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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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她如此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然而此次男扮女装来富乐楼，秦聊苍却没想到会抓到一条大鱼。

    她的声音自他的掌下而出，唇齿间的气息让他莫名有些发麻。

    电光火石之间，秦聊苍冷静地做出了决定。

    就算远在北境，他都听闻过长安城的英国公世女绝世无双。

    生与死之间唯有搏命才能存活，漫天的血色只剩下杀伐之声，飘扬的旗帜断裂沾染了泥与血。

    捂住她嘴鼻时，秦聊苍和她的目光对上，对方褐色的眼眸里吃惊而有些慌乱，随后看清楚他是谁后是不敢置信。

    而秦聊苍同样也是震惊，他也认出了对方。

    最终，卢观昭听见了这位胆大包天的男将军开口。

    她不会因他男扮女装而感到惊讶，也不会因为他身为男子出现在风月场所而感到厌恶。

    秦聊苍是个很坚定果断的人，母亲与长姐健在的时候，他还会如同一个寻常男子一样穿花戴银，幻想自己未来的妻主，但是现在，秦聊苍已经放弃了这一切。

    但是经历了巨变而内心只剩下仇恨与麻木，见过战场上的血腥之后的他，早就不再理会这样的目光。

    他拼尽全力，也要为母亲与长姐报仇。

    秦聊苍想起了那天在玉衡宫听到她所说的话。

    这三年里，他也派了不少人来打探京中消息。

    秦聊苍有很强的行动力，从下属那里得知追查的人会前去平康坊，秦聊苍便立刻决定亲自去一趟。

    不知为何，秦聊苍竟有一丝羞耻，但是常年刀光剑影的生活让他的心性也非一般人，他在此刻将所有的心神都保持在最集中的状态，让他成为那个从不认输，苦战数日也不放弃的恒武将军。

    但现在他凝视着英国公世女如宝石般明亮的褐眸，感受到了同样的剧烈心跳。

    他看着她睁大的眼睛，只觉得有一瞬间的慌乱。

    秦聊苍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觉得对方背影有些眼熟，竟然是英国公世女！

    在北境会有反对的声音吗？

    从北境回京后，没有人再这样称呼过他。

    夜晚的富乐楼点上了灯烛，灯架上摇摆的烛光流淌在她身上形成了光晕，朦胧而暧昧。

    但是却从未听闻世女有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让他都不由得被这样的一面所镇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嚣张且硬气的发言刺激到了对方还是说服了对方，空气中沉默片刻后，她便感觉身上的禁锢陡然一松，刚刚还和她极近的秦聊苍已经迅速拉开距离。

    他想过英国公世女可能会有的各种表现，却不曾想会见到她如此强硬的一面。

    这是秦聊苍脑海里立刻下的判断，他刚刚至窗外看去，发现已有不少侍卫悄无声息地将富乐楼的所有出入口都围上了，恐怕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进京后，更是不缺听闻对世女的赞美，说她性情温和，平易近人，就算是最卑贱的宫奴都不曾苛责。

    后来家逢变故，他遭逢大难，一改曾经的性格，不顾劝阻男扮女装带兵上了战场，杀敌无数。

    至少在京中，仍然有人有人记得他秦家所有人的功绩。

    而她也果断地给予了反击。

    英国公世女没说错，秦聊苍不敢杀她，也不愿意杀她。

    但是人人都称他为郡主，人人都喊他恒阳。

    在北境作战三年，他多有筹谋，他非常清楚圣人不可能放他一辈子在北境，而他也绝对不会一辈子待在北境，尽管这是他生长的地方，尽管他有多么的舍不得。

    “我若放了你，殿下若是食言该如何是好？”

    比起欣赏，更多的是惊讶与不易察觉的厌恶，还有带着恶意的揣测。

    就是不知道是长安城哪一位的手笔了。

    秦聊苍选择威胁了世女。

    那些人迟早会找到这个房间来。

    无论是藏起来也好，还是很会做样子，秦聊苍都不在意。

    最终

    当时在齐王面前，他从未流露出任何其他神色，然而等到回府之后，他每每想起世女之言，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熨帖与安慰。

    随后便听到了她问的那一句将军。

    但是到了京城，京中的女子在秦聊苍看来瘦弱又无力，崇尚飘逸的京中风气让整个长安城弥漫着靡靡之感，秦聊苍很不喜欢。

    所以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去享受。www.yuqin.me

    母亲受刺后的阴云，长姐苦战得不到后方援助，他苦苦支撑才勉强到来的残缺军粮，都无不说明着这一次次事件背后有其他人的手笔。

    尽管他的名号仍然还在，尽管他于北境打了无数场胜仗，尽管他的品级仍然足够高。

    卢观昭深谙不刺激绑匪的道理：“将军初入京城没多久便如此莽撞行事，想必是有所图谋，后手齐全，本世女于将军素来并无恩怨，也早听闻将军北境骁勇善战，是个忠义赤诚之人，我愿相信将军为人，也相信长风侯家风，此事后将军也必定会给我一个解释。”

