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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淮卿的瞳孔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别开眼冷然道:“没有。”

    她一堆麻烦事缠身,能够用在苏淮卿身上的精力真的不多。

    之前季楠思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远远瞥见苏淮卿的时候,苏淮卿也瞥见了她。

    两人相视一眼,看着对方笑了。

    他暗暗握住掌心,企图留下她指尖残存的温度。

    苏淮卿垂眸对上她含笑的眸子,心中一阵无奈。

    况且……现在对于她来说,并不是能够毫无顾虑谈情说爱的时候。

    季楠思歪过头逼他和自己对视,“你承认那模样是装出来的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便轻易让他破功。

    说不定,他和她主动割舍才是明智的选择……才不会受到她的牵连。

    季楠思语重心长道:“到时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再多说什么。”

    季楠思含笑道:“你先问吧。”

    季楠思叹息着唤了一遍他的名字,只这三个字便饱含了难以名状的情愫。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终是苏淮卿淡淡开口。

    他突然从邻城消失,回来后完全变了态度,势必要与她割席决裂,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其实外界带来的寒冷对于季楠思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言行所带来的寒冷才是真正刺骨入髓的。

    其实……她方才虽然平静地说出了那些话,却在艰难抑制着心底的紧张感。

    “苏淮卿……”

    他暗暗咬紧后槽牙,抬步朝她走去。

    她眼瞅着他将手臂往身后收去,容不得他避开,强硬地扣住了他的手腕,翻过他的手掌。

    季楠思点了点头,转过身子。

    苏淮卿抽回了手,语气愈加冷硬,提醒道:“你该回去了。”

    随着她的靠近,苏淮卿面上恢复了先前的漠然、冰冷。

    苏淮卿温柔地拂去了她头顶的雪,垂眸认真地看着她,缓缓启唇。

    季楠思抬起头来,“你大抵清楚袁家兄弟的为人,不应该仅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才那般迫切地寻来。”

    “我现在才不会那么容易生病。”季楠思辩驳道,“之前你劝我锻炼身体,从邻城回来后,我每日都有抽出时间来锻炼!”

    “回去后我教你一套强健体魄的动作,你每日都练上一遍。这几日我先看着你练习,我去了临州后你也不能想着偷懒,一定要坚持锻炼。”

    周围实在太安静了,苏淮卿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季楠思听到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跳声。

    苏淮卿一直默默看着她,面上仍旧挂着漠然,眼底不时涌出来的情绪却暴露了他此刻动荡的心绪。

    他既已经决定了要和她划清界限,就不该给她留下任何念想。

    季楠思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他掌心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却烙下了清晰可见的疤痕。

    国公府的隐患还没有解除,陛下也不知为何想取她的性命,皇甫临渊对她也还未死心。

    苏淮卿任由她动作,不再躲避,也不再作声。

    现在他松了口,至少证明,他还是没那么容易割舍掉她的。

    她并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是两辈子加起来已经数不清在苏淮卿的面前哭了多少次。

    “好。”

    哪怕之后两人真的要形同陌路,她也想用这几天来好好告别。

    他蹙起眉,眼底流露出一瞬的不满,嘟囔着说了句话。

    她的头顶、肩上已然落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他生怕她找来,立马挤入人群躲进了暗巷。

    没来由的,她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他十分清楚几天之后自己的决定大抵不会改变,但却也贪恋起了她口中的‘保持现状’。

    这次换季楠思往后退了两步,躲入了漫天飞雪中,抗拒着他的接近。

    这一幕落在苏淮卿的眼中,密密麻麻的心疼爬上了心尖。

    她满眼复杂地看着他,而他始终面无波澜地回视着她……

    苏淮卿温柔地拂去了季楠思肩上的雪,抬起双手摊开宽大的手掌挡在了她的头顶。

    进入暗巷后,外边的欢呼声淡了下来。

    她并不知道几天之后他会做出什么决定,也不敢去想。

    时辰本就不早了,现在既然已经下了雪,祈雪仪式圆满完成,百姓们短暂庆贺了一番后便纷纷开始收拾,各回各家。

    上次在邻城时,他被醉仙楼的伙计带了回来,摔得满身泥泞,身上还发着高热。

    “你……那晚是有什么话急着和我说吗?”

