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黑夜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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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手拉着手，不敢有丝毫松懈。

    此时距离登上黑夜公交车起码已经十几个小时，因为没有钟表，玩家也无法得知准确的时间，只能凭感觉大致估摸过去了多久。

    又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坏消息，卞景和深吸一口气：“……王瑞晨这个名字，你们又不记得了？”

    他举起手作证，手腕上光秃秃的，没有所谓的粉色发圈，也没有被略紧的发圈皮筋勒过的红痕。

    倒是宗柏，明明上一秒还在呼呼大睡，反应却比卞景和这个一直清醒的玩家还迅捷，还没睁开眼，拢着卞景和左手的手指就瞬间收紧，借着巧劲把人扯到自己怀里，牢牢护住对方后脑勺，下意识作出保护的姿势。

    卞景和摇摇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虽然比你们多两段记忆，但对目前的情况，我的了解并不比你们深多少。公交车突然急刹后王瑞晨和张淑珍就消失了。”

    这辆车够黑的。卞景和面无表情地想。

    ……啊，果然如此。

    我也不知道触发消失的条件。目前有效信息太少了，我怀疑或许与玩家打瞌睡有关。话说你们不觉得自己越来越疲惫了吗？”

    好像他曾经连轴转高强度工作二十几个小时后的状态，躺在床上却死活睡不着，张着红肿发热的眼皮，懒得讲话懒得思考，大脑被温水泡得晕晕乎乎，运转的思绪被凝滞在粘稠的蜂蜜中。

    卞景和迎面撞上一堵炽热柔软的肉.墙。宗柏这身材应该是在专业的健身教练指导下塑型的，胸.肌格外大而紧绷。

    过道另一边的朱均闻言探出半个身体，眯着眼睛看了卞景和半天，半是奇怪半是担忧：

    但张淑珍消失后，连有关王瑞晨的记忆都被再次清扫，如果不是自己这个侥幸逃脱的bug存在，恐怕车上的玩家就算偶然想起曾有同伴消失，也顶不住这样一遍遍强化的记忆删除。

    但王瑞晨暂且不提，张淑珍消失前，卞景和一直密切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这姑娘就安安静静地缩在位置上打盹，一点出格的举动也没有，为什么会触发消失结局？

    犯困这种事情就是这样，不点出来还好，一被点出来就很容易发现自己的状态异于寻常。

    朱均点头附和。

    “唔唔……唔！”卞景和奋力从弹性十足的胸.肌里抬起脑袋，鼻头被撞得红通通，醒醒神第一时间清点起剩余人数，

    难怪144个玩家里只有2人活着下车。这车压根就是个吃人的怪物。

    车上几名玩家顿时被强大的惯性甩得东倒西歪，哪怕早有准备的卞景和也免不了狼狈。

    “宗柏你呢？还记得张淑珍吗？”

    “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是谁啊？”朱均也坦然回答。

    “这人又是谁？”宗柏无辜地反问。

    虽然不抱多大希望，卞景和还是向仍旧一脸茫然的宗柏与朱均进行确认：

    说话间公交车已经恢复正常行驶速度，卞景和被摁在他怀里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开始拿手掌推挤他的胸膛，虽然力道不大但意图非常明确，宗柏只好遗憾地松开手看着人家坐直。

    参照他俩的说法，粉色发圈这个既定存在的现实物品也会随着张淑珍的消失而消失，同理还有朱均手腕上被勒出的痕迹。

    “现在怎么办？”他挪挪屁股坐到座椅边角凑过去，“是不是打盹就会消失？”

    “那是因为只要和消失的玩家沾边，你们都会忘记。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如这样，我们三个人坐到最后排，手拉着手互相督促。”

    说起来，他在游戏里似乎一直有种特殊的好运。

    万一卞景和的猜测正确，那睡着了可就完蛋了。

    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不仅仅是玩家的记忆被动手脚，就连牵涉到的现实也将随着玩家的消失被一同修改。

    ……

    不过现在应该可以确认，车辆减速就是玩家消失的警告。王瑞晨和张淑珍失踪前，黑夜公交车都毫无预兆地急刹又快速起步，这其中必然存在某种未知的关联。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能保留与他们相关的记忆，但我确信这不是幻想，也不是什么疯狂的癔症。

    王瑞晨在几个小时前失踪了，你们在他消失后遗忘了有关于他的一切。同样，张淑珍在几分钟前也消失了。

    卞景和抬起手，给朱均展示了下自己和宗柏手腕间牢固的黑色绳结。

    “我也没有粉色发圈呀小景。你看我头发这么短，根本就用不上那东西。就算要用我也不会给自己选粉色的。”

    “张淑珍？张淑珍是谁啊？”

