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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娃娃呆愣了一会儿，迅速学会了新的词语，笨拙地叫道：
春花抱着黄饼子，一寸一寸跪倒在财神像前，痛哭失声。
好似有许多人拿着扫帚、钉耙在后头撵她。她拼了命地跑，身上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黑，可脚步就是不停下。她想着，哪怕自己被抓住了打死，也要先让爷爷和哥哥吃上今天的黄饼子。
爷爷从衰败的草堆里微微直起身子，想向她扯出个笑脸，却只笑了一半，就没了力气。
爷爷只剩点头的力气了。哥哥指指自己和爷爷嘴上的面屑，春花便笑开了花，用手指将面屑填进他们嘴里。
灯火瞬间通明，财神爷仿佛活了过来，从神龛上下来，向她走了过来，并捡起一个黄饼子，送到了她嘴边。
破庙之外，风雪连天。
她可太会算了。
小乞丐拍手道：
她将冻裂又磨破的手藏在身后，笑嘻嘻地告诉爷爷和哥哥，三天后，他们就有十五个黄饼子了。
她扶着墙，一点一点地走进破庙。
但时势一日比一日乱，就连城镇村落里的普通百姓，渐渐地都吃不上饭了。乞丐们自然更难讨到吃食。过路的兵匪个个自称大帅，拉一波壮丁，又抢一波姑娘。村镇里的活人越来越少，路边无人收殓的尸首却越来越多了。
她先去摸爷爷的身体，再去摸哥哥的。
她又打开布袋去数剩下的黄饼子，数来数去，果然还剩七个。
这时，她看见了死去的哥哥僵硬的手，斜斜地指着破败掉漆的财神像。
这本是狗年月里的常事，春花竟不意外。
或者吃了又怎么样呢？爷爷和哥哥都已经不在了，这世界这样大，她要去哪儿？
其时天下大乱，军阀混战，盗跖横行，民不聊生。一老两小三个乞丐寄居在这荒江破庙之中，靠去邻近的市镇乞讨为生，勉强在一波波的军队和草寇来往之间存下了性命。春花一日日长大，天性活泼懂事，爱笑嘴又甜，虽然浑身脏污破烂，却掩不住盈盈梨涡。
破庙里燃起微黄的火堆，老乞丐闷着头，并不搭腔。
春花眸中一黯，却不答话，只固执地抿着唇，将一块黄饼子揣在怀里，又把剩余九块放进讨饭的口袋，塞在哥哥手边。
她没有想到，财神春花的梦魇，竟始于一个大雪茫茫的冬日。
爷爷吐出游丝般的一口气：
一日终了，她披着满身风霜，跋涉了许久，才在深夜回到属于自己的破庙。
“她叫你爷爷，那我是哥哥吗？”
他从爷爷怀里吃力地抱过女娃娃。
那掌柜把她往外撵，春花任他推搡，蓦地趁他不备，从腰里摸出块石头，狠狠砸在他脑袋上。
春花也不知道自己跌跌撞撞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财神庙摇摇欲坠的破牌匾。
寒冷和饥饿一点一点地侵占了她的身体，黄饼子散落在手边，可她已经没有力气送到嘴边了。
这一回，她绕过几个熟悉的小镇，冒雪跋涉，来到了距离财神庙很远的一个大镇。
一个黄饼子，就是一条命。
加上布袋里的一个，再加上这三天，她自己吃掉的三个，刚好十个。
“那家伙，怎么和道爷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襁褓的边缘被一个白嫩如藕的小手抓下来, 露出个扎两个小辫儿的小脑袋。
“咱们爷俩儿，再加上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过这个冬天。干脆……”
果然，她在神像背后的蛛网和灰烬中，找到了剩下的六个黄饼子，其中一个，还被掰掉了一点碎屑。
“爷爷, 你看这是什么！”
“吃什么吃，这是个女娃娃！”
春花走遍了镇子，终于找到了一个肯雇她扛货做活的掌柜，但要十天后才能结工钱。
财神爷就站在
他叹了口气：
从小，爷爷和哥哥就夸她精打细算，脑子灵光。
小乞丐抱着女娃娃，吭哧吭哧地跟进破庙去，可着嗓门儿嚷起来：
“爷爷，哥哥，我算好了。十个黄饼子，咱们每天一人一个，能过三天。你们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再挣回十个黄饼子。”
“爷爷，哥哥，我带着黄饼子回来了。”
老乞丐慢悠悠踱过去, 左右看了半天，从篮子里抱出个花布襁褓来。
“……”
到了第三天，扛货的活儿终于干完，该结算工钱了，掌柜的却翻脸不认账了。
春花十二岁那年的冬天，爷爷得了风寒，一病不起。哥哥为了给爷爷抓药，去邻近的市镇找大夫，被过路的一个大帅抓了壮丁，拼了性命逃出来，却从山上滚下来，摔断了腿。
没有人回答她。
天衢、北辰与甘华顺着他的指向望去, 又听他叫唤道：
“她这么小，这么乖，不哭不闹多好养呀，我把吃的都分她一半儿！”
“就叫馒头吧，我可太喜欢吃馒头啦！”
