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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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她转向徐婶，本欲同徐婶商量，看看能不能让岁岁白日待在灶房，有几个婶子看顾着，她也放心些，毕竟她又不能将岁岁带到军营去。

    穆兮窈颔首，送走徐婶后，铺了被褥，将屋内好生擦洗了一番。

    穆兮窈愣了一瞬，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她正犯愁，没想到一觉醒来问题竟迎刃而解。www.yaoying.me

    穆兮窈回以一笑，柔声回了句“不必谢”，声儿一出，不少士卒纷纷朝这厢看来，本排在另一侧的都开始默默往这厢挤。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设军妓是侯爷定下的规矩？”

    穆兮窈和一位赵婶子一道负责分粥，她接过碗，给舀得满满当当地递过去，就听得那厢的年轻士卒盯着她，红着脸同她道谢。

    入了军营后，裘大厨让她们先下了车，自己则牵着牛去将车栓好。

    见穆兮窈不答话，那小厮还以为她是嫌弃那厢又脏又苦累，心下不愿意，皱眉道：“瑶娘，这能寻些活给你已是不易，我劝你还是莫要挑三拣四的。”

    正震惊间，穆兮窈就听一声“瑶娘”，裘大厨端着食案而来，里头是和士卒们一样的窝头，稀粥和一小碟咸菜。

    小厮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小厮知道穆兮窈在顾虑什么，“不必住，你就同那些帮厨的一样，每日坐车往返便可，她们也都是府里的，家里还有老小，哪里舍弃得下。孟管事就是念着这点，才将这活予了你。”

    赵婶打了稀粥，拿了窝头，递给穆兮窈，两人在灶房寻了个角落，坐在小杌子上吃起来。

    穆兮窈点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赶去将军府侧门。

    除却穆兮窈，一道坐车的还有三个妇人，均是三四十岁，比她大上许多，见得来了新人，还是这般年轻的小娘子，妇人们都很有兴趣，七嘴八舌问了一路。

    “你将这些给侯爷送去。”

    穆兮窈闻言感激道：“多谢小哥，还望小哥帮我替孟管事道一声谢。”

    就是隔壁的孟大媳妇看起来不大高兴，见她们搬来，也不打招呼，拉长着一张脸，将门一摔。

    赶车的厨子裘武熟门熟路地同几人打过招呼，便驱车入内。

    吃饭间，赵婶忍不住偷眼打量着这头日来的帮厨小娘子，饿到这个时候，吃饭还这般斯斯文文的，一把嗓子好听得紧，清脆得跟黄鹂鸟似的，且身段也好，看着瘦，但该长肉的地方却是一点没落下，难怪就算黑了点，容貌差了些，还能惹得那帮小子躁动成那样。

    此言一出，被戳破心思的士卒们不由得面上一窘，但还有死鸭子嘴硬的梗着脖子底气不足地反驳，“赵婶，你别瞎说，我们就是……就是嫌弃你给的少，不像这位新来的小娘子实在，给打得满满当当的。”

    穆兮窈虽仍有些担忧，但还是点点头，毕竟也只能如此了。

    穆兮窈忙笑着解释：“小哥误会了，我哪里会不愿去，只是一时高兴坏了，这才不知说些什么。”

    “哦，倒成我的不是了。”赵婶指着那先出头的士卒道，“小六，你给我过来，嫌弃我打得少是吧，那今儿婶子我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你，婶子给你舀个三大碗，你必须给我一点不剩地吃干净喽！”

    穆兮窈还是头一回看到这般场景，不由得看愣了眼，脚步一滞，就落在了后头。

    陈家婶子接过岁岁，让穆兮窈安心，说她家小梅定会好生看顾。

    徐婶办事麻利，说搬便搬，待忙过午饭，就领着穆兮窈母女去了。

    穆兮窈诧异地看向赵婶，难不成并非她猜想的那个缘由，徐婶先前之所以让她不要多问，是因为此。

    岁岁显然也喜欢这个地方，她坐在床沿，小腿晃呀晃，高兴得同穆兮窈道：“娘，不呀呀，不呀呀……”

    很快就是将士们吃早饭的时候，才到灶房，还来不及打声招呼，穆兮窈就被派了活，洗碗择菜几乎是脚不沾地。

    她将包袱塞给穆兮窈，笑道：“我昨日整出来几件衣裳，都是我年轻时候穿的，如今穿不上了，虽有些年头，但还算新，我看你也就两件衣裳可换，还又薄又大不合身，这几件你拿着，莫要嫌弃。www.qingci.me”

    “就是，就是……”

    离开前，她摸了摸岁岁的小脸，让岁岁再重复一遍昨晚她的嘱咐。

    穆兮窈也没什么行李，只背了一个包袱，抱了一床被褥。

    厨子们抬出两口大锅和几屉大蒸笼，让几个帮厨给士卒们分了。

    侧门那厢，已有一辆牛车在等了，车夫是军营的厨子，家眷也在府中，故而每日在军营和将军府往返，正好把这些帮厨的一道拉去。

    在庄子上的这三年见惯了人情冷漠，如今见得徐婶这般掏心掏肺地对她，穆兮窈不禁有些鼻尖发酸，除了谢也不知说些什么，只牢牢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往后若有机会她定会好生报答。