    秦聊苍再也不是那个家中受尽宠爱的长风侯之子，而是晋朝独一份的恒武将军。

    女人觉得他不应该上战场，常年和女人们生活在一起大约早早失了清白，且作风粗俗，没有正经男人应该有的样子。

    她只是因为他威胁了她而感到气愤。

    秦聊苍看不上这些弱不禁风的女人，也不屑于这些享受着锦衣玉食却看不上边疆武士只觉得粗俗的人。

    等他有时间后苦苦追查，一道道线索直指长安。

    她只是单纯的愤怒，愤怒于他冒犯的举动，还有他以下犯上的劫持与威胁。

    秦聊苍很早就知道她。

    越是靠近京城，落在秦聊苍身上的目光就越来越多。

    秦聊苍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也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

    好在他足够专注，在世女动的时候将匕首往后了一些，才避免了更大的伤口，此时也只是有浅浅的印子，和淡淡的红痕。

    直到圣人圣旨下，他带上愿意追随自己的将士返京。

    在没有拿到证据之前，秦聊苍不会去怀疑任何人，但他会关注每一个人有可能的人。

    北境的女子人高马大，骁勇善战，边境的将士们也爽朗大气，英勇无比。

    随后她话锋一转，盯着他的眼睛，先软后硬一字一顿道：“况且如今情形之下，无论将军心中如何想法，都不得不信我。”

    在被发现的时候，秦聊苍还能够十分镇定地寻求脱身之法，他潜入了富乐楼的一个闲置雅厢，躲藏在屏风之后，只待找机会翻窗而出，却没想到这个雅厢会进来人。

    尽管秦聊苍不知道英国公世女是不是故意在东平侯面前这样说，以此来刻意展现自己的品性，但是至少她不曾表现出对于他的厌恶。

    刚刚一副沉默寡言冷冷盯着她看，看得她手心都捏把汗，生怕他一不小心匕首没拿稳她被动撕票。

    他是家中的最小的男孩，母亲宠爱，姐姐关爱，小小年纪便能在草原策马奔腾，养成了飞扬又不知天高地厚的个性。

    这让秦聊苍更加厌烦这些装模作样又娇生惯养的贵家娘子。

    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见她挺拔的身姿，略有些熟悉的背影，但秦聊苍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进来的人是谁。

    卢观昭搬出长风侯来制约他。

    秦聊苍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在观察着她的神情。

    自然是有的，但是在他拼死的厮杀之下，这些声音已经消失。

    就在女子即将出门的那一刹那，秦聊苍便从屏风后出来，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行云流水地完成了关门、挟持、威胁等一系列动作。

    她摸着脖子抬起头，抬头望向这个胆大包天的凶徒，青年面上似乎是挣扎了一下，无言而晦暗。

    在长安，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承认他一声将军。

    她们之间僵持住了。

    秦聊苍深深地凝视着她，她的眼里并没有不甘、没有屈服，更没有因为喊他为将军感到屈辱。

    秦聊苍只在战场生死之间感受过鲜血在血管中沸腾，心跳剧烈而亢奋。

    秦聊苍的沉默在对峙中无疑是最好的突破口，而世女也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更没有想到，她一瞬间就认出了做了伪装的他。

    “将军，若是你现在放开本世女恐怕还来得及。”

    但是这一刻，秦聊苍忽然发现无论是此前总总，还是如今她对待他的态度，英国公世女从不觉得他是个怪人，是个低贱的男人。

    如果是换做早年的他，恐怕会因这样的目光和揣测而感到无地自容。

    意识到自己走错了的女子似乎接下来打算走出去，却也听见了远处廊上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的喧闹声。

    男人嫌弃他五大三粗，笨重又丑陋，带兵打仗的名声于男人而言并不好听，跟他站在一起唯恐被拉下水失了名声。

    尽管因为碰见了大鱼而被人盯上，秦聊苍仍不慌不忙。

    卢观昭一听有的谈就稍微松了口气，就怕这位仁兄有什么不知道的底牌，比如像武侠小说那样能够劫持着她往窗外飞就不好了。

    秦聊苍自小于北境长大，看惯了草原苍茫，辽阔无垠。www.jingzhu.me

    他回京之后，其实也亲自审问过不少女子，无论是嚣张的地痞流氓，还是被酒肉浸泡的大家族娘子，都各个吓得肝胆俱裂，跪地求饶，尤其是些大家族的人，甚至连刑都未曾用过，就将知道的吐了个干净。

    宫里的人言谈总是含着深意，笑着说话的同时背身过去便能露出隐藏的讥讽。

    在战场上，无论女人还是男人，实力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