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和籴（音同迪）

[    【作者山竹专业喂猪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你是个有才学的人，若我留用你为佐吏，携你一道去秀州，你可愿意？”

    而陆君实的理由非常简单——

    一听这话，陆君实眼珠子都亮成灯泡：

    “陈大人，既然不能诏安，那能否给些诏安粮？”陆君实硬着头皮开口索要：

    “走吧。”

    欣喜陆君实回来了，未撂下他们。

    问询间，陈禾已猜想了几种可能会听到的回答。

    陈禾发完牢骚后，陆君实也牢骚了几句。

    “事不宜迟，须在新知州赴任而来之前，尽快取走诏安粮，否则……”

    抬起眼望向陆君实时，那眼神便如淬毒一

    出于欣赏他的不俗能耐，陈禾说道：

    主干道的左右两侧，木制的小楼林立，商肆繁多，但路人并不算多。

    陈禾错愕不已，饶是想多问询一些缘由，可隐隐间，自己内心似乎已有答案。

    直奔某户人家。

    好像在强买强卖一样。

    不顾追随他的人后继如何的爽快答应。

    这就足以叫陆君实羡慕满满。

    估计不会向他们问罪罢，于是便走上前头带路过去。

    陆君实迷惑了，啥呀。

    只是秀州在哪儿，这涉及到了地理知识盲区。

    于心不忍也不得不说道：

    陈禾灼热的目光凝视着陆君实，像提审犯人一样慑人。www.jingmiao.me

    他便笑了笑，不再多问了。

    即便留了，很快也要被新知州要么驱逐，要么下狱剁手剁脚，甚至被发配去做苦力什么的。

    他们浑身仅有的资物，皆是些于山野里取得的草篮子、草筒子、竹筒等等。

    “前些天过境潢川县时，本没抱甚希望之余，竟还被潢川百姓砸石块儿叫骂驱逐，实在是伤透人心。”

    别咱好不容易才从北边逃到南边，你一声令下，又把咱给扔了回去。

    “陆君实。”

    一些人身旁有小麻袋，这应是他们一路南下时。

    既已知晓了陈禾不能诏安他们入城的原因，陆君实虽很失落，但也能理解了。

    “在我离任之前，便帮你一把吧。”

    或有所顾虑的犹豫不决。

    眼前之人甚连蔽体衣物都无，皆是一身麦秆扎的笨厚蓑衣。

    “恕本官无能为力诏安尔等。”

    “钱氏吴越时期，那儿叫嘉兴府，”陆君实忍不住的叨叨：

    “携本官去瞧瞧你的村民罢。”

    无语凝噎半晌，陈禾招手叫陆君实跟他去到一边。

    “你竟是个读过书的，还知晓这些？”

    “流芳万世”的北宋六贼正当权，那赵佶还没被金贼捉去演人羊唱咩戏呢。

    “花果村村正，统筹一下村内各家各户的余粮。”

    “按五文，已不少了。”

    陈禾掏出胸兜里的钱袋子，蹲在地上，将钱袋子里大大小小的银饼子给倒出来。

    “若纳土归宋的钱氏知晓百余年后，宋竟这副德性，怕是棺材板都要压不住。”

    眼前这官老爷确实是个有良心的。

    童贯的亲信马上就要来这舒州当知州，他的亲信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荒林里横七竖八的缩着一堆堆披着人皮的骷髅架子。

    不知自己这命，算好还是算不好。

    老头拧巴着的老脸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多了解了一些眼前人，陈禾便越发的希望能在秀州与他再见。

    顿了顿，陈禾想起了一个不知算不算主意的主意，他又开腔说道：

    花果村的村民陆续将粮食提过来，放下粮食的时候，神情是满满的不舍。

    “你想要多少诏安粮？”

    咱只想安生过日子，不想折腾幺蛾子，也不想被幺蛾子折腾。

    恐怕连钱都不用给，便合法的“和籴”走农民的私人粮食了。

    无法抗拒陈禾，牢骚也不敢说超过三句。

    “和籴。”

    作为曾经的台谏官，他曾与同僚屡番弹劾朝中奸佞，反却将自己给弹劾出了东京，贬至地方。

    毕竟多的是跟随他的流民可供轮番审问，总有一个会说漏嘴。

    “咱都是太原过来滴。www.shuijing.me”

    陆君实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像是在谈买卖，可陈禾虽表露了会给钱，却又是强硬的一边。