    明明在王瑞晨消失后，因为试图刺激其他人尤其是朱均回忆起来，他还讲了许多有关王瑞晨的事情，再怎么说他们也不该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他想卞景和既然是特殊的，那或许在他身边就能逃过一劫。那个宗柏不就一直好好的吗？

    但那两人脸上还是卞景和所熟悉的那种纯粹的疑惑。

    还是说玩家精神必须保持高度集中？一旦意识涣散就会给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可乘之机？

    又是这样，只有自己还能记得消失的同伴，其余玩家的记忆全被选择性删档。为什么自己就是特殊的那一个？

    宗柏回想了下：“我只记得有一次急刹，就是刚刚。”

    这种感觉正越来越强烈。朱均在等待他回复的过程中已经打了三四个哈欠。

    “他们？”宗柏乖乖收回手，疑惑地歪头，“你不是说有个叫张淑珍的不见了？为什么要说‘们’？”

    宗柏默默摇头。

    卞景和面色沉凝，陷入沉思。

    这可比卞景和原本的预想更加糟糕。

    “好好好。”朱均赶忙答应，“你就坐我们中间吧。”

    卞景和百思不得其解，无意识打了个哈欠。黑夜公交车里消失的人选似乎是完全随机的。

    卞景和没感觉到饿，也没有其余强烈的生理需求，但精神上越来越疲惫，是一种从身体深处翻涌而起的空洞和虚无。

    “你还在想那个消失的张淑珍吗？”宗柏将手搭在卞景和的肩膀，轻轻捏了捏。

    既然自己和宗柏还在，那这次消失的一定就在那两人之中。

    “你俩真的完全想不起来张淑珍？她是这次唯一的女性玩家，皮肤很白，中长发加刘海，在高考完的暑假检查出骨癌，入院治疗无效后进入游戏。

    “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既不认识这个张淑珍，也没把手和别人绑在一起过。”朱均很懵逼，干巴巴地辩解。

    那么最糟糕的可能是，玩家如果在黑夜公交车上消失，他们在现实生活的存在也将被一并抹除，连曾经的亲人好友都将彻底遗忘掉他们……

    这下朱均对卞景和的话信了一大半。他现在被吓得彻底清醒，一后背的白毛汗，真的想想就后怕。

    这回卞景和早有预料，心情还算平静。

    宗柏甚至有点小委屈。他不明白自己的形象管理哪里出了问题，居然会让亲亲老婆误以为自己有粉色发圈。

    宗柏看起来是三人里状态最好的，但现在也恹恹地握着卞景和的手发呆，一根一根把自己的手指插.到卞景和的手指缝里去。

    在一片静谧中，突兀的减速毫无预兆地再次发生。www.chunquan.me

    张淑珍原本的座位空空如也，一根头发也没留下，和王瑞晨当时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有两名玩家已经消失了。换句话说，这辆公交车启程时车上有五名玩家，你们两个，我，还有王瑞晨和张淑珍。

    宗柏最听卞景和的话，对他的提议那是恨不得全当做圣旨一一落实，更别说提出异议了。

    卞景和怕痒地缩缩脖子，眯起眼睛，不轻不重地拂开他的手：“对，你记起他们了？”

    难道在减速的时候，外界的黑暗就能侵入车厢，吞噬掉某个玩家，顺带拿走其他玩家的记忆？

    “你不说我还没真发现。不应该啊，我以前连做一星期实验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都没现在一半困。”

    宗柏同样慢慢坐直，诧异地揉揉眼睛。

    朱均打到一半的哈欠凝固住，滑稽地瞪大双眼：

    照这个进度下去，如果长时间留在车上，玩家的精神恐怕会较身体先一步崩溃。

    他可是实验室里出名的卷王，连他导都夸他最强的科研天赋就是旺盛到可怕的精力，虽然现在年纪上来了点，但也不至于十几个小时就困成这样。

    在这种可怕的未知力量前，王瑞晨和张淑珍尚且幸存的概率，恐怕小之又小。

    “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需要你们现在认真听我说，”卞景和盯着宗柏的眼睛，让他仔细听，

    对了朱均，她刚刚额头撞伤，是你帮忙给检查伤势的。还有，你俩刚刚也是用皮筋绑在一起，用的还是宗柏提供的粉色发圈。www.cuiliu.me”

    卞景和不搭理莫名其妙散发起失落气息的宗柏。

    “朱均，张淑珍，你俩没事吧！”

    于是卞景和率先起身坐到最后排。黑夜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是连座，坐下三个大男人也绰绰有余。

    他之前以为黑夜公交车只是扭曲玩家们的认知，让他们遗忘已经消失的同伴，并编纂一整条逻辑链来填补这个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