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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哥上次说，范家四年前发生过一起火灾？”
“没有受伤？”
“说起来。”老衙役忍不住借机上下打量他，“你今日怎么有心思关心这些事了？”
“果然还是寄给了自己嘛……”老衙役失神，从前心中有关这信的种种猜测皆被推翻。
老衙役不解，反看瞎子，“怎么，你好像很希望他们在那场大火里出事一样？”
老小衙役几乎时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小衙役连忙带着信向吏司中奔去。一进门便急忙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柜子最高处的铜锁，范大成的遗书就锁在吏司的抽屉的里。
小心翼翼将两张残破的纸对到一起，裂缝处，严丝合缝。
雨一直下到天黑才停，哪里都是湿漉漉的，多干净的脚，走两步也要和泥，路不好赶，小衙役原以为肯定要耽误些时间，因此做好了在门房过夜的准备。
屋中三人皆是一愣。
——依旧只是一段普通的关于丢刀的描述，这东西有什么不能被衙门看到的呢？什么人会为了这样一段话救走袁幸运？
看到这里，一旁亦是匆匆赶来的老衙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范大成的遗书……袁幸运托人寄走的信，竟然是范大成的遗书，那也就是说……”
“这……”老衙役亦是愣了一愣，接过信的时候才确定，那纸是泛黄的旧纸，微微有一股竹子的味道，字被紧紧写在远离边缘的靠近中心的位置，是有些潦草的，尤其是那个“的”，左右连着两个圈，十分特别。
老衙役若有所思，有些恍然，“这么说来，袁幸运也的确正值逃亡，从那匹大黑马看，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帮手，难不成他就是用这封信要挟对方送他去京城？”
范大成自尽当晚，去范大成家撕走后半段遗书的人是袁幸运？
【……有一件事令人在意，我的刀丢了，在我自院中清醒后，便找不到了。刀是我妻过门时的嫁妆，未免留下遗憾，劳请诸位可以留意。刀鞘就放在香台上，若有好心人寻得，烦请让它们再相遇。】
——成功取到信，便证明袁幸运人已活着到达京城，万一他在路上出了意外，那信便会被交到衙门手中。用此方法，或许便可利用对方害怕信被曝光的心情，换来一条生路。
衙役便是从陶县赶来，不知触了什么霉头得了这倒霉的差事，骑着马在雨中赶了两天的路，头上的斗笠都被雨水洇成了褐色，两个肩膀就好像雨后清晨的斜角房檐，吧哒吧哒滴着水。一下马连句话还没来及的说，手里的皮夹子便被抢了去，再一回身，门口只剩一个笑嘻嘻的瞎子——一看就是个用来打发人的边缘人物。
“那也就是说……”瞎子低头，不自觉收起了笑容，“袁幸运在火灾当晚逃走后，曾去过范家，在范大成自尽的现场撕走了遗书的后半段，接着又托石海将遗书寄给了自己？”
瞎子眨眨眼，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门外传来了马蹄敲地的声音。
小衙役转转眼珠，觉得瞎子今天有些奇怪。
——范大成与童七姐的家中四年前曾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火事，在那之后，两人便不知为何分了家。
身后，瞎子正和老衙役聊起范家的事情。
巨大的雨披来回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对了……”，他不耐烦道，“他们还让我带句话，镖局的人说，袁幸运托石海在将信交到他们的手上时，还曾提过一个很离谱的要求。”
信被放在马鞍下的皮夹子里，一路淋雨也没有损坏，小心取出的时候，却只剩一角碎片，里面的内容明显被撕去过前半部分。
“嗯……”对方接过热茶，果然有所收敛，“镖局的人说，袁幸运曾要求他们将信送到京城后，叮嘱驿站对这封信设立十天的时限——如果十天内他自己没有亲自出现收下这封信，驿站的人就要负责把这封信送到京城衙门。”
瞎子：“那两人可有受伤？”
“是啊。”老衙役心不在焉，一只眼还在注视着门外的动静，“房子烧得顶都塌了，范大成和童七姐当时都被困在了里面。”