    问询过后，陈禾告诉他，秀州就在临安的东边，依傍于杭州湾北岸。

    陈禾并未领他直奔州府或府库，而是牵了辆马车，载他一道一路往东，去到了某个村屯里。

    他是想听听这人口音来判断真假的，果然一口北人腔调。

    这是陆君实初次名正言顺的进入一座州城。

    “来人报上名来？”

    陈禾掏空了身上的钱，“逼迫”这个村子将粮食卖给他。

    陆君实默默旁观了这波强买强卖的“交易”。

    入内之后，落落大方的坊街映入眼帘。

    陈禾抬眼望向他身后，并未见其他人，应是藏起来了：

    老头便挨家挨户敲门去了。

    啊……

    他硬撑着直面那灼热凝视，不能被仅仅眼神就给打得败下阵来：

    可蔡相竟对官家称国库充盈，足以广乐。

    难得的遇上了有良心的地方官，赈济粮食时顺带给他们的。

    “那么稍后取粮过后，此一别，你带人一路往东南走。”

    陈禾冲门内喊了一声，便就在外头静静等着。

    倒霉催的，穿到他们的手掌心底下了可还行。

    眼前这绝非孤例啊。

    出于试探，陈禾松口说道：

    万一真如此，入城之后再想逃跑可就难了。

    “不好意思官老爷，草民无兴趣做官吏，更无兴趣做宋的官吏。”

    “若连粮食都无，咱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他以为陆君实应是听不懂的，然而陆君实却听了个明明白白。

    陆君实都能想到，换作其他没良心的官老爷，只消身后带着兵。

    好赖这里头的日子是清静且安定的。

    “我即将移知秀州，若你愿多辛苦些时日，携人前往秀州谋安定。”

    陆君实点点头，大概知道在哪儿了。

    于蔡州时险些被乱刀砍死，若非陆君实救他，他必活不到现在。

    “若还有缘，你我秀州再见时，必洞开城门，亲自迎接。”

    而价钱也是官府来开价。

    陆君实的嘴巴张得老大，满脸兴奋神色。

    蔡京，童贯，朱勔，梁师成……

    旋即心情便是佛了，麻了。

    “外头一斤面已去到十文了，您才给五文，哎。”

    “自然是越多越好！您这样问，莫非是因为府库内尚充盈？”

    而陈禾看着眼前的惊人境况。

    眼下北边到处着火，农民起事此起彼伏。

    他的眼珠子潺潺的波澜着灼热激流，心情复杂。

    陈禾笑了笑并不回答，而是又问道：

    你宋都要亡了，我做个鬼的亡国NPC。

    他哪还有什么挑的资格！

    谅他也没那个胆量敢欺骗官人。

    于是铸九鼎，建明堂，修靡宫，立道观……

    听见这话，陈禾并不多言语什么。

    ……

    “秀州！好啊好啊！”

    “是、是……”

    零星几个胆大的开腔回应：

    原来和籴是这个意思，就是官府对个人强迫采购。

    未几，一老头从里头走了出来，脸上一片阴沉与为难。

    他挣扎着悄悄往陆君实的方向靠，他已作下决定。

    陈禾继续向他多说了一些缘由，也不管他能否听懂，宣泄般将朝堂之事倾诉一空。

    “大同人，原居太原府愚公村，经村民推举为村正。”

    陈禾听的错愕：

    又害怕那官老爷要剁他们。

    “府君老爷，这趟儿……能给多少和籴钱？”

    见到陆君实竟领着位绯袍官老爷回来时，顿时又是欣喜又很惊慌。

    哎！

    而这村正分明一副抗拒不想交易的意思。

    一两银子能当一千文铜钱，银饼子还能剪成碎银。

    一旦有任何威胁，就是拼上老命，也要扑上去护着陆君实，以回报救命之恩。

    话音一出，陆君实有些微讶异，讶异他竟说“恕”字。

    应是不敢作假的。

    只是眼下，陆君实无法独走，还要携那么多人继续赶路。

    “你说你要多少便是，我带你一道去取。”

    刘有根本昏昏沉沉，见状后也努力撑起精神来。

    “因一年连遭金贼洗劫三回，实在别无他法，只得南下逃荒谋条生路。”

    眼前的官老爷已抬步往驿道上走，身后只跟了一位城门候，并未再多叫上人。

    “秋苗过后，已和籴不下三回了，各家各户真的没多少余粮了。”

    然而陆君实却是不假思索的便拒绝了，且理由竟是：

    陈禾默默的听，眼神依旧直勾勾的。

    “尔等皆是太原而来？”他厉声叱问般道。

    有官老爷乐意接纳他，已是求之不得了！

    是个值得留用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