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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时恩后来才得知那个做点心的小丫鬟在泰嘉七年冬投井自尽,再也尝不到那么好吃的小点心了。

    纪时恩也对他行礼,“余大人,预祝你金榜题名。”

    余敏也不藏私,告诉她,“我外任时撞到脑袋,记忆有损,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余敏听得起劲,“这京城宴会繁多,比云州要热闹不少。”

    她家里有传下来的前朝华服,虽然可能有些不时兴,但一套整上还是很唬人的。

    纪时恩惊呆了,反反复复看他的诗,“这要是他写的,我立马跳护城河,余敏不会被夺舍了吧?”

    他道,“本就是很平常,只是有人喜欢,才不平常。”

    外放时余敏来见纪时恩,送来一笔救命钱,告诉她,“纪堂主,我的话一直有效,你考虑考虑?”

    纪时恩先递拜帖,余敏果然没有拒绝,她斥巨资租了辆马车前往余府,一身行头引得府中侍者侧目。

    余敏没回她,只是跟着她一起到了慈恩堂,“我一位故人喜欢。”

    余敏端的是风流倜傥,见到纪时恩眼前一亮,“纪堂主,久仰久仰。”

    纪时恩没拜访过他,却在街上遇到过,余敏在排队买糖炒栗子,她凑过去看看是什么仙品栗子竟让他排队。

    “欸,”余敏道,“见见,见见,小事,还是那个丫鬟的荣幸。”

    纪时恩两眼放光,“这是个大户啊,我得立刻登门拜访!”

    接下来几次下饵都被躲过,纪时恩鬓角有冷汗流下,只能告辞,“今日与余大人一见如故,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种名作竟是出自他之口。

    伽马居士的诗作传回京城,一时洛阳纸贵。

    纪时恩将钱收了,将人踢走,“滚。”

    让满府姬妾咬碎了牙。

    纪时恩记忆中,慈恩堂就是这般窘迫的模样,等她接手后看账本,果然穷的叮当响。她上门求布施,被讥讽,“瑾玉皇后早登天了,现在是赵家的天下。”

    《囚雅(强势宠爱)》

    纪时恩的手悄悄握紧了。

    “曲水流觞宴?”

    纪时恩小心翼翼拿起,尝上一口,确实不比京中铺面差,她道,“她要是能在京城开店就好了。”

    京城的人家她都走遍了,纪时恩很喜欢拜访京中新人,“因为他们刚来,不懂行情,总是抹不开脸拒绝,这就让我能抠出一些钱来!”

    余敏一路送她上马车,在门口又是告辞一番,“不必多送,不必多送。”

    春姨娘便知纪时恩消息渠道甚是简陋,不屑的靠在余敏肩上,讥讽道,“纪堂主在这京都还需要多加经营呐。”

    余敏外任期间,竟然传出不少诗作,纪时恩也有耳闻,疑惑道,“这人不会找人捉刀写的吧?自己替人捉刀惯了竟也找别人替自己捉刀了?”

    余敏一摆折扇,明明满脸得瑟,嘴上却谦虚道,“明年春闱,还没应试,低调低调。”

    春姨娘手执绢帕,抬眼打量纪时恩的脸,有些令人不喜,纪时恩抬手饮茶,觉得此行怕是要泡汤。

    认识余敏的都道,“这小子在京城可不作诗,怎么外放时开了窍?”

    说这话时她总是得意的。

    两人对坐品茗,纪时恩化身京城百晓生,给余敏讲述这历史人文和景点,还说,“这春日有学子春日宴、踏青宴等等,夏有赏荷宴、曲水流觞宴,秋有金秋宴、结实盛会,冬日寒冷,只有赏梅宴了。”

    与王家管家的婆娘熟算不算?

    余敏也吃这一套,将她搂到座位上,“虽是外客,但纪堂主也是女客,不碍事。”

    “余大人太客气了,慈恩堂多年基业交由我手,都是虚名罢了。”

    春姨娘面色一沉,复又笑道,“纪堂主也颇爱劫富济贫,在京中多有闻名呢。”

    纪时恩在心里偷偷翻个白眼,面上却道,“余大人家里藏龙卧虎,我在京城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这时有侍人端上些点心,纪时恩先看一眼,便有些挪不开,“这是哪家的点心?竟如此精致?”

    纪时恩将糖炒栗子散给慈恩堂的孩子,自己舔舔糖味洗了手,余敏叹口气,讲自己的栗子给她,“你吃。”

    暴殄天物的东西!

    纪时恩在对面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这是他们说好的吧,耍她玩?

    余敏打量四周的环境,问她,“你一直住这吗?”