“离谱的要求？”瞎子不知从哪搞出一杯热茶，弯弯的笑眼正在热腾腾的水汽后一点点浮现，让人看了心情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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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衙役闻言抬起了头，“你的意思，袁幸运很可能是在用这封信要挟人？”
老小衙役意识到他有些不高兴，是因为他直到进门也不曾脱下身上的雨披，反是等到靠近两人时，才故意动手将湿漉漉的衣服脱了下来，当着两人的面抖了两抖。
话还没出口，门外瞎子笑嘻嘻将冒雨赶来的衙役请了进来。据悉，禹城镇派人去寻这封信的时候，信已经跟着镖队走到了陶县——距离进京，只剩一天脚程。
“嗯……”不想老衙役却一挑眉头，眼中泛出赞赏，好像瞎子猜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几乎是毫发无伤，逃出来的时候就擦破了一点皮，那会儿大家都说两人命大，同甘共苦必有后福，结果没想到没过两天，房子都没盖好呢，两人就分家了。”
不想那陶县衙役却是一脸轻松，喝尽了杯中的茶，砸吧砸吧嘴，看着唠唠叨叨的三人撇了撇嘴，“这有什么新鲜的？你们没看过那种话本子吗？那种惩恶扬善的故事里，老有一类小人，喜欢抓人把柄，要挟人的时候一般都会告诉对方，我已经把能毁掉你的证据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死了，证据就会被公之于众，用这样的方法防止对方杀人灭口。”
遗书上的那个“另外”也终于有了着落，“另外，有一件事令人在意，我的刀丢了……”
重读那一段话，一切都通顺了起来。
——以及这淡然的语气。
——镖局的消息到了，小衙役没想到，哪怕下雨，消息还是准时送到了。
“可……”想到这里，老衙役却又有些疑惑，低头又读了一遍那段话：……有一件事令人在意，我的刀丢了，在我自院中清醒后，便找不到了……
瞎子哑然。
“可……”瞎子皱眉迟疑道，“若说福大命大没有被烧死还情有可原，丝毫没有受伤，听起来也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
“是啊……俩人甚至连病都没有养过，第二天清晨便商量着重新盖房的事儿了，这种程度，也只能说是幸运了吧，赶在房梁倒塌前跑了出来，再晚一点或许都不是如此结局。”
陶县衙役不置可否。
三
小衙役吓了一大跳，一瞬间冷汗便浸满后背，然而再看一眼时，他却觉得那上面的字迹有些眼熟。
“应该是吧。”老小衙役皆沉浸在错愕中，反倒是陶县衙役回应着瞎子的话点了点头。
“这是范大成被撕走的那节遗书！”
“亲自收信……”瞎子喃喃，“那也就是说，袁幸运的确是要去京城收信的？袁幸运的确是给自己寄了一封信？”
] “沈大哥上次说，范家四年前发生过一起火灾？”
“没有受伤？”
“说起来。”老衙役忍不住借机上下打量他，“你今日怎么有心思关心这些事了？”
“果然还是寄给了自己嘛……”老衙役失神，从前心中有关这信的种种猜测皆被推翻。
老衙役不解，反看瞎子，“怎么，你好像很希望他们在那场大火里出事一样？”
老小衙役几乎时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小衙役连忙带着信向吏司中奔去。一进门便急忙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柜子最高处的铜锁，范大成的遗书就锁在吏司的抽屉的里。
小心翼翼将两张残破的纸对到一起，裂缝处，严丝合缝。
雨一直下到天黑才停，哪里都是湿漉漉的，多干净的脚，走两步也要和泥，路不好赶，小衙役原以为肯定要耽误些时间，因此做好了在门房过夜的准备。
屋中三人皆是一愣。
——依旧只是一段普通的关于丢刀的描述，这东西有什么不能被衙门看到的呢？什么人会为了这样一段话救走袁幸运？
看到这里，一旁亦是匆匆赶来的老衙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范大成的遗书……袁幸运托人寄走的信，竟然是范大成的遗书，那也就是说……”
“这……”老衙役亦是愣了一愣，接过信的时候才确定，那纸是泛黄的旧纸，微微有一股竹子的味道，字被紧紧写在远离边缘的靠近中心的位置，是有些潦草的，尤其是那个“的”，左右连着两个圈，十分特别。
老衙役若有所思，有些恍然，“这么说来，袁幸运也的确正值逃亡，从那匹大黑马看，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帮手，难不成他就是用这封信要挟对方送他去京城？”
