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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柜台内的小二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抬起头打了个哈欠,在看到前厅两个还在聊天的人时,又趴在柜台上睡了。

    “小姐是想说这酒像小姐在家乡喝过的酒?”

    “有一个地方,丞相一定没去过,朕带你去。”

    杨婵放下书躺到床上,绿瘦过来帮她将床帐放下。

    飞蛾扑火,最接近光和暖的时候,也是最接近死亡的时刻。

    “嘘,小声点。”杨婵伸出一只手指堵住了宋斐的唇。

    “这儿的酒小姐在别处可喝不到。”

    【今晚长安大街杏花酒馆,臣等陛下。】

    橙红色的火焰突突跳了跳,迅速将飞蛾的翅膀吞没,直至烧成灰烬。

    此时已经过亥时了,酒馆都打烊了。

    夜很静,此时长安大街空荡荡,没了以往的繁华。

    宋斐说的郑重其事,杨婵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即使他们曾经肌肤相亲,相互融入。

    沿路的酒馆都打烊了。

    杨婵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罗裙,只松松将头发挽了个髻用了一只白玉簪固定,再没有多余的装饰。

    “陛下记不记得是哪一天?”

    杨婵的眼睛纯真澄澈,盯着人看的时候又像是深渊,深不见底,却令人甘愿沉溺其中。

    “是什么地方?”

    “宋斐你想要什么赏赐?”她问。

    这种相处方式有些新鲜,杨婵在这新鲜中得了趣,便与宋斐多说了几句。

    “是什么地方?”宋斐十分配合的压低了声音

    杨婵将纸捡起来,上面写着字。

    宋斐打开酒塞给杨婵倒了杯酒。“什么珍贵的酒,连我在的地方都喝不到?”

    绿瘦过来侍奉她更衣,那本话本还有几页没有看,杨婵决定这本书当成睡前读物看完。

    窗外一只飞蛾飞进屋内,寻着光亮与温暖一头扎进宋斐面前烛火中。

    杏花酒馆招牌旁的两盏灯笼亮着微弱的光,宋斐坐在长凳上,看着桌上橙红烛火发呆。

    这场景放在她和丞相身上不适合。

    “若小姐看不到,改日下官再约小姐。”

    “大人是怎么发现这家酒馆的?”杨婵问。

    宋斐跟着坐到对面。

    “记不清了,那晚乌云遮月,只点了一盏灯屋里很暗,好像都很像。”

    宋斐移开了视线望着那一豆灯火道:“下官曾在大同镇杏花村附近的道观里住过一段时间。”

    宋大人等的人来了。

    她闭上眼睛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心宋斐还在等。

    白日花时间看话本的代价就是,晚上还要批奏折。

    杨婵喜欢去清欢阁,他早该知道了,可当他听到,还是觉得心头一阵冰凉。

    “小姐尝尝就知道了。”

    这味道像是她小时候偷偷喝过的果酒。

    “下官偶然来吃酒发现的。”

    喝醉的杨婵话有些多。

    杨婵曾起过要人运酒入宫的念头。

    杨婵只好起身重新穿好衣服,叫上蓝玉偷偷出了宫。

    “臣没去过。“宋斐答。

    “清欢阁里有个男子,和丞相长得很像。”杨婵眨眨眼,趴在桌子上盯着宋斐看。

    她还没有同宋斐以不是君臣的方式相处过。

    杨婵无端想起话本中的莺莺与柳生。

    后来听说陈婆婆去世了,她以为再也喝不到家乡的酒了。

    她曾扬言长大后要买几百坛喝个够,邻居家的妞妞曾经建议她买几百坛酒不如开一家酒馆,既能喝酒又能卖钱。

    是杏花酿却也不是普通的杏花酿。

    “就等您这句话了。”小二从柜台中走出来,就等宋斐走出去,他好关门回去睡觉。

    丞相已经回去了吧。

    “这酒怎么像...”

    却从书中掉出了一张薄纸。

    宋斐晃了眼,“陛...我以为我等的人不会来了。”

    宋斐不用对她称臣,她也不用自称朕。

    “是我晚了。”

    喝到了家乡的酒,杨婵很开心。小时候想的长大一下喝几百坛的愿望总算能实现了,只是她酒量浅,两坛没喝完就醉了。

    “原来如此。”

    “你怎么知道?”酒渍留在唇上,杨婵用舌尖舔了舔唇,随即在唇上晕开了一层诱人的水光。

    “晚上见不到,明日议事时也能见,也不必一定要约到酒馆。”

    这端正规整的字迹是丞相宋斐的。

    宋斐突地一惊,没有月亮的晚上。

    杨婵走在街上,觉得宋斐此时已经回去了她何必来这一趟。

    柜台中的小二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发出呼噜呼噜声。

    “清欢阁。”杨婵移开隔在她和宋斐之间的灯盏,凑到宋斐耳边,“清欢阁,丞相一定没去过吧!”

    坐在床边,终于看到最后一页,准备放下书去睡。

    “臣不求赏赐,只愿陛下开心。”

    此时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好似只是哪家的小姐。

    “这是要走了?”门外传来女子轻柔地说话声。

    大概是太晚了,杨婵也有些乏,她的声音比以往要小,比以往更显得亲切。她走进酒馆,自行坐到桌前。

    小二耷拉下肩膀无奈地又回到了柜台,抱了两壶酒又端了两碟现成的下酒菜放到桌上。

    小二打了哈欠,向门口望了望,“东家,你等的人怕是来不了了吧!”

    杨婵抬手抚上宋斐的脸颊,顺着脸颊向上抚过他的眉毛眼睛鼻梁,最后落到他薄而凉的唇上。

    杨婵对他终究是没有一点情谊。

    但路途颠簸遥远,难免浪费人力和财力,只得作罢。

    没想到陈婆婆最后竟然想通了,肯把秘方传出去,让她在千里之外的邺都喝到了家乡的酒。

    那时因为她太小,母亲不让喝。

    何事不能在宫中说,还要约在宫外?

    这酒有特制的秘方,酿酒的陈婆婆没有儿女,但她又固执的很,守着祖训不肯将秘方传与外人。

    “大人,下次不要在书里藏信了,也多亏了那书吸引人,令人想一直看下去直到结尾,我这才发现了大人的那封信。若我一直翻不到,大人不就白等了。”

    “有多像?”宋斐问。

    好在她在亥时前批完了。

    宋斐自嘲地笑了笑,从座位上起身,“关门吧!”

    小二眼睁睁看着宋斐宋大人一只脚迈出了门槛。

    杨婵的手很软,指尖还带着酒香,令人想要含进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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