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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踩到了落在地面的铁片。

    “……”

    这么看来,对于木叶高层,止水也不像对外展示的那样心无芥蒂。

    这个人影,有兽爪、有狗嘴、还有长长的兔子耳朵。

    “不会就多练。”



    ——就像做了一场疯狂的梦。

    “那就别吃惊了,办正事吧。”

    “说不说都无所谓了,效率第一,我打算按自己的计划来——配合我,保你性命无忧。”

    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直起身板,抖抖皱巴巴的衣服,耳边似乎还能幻听到一整个夏日的蝉鸣。

    “你……”

    杏里的睡意瞬间飞了,直起身子,“不是,大哥,真的才过了五分钟?”

    这种感觉很新鲜,就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斑踩着水面,纵身一跃,最后落在操场铁丝网的顶端。这里还算高,距离水面有一定距离。他也回身望去。

    斑落在一棵树上,洪水倾泻,树倒了,他也掉进了水里。

    阳光下,杏里微微喘气。

    “所以……”

    她闭上了眼睛。

    “知其然是一回事,知其所以然又是一回事,你若是能让我少费点心思该多好。”

    “行啦,斑老师,有什么指教等回去再说——”

    “怎么突然……”

    说话间,汇集在一起的水柱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下来,斑和杏里同时跳上浪尖,借力一蹬——滚滚巨浪将泳池内外的建筑掀了个底朝天,洪水漫延到操场外,继续吞噬着一切。

    “帮我解开限制。”

    天空中,那不知何时被放飞的金鱼气球越来越多,像是密密麻麻的蝗虫,将操场上空遮了大半。红色巨人抬着头,僵持着,双方似乎都在寻找破绽,谁也没有先动作。

    ……九尾也是命苦,遇上这么个强取豪夺的主人。杏里忍不住腹诽。

    空气又潮又热,但这个鼓舞的声音却像刚从池子里捞出来的冰镇西瓜,带着一股独属于夏日的清冷气息,“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杏里反手抓住了他:“别往前啦,前辈,麻烦帮忙捡一下狗牌,谢谢。”

    “你能做到,我看到了,让我恢复原本的力量。”

    “才五分钟,你也睡得着?”

    老实说,她也是这么想的。

    攻击持续了一阵。

    斑一个翻身,反手捞住了差点被压趴的杏里,夹在腋下,就地一滚,另一只手往水里一探,抓住那个浮起来的迷之包裹,往肩上一甩,再单手结印,土阵壁拔地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茧,挡下了暴雨梨花般袭来的水箭。

    所以,她并不意外止水对团藏的印象是一头贪婪的驴,也不意外他把根组织的爪牙看做一群活死人。

    她像一只入水的海豚,蓄积力量,用风遁迅速而准确地切开水面,把斑捞了出来。

    “不仅下水了,还拔走了堵住出水口的木头匣子——”

    不知为何,她的直觉在疯狂响警报。

    一块铁片滑到了她的跟前。

    “放心,就当你是个挂件,丢不了。”

    斑斑点点的血肉犹如冲入开水的粉剂,摇晃间化作混沌——不到三秒,杂质过滤,视线清晰,就像地图刷新一样,绷带男人不见了,流浪狗和浮尸再次出现,世界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别一副老朋友的口吻啊,”杏里挪到斑的身后,看着那个形似九尾的怪物,“我觉得,那头狐狸大概率不想见到您。”

    “真是让人怀念。”

    红色的水面仿佛刀山火海,走到哪,锋利的箭雨就会蜂拥而至,上下都有,仿佛自助洗车装置的喷枪,实在让人避无可避。

    只见斑笑出一口白牙,正好是一张稚嫩的脸,写满了“叛逆”二字,随手将包裹往前一扔——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就连隶属火影的暗部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一群盲目的走狗。

    泳池折射的光,像是探出头的冰川,在杏里身后,拉出网格状的波纹。水面摇曳,蔚蓝的天空倒映其中,与怪物的影子融在一起,色相交叠,仿佛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她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也就是止水脾气好,换作别人,这么折腾,咱俩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若非散落一地的狗面具,就是她这个亲历者,也想象不出方才的厮杀有多么激烈。

    斑咳嗽两声,顶着满头满脑的水,还不忘评价:“你这时候应该用土遁,风遁容易把我也砍了。”

    ……这家伙的自信心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说着,她指了指掉落一地、尚未被刷新消失的狗面具——这些铁片只有巴掌大,中心微弯,背面还刻了细小符文,确实有几分像“狗牌”。