    《竹马难嫁(双重生)》

    就在这时,他们的前方有一辆马车逐渐靠近,车轮碾压在积雪上发出了沉闷的轱辘声。

    苏淮卿质疑道:“也才那么几天,能有什么效果?”

    “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淮卿领命成为临州的钦差,赈灾兹事体大,并不是立马就能动身的,尚且需要留在丹阳几日,与相关的官员接触,筹措赈灾事宜。

    就在她的身边再多留几天吧……

    她已经主动了太多次,强求来的关系,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季楠思方才匆忙从马车里追出来,来不及给自己披上挡风的外衣,整个人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可此时此刻,她并不想在他的面前露怯。

    毕竟他往后不能时时在她身边护着了……

    “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回去又得生病了……”

    “有件事我想问。”

    季楠思并没有明确说出需要考虑的是什么事,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她的眼尾泛着鲜明的红意,就这么站在飘落的雪花中静静地看来,薄唇紧抿。

    季楠思不服气道:“我今日若是真的生病了,那也得怪你!谁叫你要做出那副样子?我心中着急才不管不顾地找了过来!”

    几天之后,他不会再贪心,他会毫无遗憾地去到他该去的地方,在远方默默关注她。

    哪怕前世他刻意对她淡漠疏离的那段时日里,他也不曾这般冰冷。

    苏淮卿冷冷吐出两个字,“回去。”

    苏淮卿将脸别到了另一侧,嘟囔道:“我先送你回去……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

    季楠思停在了苏淮卿的跟前,喧闹声渐渐消失,周围逐渐静谧。

    如此,就够了。

    “对了,我有话想问你。”

    “是是是,都怪我。”苏淮卿当即讨饶。

    季楠思没有理会这话,伸出了手,“你的伤怎样了?”

    “你那晚为何会将自己搞成那副模样?”季楠思摩挲着那道疤痕。

    季楠思当时就很疑惑,他的马术极佳,即使遇上了暴雨,也不至于摔成那副惨样。

    他说过的话,她都有好好放在心上。

    有了这个认知,季楠思莞尔浅笑,语气轻松了不少,“既如此,不如……这几天你就先消停会儿,先别装作一副和我苦大仇深,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他抬步朝她走去。

    她是心悦他没错,但倘若他对他们之间的情谊只有那么点信心,那还不如早点断个清楚,以免徒增对方的烦恼。

    他可以有苦衷,但是她希望他能够仔细想清楚,那份苦衷值得令他就这么割舍掉她吗?

    说起他即将启程前往临州,两人皆是顿了一下。

    苏淮卿示意她一起转身,“咱们边走边说,别再站在路中央淋雪了。”

    季楠思和苏淮卿的目光在漫天纷落的雪花中交汇,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了。

    若是在从前,她坚信自己绝不会有这种程度的耐心,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况且眼前的苏淮卿曾经拿命护过她。

    这一次没了纷杂的欢呼声,季楠思听得很清楚,“所以刚才你一见到我时嘟囔的是这句话?”

    她很怕,怕他一口回绝,直接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判下死刑,连个重新考虑的机会都不给……

    但是……至少在那天到来前,他们能够像以往那样相处吧?

    他们默契地转移话题,同时开口。

    苏淮卿仍是默不作声。

    她话语里的哀伤刺得苏淮卿的心脏骤然抽紧,下意识重新看向她。

    听到他的这个回答,季楠思的心底松了口气。

    她愿意再等等,给他一个重新考虑的机会。

    季楠思将眼角的泪意给忍了回去,“在你启程去往临州前,我们像那时说的那样……‘保持现状’吧?”

    就算当时有,现在也只能没有了……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她抬步朝他走去。

    没成想她竟还是能够找来这么隐蔽的地方……

    在此期间,季楠思愿意等着,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苏淮卿别开眼,“有那么明显吗……”

    季楠思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却隐约觉得,他是在责怪她追了上来。

    季楠思提起指尖轻轻地触向那道疤,“还疼吗?”

    他的话语中含着季楠思熟悉的关切,令得她心头流过阵阵暖流。

    这样的他,季楠思并非未曾见过,只是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也摆出这副神情。

    除非……他在骑马的时候被什么事情给扰乱了心神。

    这一次季楠思并没有躲,眼睁睁看着他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此次回丹阳做了许久的心里准备,说服自己对季楠思摆出一副冷脸。

    两人之间的氛围彻底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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