范大成自尽当晚，去范大成家撕走后半段遗书的人是袁幸运？
【……有一件事令人在意，我的刀丢了，在我自院中清醒后，便找不到了。刀是我妻过门时的嫁妆，未免留下遗憾，劳请诸位可以留意。刀鞘就放在香台上，若有好心人寻得，烦请让它们再相遇。】
——成功取到信，便证明袁幸运人已活着到达京城，万一他在路上出了意外，那信便会被交到衙门手中。用此方法，或许便可利用对方害怕信被曝光的心情，换来一条生路。
衙役便是从陶县赶来，不知触了什么霉头得了这倒霉的差事，骑着马在雨中赶了两天的路，头上的斗笠都被雨水洇成了褐色，两个肩膀就好像雨后清晨的斜角房檐，吧哒吧哒滴着水。一下马连句话还没来及的说，手里的皮夹子便被抢了去，再一回身，门口只剩一个笑嘻嘻的瞎子——一看就是个用来打发人的边缘人物。
“那也就是说……”瞎子低头，不自觉收起了笑容，“袁幸运在火灾当晚逃走后，曾去过范家，在范大成自尽的现场撕走了遗书的后半段，接着又托石海将遗书寄给了自己？”
瞎子眨眨眼，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门外传来了马蹄敲地的声音。
小衙役转转眼珠，觉得瞎子今天有些奇怪。
——范大成与童七姐的家中四年前曾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火事，在那之后，两人便不知为何分了家。
身后，瞎子正和老衙役聊起范家的事情。
巨大的雨披来回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对了……”，他不耐烦道，“他们还让我带句话，镖局的人说，袁幸运托石海在将信交到他们的手上时，还曾提过一个很离谱的要求。”
信被放在马鞍下的皮夹子里，一路淋雨也没有损坏，小心取出的时候，却只剩一角碎片，里面的内容明显被撕去过前半部分。
“嗯……”对方接过热茶，果然有所收敛，“镖局的人说，袁幸运曾要求他们将信送到京城后，叮嘱驿站对这封信设立十天的时限——如果十天内他自己没有亲自出现收下这封信，驿站的人就要负责把这封信送到京城衙门。”
瞎子：“那两人可有受伤？”
“是啊。”老衙役心不在焉，一只眼还在注视着门外的动静，“房子烧得顶都塌了，范大成和童七姐当时都被困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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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那陶县衙役却是一脸轻松，喝尽了杯中的茶，砸吧砸吧嘴，看着唠唠叨叨的三人撇了撇嘴，“这有什么新鲜的？你们没看过那种话本子吗？那种惩恶扬善的故事里，老有一类小人，喜欢抓人把柄，要挟人的时候一般都会告诉对方，我已经把能毁掉你的证据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死了，证据就会被公之于众，用这样的方法防止对方杀人灭口。”
遗书上的那个“另外”也终于有了着落，“另外，有一件事令人在意，我的刀丢了……”
重读那一段话，一切都通顺了起来。
——以及这淡然的语气。
——镖局的消息到了，小衙役没想到，哪怕下雨，消息还是准时送到了。
“可……”想到这里，老衙役却又有些疑惑，低头又读了一遍那段话：……有一件事令人在意，我的刀丢了，在我自院中清醒后，便找不到了……
瞎子哑然。
“可……”瞎子皱眉迟疑道，“若说福大命大没有被烧死还情有可原，丝毫没有受伤，听起来也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
“是啊……俩人甚至连病都没有养过，第二天清晨便商量着重新盖房的事儿了，这种程度，也只能说是幸运了吧，赶在房梁倒塌前跑了出来，再晚一点或许都不是如此结局。”
陶县衙役不置可否。
三
小衙役吓了一大跳，一瞬间冷汗便浸满后背，然而再看一眼时，他却觉得那上面的字迹有些眼熟。
“应该是吧。”老小衙役皆沉浸在错愕中，反倒是陶县衙役回应着瞎子的话点了点头。
“这是范大成被撕走的那节遗书！”
“亲自收信……”瞎子喃喃，“那也就是说，袁幸运的确是要去京城收信的？袁幸运的确是给自己寄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