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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今儿你们刚走,他也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手臂粗一根棍子。咬牙切齿的,脸黑得不行。”

    茅草房不隔音,陶青鱼放轻脚步站到门外,还能听见自己爹在那儿笨拙地哄人。www.yatong.me

    “不气,我能不气!”

    打打闹闹,好歹将人哄好了。陶青鱼揉了揉被捏红的脸,像个尾巴一样跟在方雾身后出去。

    陶青鱼无奈:“他这是气他自己呢。我去看看。”

    “小爹爹才要吓死我。人食五谷,怎么能不吃饭。要真饿出好歹,我心口疼给你看。”

    “没别的,就你那事儿。”

    “又养你这鱼儿呢。”

    “去看看你小爹爹。”

    陶青鱼摇头:“小爹爹可不能不管我。”

    “话就这些,我不管了。”

    门没锁,陶青鱼缓缓推开。“爹爹啊,不吃哪能不饿。”

    冬日天黑得早,加上又是下雨。才申时,天就已经彻底暗下去。

    “小爹爹。”

    “哼!管你你听过几次,全家就你主意最大。”

    ……

    金鱼或胖或仙,各有不同,全是他这十几年自己养出来的。

    陶青鱼垂眸,手指点在木海里那尾鹤顶红小鱼儿的红脑瓜子上。

    方雾被他逗得失了那份严肃,也翘起嘴角。

    “恭喜,恭喜哦。不用再被念叨了。”

    他眼神示意:哄哄你爹。

    方雾瘪着嘴推开他:“我说,万家的事算了。”

    陶青鱼笑嘻嘻:“早在意料之中。”

    锅里温着热粥,专给方雾留的。

    方雾走到木海边,见里面悠然游动的鱼儿,心静下来。

    里头装满了水,水呈清透的绿色。里面大大小小有几十条金鱼,都是陶青鱼的宝贝。

    “甭说其他,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旁人做事也都还要顾忌着点。她怎么就又吃又拿的还能给我家哥儿说这样的亲事……”

    “你爹那脑子不转的,今儿个倒是动了动。他给我数了下你从小到大做的事儿,不管是我们允的还是不允的……你真就能耐,都做成了。”说到这,方雾有点咬牙切齿。

    方雾揪了下他耳朵离开。

    陶青鱼靠近,将小袋里的鱼虫干放进去。木海里的狮子头、蝶尾龙睛、鹤顶红纷纷浮出来。

    ……

    “你……”方雾急得拍了他一下,“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这东西是陶家三个男人一起用柏木做的,用来哄小时候的陶青鱼。

    陶家的后院搭起了棚子,棚里养鸡,挨着灶屋后头的猪圈。另一边是小片空地,空地上放着两口大木海,也就是两个大木盆。

    “多半是那万家不如意。回来后,他一个人闷在屋里中午都没出来吃饭。”

    陶青鱼抓住他小爹爹略显慌乱的手,脑袋往他肩上一搭。“小爹爹不吃饭,我担心小爹爹饿坏了身体。所以心口疼。”

    天冷,一大家子晚饭也吃得早。

    “行。”

    陶青鱼摇了摇头,见堂屋路过的奶奶冲他努努嘴。他深吸一口气,轻敲两下门。

    这样就是消气了,陶大郎乐乐呵呵道:“那我去端点吃的来。”

    木海口大底小,径口直径四尺多,相当于一个大澡盆。

    下的是小雨,跟细白糖似的,也沾不湿衣裳。

    “……没大没小!”

    上午还有太阳,到这会儿已经乌云密布。风吹得路旁的竹叶沙沙作响,酝酿没多久,雨就下来了。

    “快去,鱼我给做酸菜鱼啊。”

    “哼!”

    陶青鱼故作腼腆一笑。

    陶青嘉看清陶青鱼身上的泥点子,皱起小眉头:“大哥哥,你摔了?”

    陶青鱼疑惑地看着方雾。

    方雾脸一僵,捏着陶青鱼的脸凶道:“你个小哥儿是不是皮痒痒了!没大没小的。”

    进了家门,陶兴永去放木板车。陶青鱼则钻进了灶屋。

    陶青苗:“爹爹陪他。”

    陶家父子俩归家时,已经过了午时。www.nianqin.me

    陶青鱼一顿:“出什么事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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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儿疼?!”方雾顾不得气,一把拉起蹲地上的人,焦急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疼疼疼,老爹救救我!”

    从灶屋过去,直穿过西边侧房,再过堂屋,东侧房就是自家的屋子。

    等他收拾出来,那三个小的还在灶屋,不过还多了一个杨鹊。

    “我也想通了,嫁人也好,招赘也好,反正我们两口子还能看你几十年。你慢慢选和你心意的,也好。”

    “小三叔,今晚咱吃鱼。”

    “我打听了,万家不行。一窝子烂虫臭蚁,怎配得上我鱼哥儿。”

    方雾:“端什么端!晚饭一块儿吃。”

    陶大郎看陶青鱼进来,面上微松。

    陶青鱼眨眼。

    沉默了会儿,他还是道:“我跟你爹想好了,婚事……你自己做主吧。”

    出去一遭回来,他脑中滚过无数哥儿若踏进那火坑后的遭遇。只想想便心疼得发抖,哪里还吃得下饭。

    陶大郎端过来给自己夫郎吃了,一家人凑一块儿,这事儿也能继续说下去了。

    “我脸上有东西?看我作甚!”

    陶青鱼忽而一笑:“小爹爹转性了?”

    “不饿,不吃,你们甭管我。”

    “是是是,是她蔡媒婆的错。不气,夫郎不气啊。”

    陶青鱼点头:“那你们小心火,我先洗个澡。”

    “蔡媒婆靠不住,咱以后不找就是了。别气坏身子。”

    “救你,我看谁敢就你。”

    陶青鱼:“不行,老爹快去。”

    方雾重新坐下,他拉着陶青鱼的手缓缓摊开。指腹摸着哥儿手心的老茧,他鼻子一酸,慢慢红了眼眶。

    冬日冷,几个小孩常跟猫崽似的蹲在灶膛口烤火。陶青鱼一进去,就被三双眼睛盯住了。

    方雾心中一软。

    陶青鱼最见不得自己小爹爹这样。他忙哄:“不哭不哭,雾哥儿最厉害。”

    “就唬了一下那蔡烂心肝。”

    方雾抿唇,斟酌出口:“你主意大,从小都没变过。这盆子里鱼是,你跟着去卖鱼也是。”

    他慢慢呼出一口浊气,摸着肩头哥儿的脑袋,低声道:“万家的事儿,算了。”

    “那天杀的东西,亏得爹爹信她。”

    自家哥儿回来了,看着还好好人,他绷紧的神经才缓缓放松。

    “他知道了?”

    方雾见是他,憋闷道:“气都气饱了。”

    “没,被一个瞎了眼的驴踩水坑溅上的。”

    陶青芽:“大伯伯回屋了。”

    “那门口那棍子……”陶大郎问得忐忑。

    陶家爷奶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他往方雾跟前一蹲,手搁在膝盖上,撒娇似的道:“爹爹啊,我心口疼。”

    “你说说我家哪里亏待了她,哪次她过来不是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拿出来招待。”

    陶青鱼将捡回来的鱼肉拿出来倒进盆子里,正扎了袖子打算收拾,杨鹊挡开他的手。

    “怎就你们三个在?”

    后头听自己小爹爹又说起万家,陶青鱼没兴趣,他转而进屋拿上一小袋鱼食,直奔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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