    军营帮厨？

    赵婶子看着前头越来越短的队伍，再看看穆兮窈那厢一个个伸长脖子，眼睛发光，不住朝前头张望的毛头小子，不由得将大勺在锅沿上狠狠一敲，怒目道：“看什么看！收起你们的眼睛，一个个如狼似虎，跟没见过女人似的，我都替你们丢人！”

    军营吃饭的人多，分了好几波来，穆兮窈舀了两轮，手都酸了，亏得很快便有人接替了她和赵婶。

    既然要明日才去军营，那今日这将军府灶房的活穆兮窈仍是得干的。

    一炷香后，牛车抵达军营，军营门口，四个身着盔甲的士卒，肃色而立。

    抵达军营灶房，穆兮窈不禁有些吃惊，这儿可比将军府的灶房大多了，除却他们这些在两边往返的，自然还有吃住在军营的，这会儿已然忙活了起来。

    徐婶见状安慰穆兮窈，让她莫介意，说孟大媳妇就是这性子，占了这地方就以为是自个儿的了，这会儿让出来便有些不情愿，让她不必理会。

    确实比睡在柴房地上受凉的强。

    穆兮窈道了谢，又从怀里掏出二十文，强塞进了陈家婶子手里，说了些客气话。

    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些事，担忧地问道：“那去了军营，我可需住在那儿？”

    不喜欢女人！

    带着岁岁去了那厢，听闻她要去军营帮厨，几个婶子都有些心疼她，说军营灶房不像将军府清闲，毕竟要准备那么多人的伙食，可谓从早忙到晚，实在苦累得紧，很多人都是不愿去的。

    将军府离军营并不算远，就是这清晨的风实在是寒，冻得穆兮窈将领子拉高了些，幸得昨日徐婶给了衣裳，不然就凭她那薄衣，是决计挨不住的。

    “对！”

    赵婶大口啃着窝头，蓦然道：“这军营里不设军妓，这帮子血气方刚的小子们整日素着，一个个憋的厉害，平日见着的都是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黄脸婆，故今儿你来才会这般，其实他们心不坏，你莫要害怕。”

    方才还不觉得，可这会子一只脚踏进帐内，穆兮窈呼

    还是盯梢的副将一声厉喝，才重稳了场面。

    行在前头的妇人发现后，转头喊了她一声。

    见穆兮窈道了声“好，”略有些疑惑地接过，裘大厨解释道：“你是头一日来，正好借此机会在侯爷面前露露脸，说自己打今儿起会在灶房做活，咱们侯爷戒心重，省得往后见着你这张生面孔还得多问两句。”

    守帐的两个士卒恰巧刚去用过饭，故而认得穆兮窈，见她来送饭，没多说便放她入内。

    穆兮窈忍不住笑起来，旁人或是听不懂，可她太明白岁岁在说什么。从前庄上的那张床不大好，其实就是两个架子上搭了个木板。

    天才蒙蒙亮，军营校场之上，已有士兵在列队操练，齐齐整整的，个个身着单衣，围着校场跑圈，嘹亮的口号声响彻天际。

    恰如徐婶所说，那屋子很小，看起来还没柴房大，家具也就角落里摆着的一张小床，以及窗前的一副桌椅，可对她们母女来说也算足够了。

    岁岁睡意朦胧，但还是乖乖道：“岁岁要听小梅姐姐的话，不乱跑，不去河边和井边。”

    穆兮窈收拾完，看看时候，正欲回灶房干活去，却见徐婶去而复返，手上提着个大包袱。

    小半个时辰后，天已然大亮，凌乱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乌压压一帮子士卒大汗淋漓地走向灶房，拿着碗排队打饭来了。

    穆兮窈摇了摇头，“怎会呢，不过……

    赵婶是个火爆脾气，几句话吓得那小六连连求饶，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穆兮窈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头一日来军营的紧张感也不由得烟消雾散。

    徐婶转而又提起帮穆兮窈母女搬地方的事儿，说她昨晚已然跟孟大家说好了，午后便帮她们母女搬过去。

    这声“瑶娘”登时吸引了那厢正在操练的士卒们的注意，不少人闻声看来，原整齐的队伍一下便乱了。

    裘大厨也是良苦用心，穆兮窈颔首称谢，出了灶房便往他所指的最大的那间军帐而去。

    可徐婶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说让她尽管放心，府里这些孩子白日都在一处，有陈婶子家的姑娘小梅一道看顾着，出不了什么事。

    “是啊，我们这侯爷，说是纪律严明，倒也是，他不但不许这些士卒碰女人，连他自己，这么多年来，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想来你也应当知道松乔苑的规矩吧，这外头可都说……”赵婶顿了顿，凑近了些，压低声儿道，“外头都说，侯爷他怕不是不喜欢女人。”

    翌日天未亮，穆兮窈便起了身，她草草梳洗罢，见岁岁还在睡，虽有些不忍心，但也只能将她喊起来，穿好衣裳，抱着尚且睡眼惺忪的小家伙去敲了陈家婶子的门。

    别说躺，就是坐在上头稍稍一动，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穆兮窈笑笑，只说不打紧，能有个活干已是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