实力成双倍双份的好。”

    她扔了几锭银子给店家，从容道：“店里坏掉的，我全赔。”

    别的主角穿书都有金手指，她一个能说道说道的都没有。硬要讲，就是原身那堪称举世无双的天赋。可最近她闭关也感到吃力，瓶颈忽至，在原身已有的经验里压根儿没有关于瓶颈期的经历，如今不上不下的，不知该如何接着练下去，方能有所突破。

    万一变笨，司锦绝对会嫌弃死自己，混沌大陆没有要考的理科题，她已经觉得自己忘了大半的题型，回去后怎么考得过别人？

    她们想不明白眼前细瘦的姑娘怎会有如此蛮力，只知乖孙宝贝像沙袋一样被人扇打，一行人又哭又跳，一拥而上，叫道：“你这种造孽的小贱人子子孙孙都会过不好！所以你才这么穷！”

    “遭个屁。”司锦拍掉手里的灰，好久没大动肝火，这样一生气，体内好似有淤堵的经络打开，元气淋漓，“敢骑我头上惹我，神仙也给他撕咯。”

    挚月楼中靡靡之声不绝于耳，她打算出门清静清静，长久待着不与外界沟通可是会变笨的。

    王瑜不在时，雪见携着姐妹时来串门，次次都会被屋里的温度所惊，一步也不肯踏进。“热烘烘的，会把毛发热糙的。”她如此道。

    总管嬷嬷准了她一日假，她发誓要明天一天把工作火速肝完。

    “可别说，以前也有姐妹想重塑妖骨，晋升修为，却苦于停滞。王大班主便提议她跟心仪之人尝试双修......”雪见笑得神秘，“试过之后，这位姐妹果真达成所愿。怎样？可要带你会会她？”

    她硬着头皮道：“我还是再找找有没有别的法子......”

    她悟了，穿得简单显自己穷。柿子专挑软的捏，就捏到她了。

    邻桌蓝衣大娘道：“小福儿，快过来～”

    她像提小鸡仔似的一把提起熊孩子，清脆的耳刮子声和打屁股声交错响起，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司锦没纠正她叫错了的称谓，而是两颊瞬间爬上红色，雪见她是见多识广的老司机，可她还是个纯情女高啊。

    “是啊是啊，孩子要吃，你就点了吧。这个战乱年头，有个孩子，那可皆是大国栋梁啊。”与大娘同桌的另一老妇义正严辞，仿佛司锦不惯着他都成了种罪孽。

    卧槽……司锦呆在当场，不可置信，她从未遇到如此离谱之事，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可司锦她真的不想双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