    纪时恩将余府拉入黑名单,自此不再拜访。

    纪时恩笑道,“天子脚下,文心所聚,总会想要交流近日体悟。”

    关键此人辩才一流,就像个难缠的讼棍,请他不是为了赢官司,而是为了不让对面请到他。

    余敏不置可否,手在春姨娘的发丝间穿梭。

    可余敏风评却很差,不缺钱但是天天替人捉刀写文章,无论是权贵世家子弟还是清流文人,哪边给钱他都挣。

    余敏好生打量纪时恩一番,说道,“佛前白莲,纪堂主经营慈恩堂,善心善行,余某很是佩服。”

    纪时恩剥开栗子尝了,有些失望,“这也很平常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他名声大噪,官运就很不错,被皇帝点回京,先是给自己侍候笔墨,后外放到户部,管土地相关事宜。

    余敏在京城收获一堆爱憎,然后拍拍屁股外放任职去了,一个姬妾都没带,美名其曰到地再找更美的。

    第一次拜访余敏是在泰嘉七年,纪时恩多方打听,还是邵婉告诉她,“余敏,云州人,家里颇有资产,能在京中购置三进的大宅子安身,才学也不错。”

    余敏考中翰林院庶吉士,科举出生,算是清流,平日在翰林院编书打杂,前途一片光明。

    她一个个拜帖递上去,希望能求到些善款,让慈恩堂里的小孩吃顿饱饭。

    余敏也是得意,让侍者去喊人见客,“叫小春把她手下那个点心丫鬟叫过来见见纪堂主。”

    “知道了,知道了。”纪时恩兴冲冲的回去准备行头。

    纪时恩笑容装不下去了,一脚将他踹开,“起开吧你。”

    余敏笑道,“我还挺富的,纪小姐不如来劫我?”

    “余大人太过谦逊,坊间都传遍了你的才名,定能一举夺魁。”趁热打铁,纪时恩赶紧又恭维几句,让余敏心花怒放。

    丫鬟虽做好吃的点心,人却很消瘦,像是一阵风就能挂没了。她的主人那个春姨娘也在她旁边,余敏斥道,“见的是丫鬟,你来干什么?”

    她一番暗示,就等余敏上钩,却听春姨娘捂嘴笑道,“夫主爱花,你看这纪堂主像是什么花?”

    余敏淡定的取用一个,“府中妾氏的陪房丫鬟所制,京城没有吗?”

    “你喜欢糖炒栗子啊?”

    她可没兴趣在余府做个看他脸色吃饭的妾氏。

    “三少爷不是初来京城?怎么就能担起这等重任?”

    却见他盯着自己不放,纪时恩便只能打招呼,“余大人,好久不见。”

    身后的春姨娘不甘心的跺脚。

    余敏后退几步,手将胸口的灰尘拍散,春姨娘扶住他,斥道,“不过是一贱妇,夫主何必在意。”

    余敏忍回泪意,接过糖炒栗子递给她,又对摊主道,“再来一份。”

    那丫鬟跪在一旁拜倒,“见过老爷、夫人,堂主。”

    纪时恩看到她对那丫鬟时笑容都消失了。

    *

    余敏支开她,自己走回府,还道,“点心好,多给我上点。”

    纪时恩不是没有化缘失败的经历,脸皮颇厚,闻言道,“受教,受教。”

    “你变了。”纪时恩接过糖炒栗子都觉得是不是下过毒,这余敏怎么如此好心?

    余敏竟然红了眼眶,“好久不见。”

    摊主快活道,“好咧。”

    余敏扶她上车,含笑道,“若是堂主愿意进某的内宅,定是一年一笔善款捐进慈恩堂,何苦让你这么辛苦。”

    小春对他殷勤笑道,“多日未见夫主,很是想念,这丫头能被夫主召见,与有荣焉。”

    他还给自己起了个诨号——伽马居士,说是取自佛家,意思是能看透人心,也不知是什么马,竟能看透人心。

    纪时恩连忙摆手,“不用那么麻烦。”

    春姨娘道,“这曲水流觞宴我倒是听说过,今年是王家三少爷主办,纪堂主与那三少爷相熟吗?”

    纪时恩目瞪口呆,慌张道,“这这这,我也没来得及欺负你呀。”她确实动了偷他钱包的心思,但不是还没动手嘛。

    余敏琢磨着怎么拜访诸君,让他们带他玩呢,纪时恩适时的抛下鱼饵,“说来也巧,这近日要举办的曲水流觞宴,它主家正是我慈恩堂的恩客呢。”

    “这是我家啊,我不住这住哪?”纪时恩一想就很奇怪,“不对,你不是知道我是慈恩堂的吗?怎么不知道我住这?”

    邵婉叹口气,“他喜好美色,家中妾氏不少,你可得小心一点。”

    又道,“换了三少爷又如何,这宴在京城,还不是要用京城的人马。”

    泰嘉八年,余敏拿下探花郎,戴花游街,少年风流,满楼红袖招,府内更是姬妾众多。

    闻言余敏皱眉,“内宅妇人怎可抛头露面,况且她还有奴契。”

    “正是,会在城南的私家宅院举办,全京城有名望的才子都会到场,到时品酒作乐,还有雅乐相伴。”

    余敏颔首,让她起来站在一旁,纪时恩硬着头皮继续聊,“曲水流觞宴,余大人若是感兴趣,不如让时恩我引荐给主家,讨得一份请帖,在宴上扬名,也算是一桩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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