    她噤了声。

    “……”这么说好像也是。

    “抱歉啊,我会的不多,您对我的定位似乎有点偏差。”

    斑看着那个参天巨物,红色的水滴从空中溅落,像是下了一场糟糕透顶的红雨。

    她晃晃肩膀,说的很坦诚,然后挪动步子,走出狗群,找了个太阳晒不到的墙角坐下,似乎随时都能睡着。

    在距离她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杏里想。

    杏里暗骂一声,回身去救斑——他的力量被限制在七岁,身体素质跟不上,没有多少可操作的空间。

    “啊……”

    杏里被斑单手夹在腋下,在飞溅的红雨中,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

    “还真是个辛辣的问题,”她道,“我什么都怕,就是个胆小鬼,您不早知道了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此时,洪水已经淹到了三层楼高,还有继续上涨的倾向。整片泳池,包括外边的操场,都化作红色的汪洋大海。

    就像止水不曾表达过自己对某人的厌恶,而杏里也不曾说过自己真正的担忧是什么。

    咔嚓——

    “我刚刚下水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轻轻地踢了踢。

    话音刚落,斑感到身体一松,束缚住手脚的无形绳索被慢慢解开了,消失的力量回归,他又恢复了成年人的样子。

    有什么稀薄的东西在黑暗以外的地方荡漾,就像潜入梦境的记忆碎片,浸泡在水池里,安安静静地摇曳、闪烁。

    杏里抱着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得认命:“您得逞了,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我能搞定的——我可以解除您的限制,但作为束缚,我们必须保持肢体接触——先说好,这可不是占便宜,别半路把我丢了,不然咱俩都得玩完!”

    它由九根水柱支撑,支点集中在腹部,从正面看,像是连了九根脐带,从背面看,又像长了九条尾巴。

    “这种说法太暧昧了,前辈,我有点受宠若惊。”

    “等会儿——思路归思路,但我可没说可以乱来呀!”

    他说话的态度,就像在说自己出门遛了个弯,看到路边有只狗,就踢了一脚,“这个行为应该触犯了规则,现在泳池变成了血池,气泡冒的跟岩浆似的,浮尸和狗都消失了,应该有麻烦的东西要出现了。”

    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带着露骨的探究,若是不受限制,或许会直接亮出写轮眼,观察她的一切,包括那个未宣之于口的秘密。

    她睁开眼睛。

    ——怎么感觉跟改朝换代了一样?

    终于消停了。

    “干得不错。”

    “想不想都无所谓,我需要它就够了。”

    斑的头发和衣服带着水汽,刺刺的头发贴着脑门,像是刚从河底爬上来的水鬼。他的手中多了一个包裹,像是临时扯了块窗帘布,偷偷把行李都打包好,就差告诉“妈妈”今晚要远行了。

    说话间,游泳池的水漫了出来,下水道井盖弹出,冲出血色的喷泉,九道血红水柱仿佛过境的龙卷风,直冲天际,最后交汇在一起,形成一个血腥混沌的人影。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建筑物的阴影有种令人舒适的灰调,特别是阳光正盛的时候,窝在里头,能闻到一种类似被窝的宣软气息。

    “我累了嘛。”

    杏里抬头,看到斑迎着阳光走来,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他成年后的模样——高大、自信而独裁,就像一把不灭的火焰,驱赶着,催促着,像个手持猎枪的牧羊人,把惶惶不可终日的羔羊们推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现在,斑的体重猛增,杏里“哎呀”一声,根本抱不住,一个倒栽葱,直接往水里扑——

    当然,也可能是阳光暴晒灰尘产生的气味。

    “还真会使唤人。”

    杏里愣了愣,这才记起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停了下来。

    斑又往前走几步,分开狗群,越过杏里,视线落在了花花绿绿的泳池中。

    “啊?”

    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望了眼不知不觉间变红的天色,笑的像个故意使坏的小孩:“很难理解吗?我觉得我们的思路是一致的——所谓的‘规则怪谈’,其实就是个‘作死’游戏,‘规则’就是破局提示,要想加快进度,以身试险是必不可少的。”

    怪物之间的残杀已经结束。

    斑一脚踹开被水浸泡的略有松软的土阵壁,把杏里挂在肩上,翻出临时壁垒,拔腿跑起来。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别说坟头草有三尺高,就是上头盖了新坟,也怨不得别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嘎吱——

    红色巨人发出瀑布般的咆哮,挥舞双臂,却再也没向他们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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