他索性仰天躺平，望着漏风的屋顶，喃喃道：
小庙上挂着个摇晃的破招牌, 依稀看得出“财神”两个字。
女娃娃应是刚满周岁, 眼珠黝黑, 唇红齿白，一把抓住老乞丐乱蓬蓬的胡子，笑嘻嘻地咧开刚扎了乳牙的嘴：
“爷爷小时候，这里也是个大镇，有码头，有市集。这财神庙门口，红红火火的都是生意人。狗皇帝不做人，天下乌泱泱起来反他，慢慢就打了个稀巴烂，再没有小老百姓的活路。小春花呀，这世道，是没有念想的了。过得了这三天，又怎么过得了后三天？”
大镇上也不如从前兴旺，草匪刚过，人人都用警惕的目光瞪着她这生面孔。所幸她浑身脏污，脸上黑不溜秋，并没有人疑心她是个女娃娃。
远处, 两个身影逆着寒风抖抖索索地行近。原来是一老一小两个乞丐，老的大约五十多岁，小的只有六七岁, 身上都穿着件七拼八凑暴着烂絮的旧棉衣。
为什么，他们吃了黄饼子，还会这样？
第二日，她回来照旧数一遍黄饼子。还剩四个。
“我是哥哥，哥哥呀！”
小乞丐连忙指着自己：
她眼前一阵发黑，扑过去数布袋里的黄饼子，只有一个。
老乞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索性不再看这小兔崽子，自己进破庙避风去了。
掌柜的流了一脸血，趴在地上喊人来抓她。
“……”老乞丐给了他一记排头。
“我要给她取个名字！”
春花好话说尽，终于说服那掌柜三天后就结工钱。这世道，什么钱银宝贝都没有吃食来得稀罕，她只要十五个黄饼子。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养你个小兔崽子都够费劲了，还养她？”
“爷爷，你不是给我起名叫春花吗？咱们爷儿三个，过得了这三天，也过得了后三天，三天再三天，总能看见下一个春天！”
都已经硬了。
“哥哥，哥哥呀……”
小乞丐舔了舔嘴唇：
女娃娃浑然不知自己被看作个累赘，伸手抱住老乞丐的脖子，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乱转，迅速落在小乞丐脸上。
哼，他怎么能知道，这三天期间，她已经探清了厨房的所在。她一路冲进厨房，抓了一袋黄饼子就跑。
有时，她还跟在货郎屁股后面用多余的黄饼子换些稀罕物，转手再卖给镇上的顽童，做的都是只赚不赔的生意。
老乞丐实在听不下去：
江上结满寒冰，江畔连天白草。穿过稀稀拉拉的芦苇荡, 一座破败的小庙歪歪斜斜立在泥泞小道旁。
这一声又奶又糯，小乞丐顿时兴奋得乱跳，只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她玩耍。
“爷爷, 爷爷呀……”
春花把破庙里里外外都拾掇了个遍，攒出来十块黄饼子，数了又数，算了又算。
春花懵了一瞬，不知从何处生出力气，猛然蹿向财神像的身后。
求生的欲望盖过了一切。她拼命撕咬咀嚼，吃完了一个黄饼子，又吃了一个。干硬粗糙的饼屑磨得她食道生疼。
“过得了的！”
哥哥摸着断腿，仍改不了嘴上不靠谱的德性：
春花霍然站起，瞪着他：
老乞丐又给了他一个排头。
“诶, 那老头儿, 不是我师父么？”
“爷爷，哥哥，你们今天都吃了么？”
“小春花呀，爷爷恐怕是……不行啦。”
“啊……啊……”她伸出一根手指。
她紧咬着下唇，再深深地看一眼枯瘦的爷爷，看一眼瘫病的哥哥，转身冲出破庙，冲进了冷冽的冬天。
小乞丐龇着牙, 揣着手, 噔噔噔冲上财神庙的门槛, 指着门口一个竹篮叫道：
一踏入金色光团, 甘华便愣住了。
“……就叫她春花吧。”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就在她即将丧失意识的前一刻，她隐约看见神龛上的财神爷动了一动。
小道士倏然将手一指：
“我要养她！”
老乞丐直愣愣看着她，僵住了。
“丫头，你就是盘出浆来，那十个饼子也变不成十一个呀。”
她心思活泛，跟着爷爷和哥哥走街串巷，察言观色，市镇上的大婶大姨，大叔大爷都爱听她唱两句莲花落，说两句吉祥话。每回乞讨，她都能比爷爷和哥哥多讨回一块黄饼子。
小乞丐像举着面旌旗一般举着女娃娃，围着火堆晃悠。
“爷爷, 这……能吃吗？”
] 女娃娃呆愣了一会儿，迅速学会了新的词语，笨拙地叫道：
春花抱着黄饼子，一寸一寸跪倒在财神像前，痛哭失声。
好似有许多人拿着扫帚、钉耙在后头撵她。她拼了命地跑，身上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黑，可脚步就是不停下。她想着，哪怕自己被抓住了打死，也要先让爷爷和哥哥吃上今天的黄饼子。
爷爷从衰败的草堆里微微直起身子，想向她扯出个笑脸，却只笑了一半，就没了力气。
爷爷只剩点头的力气了。哥哥指指自己和爷爷嘴上的面屑，春花便笑开了花，用手指将面屑填进他们嘴里。
灯火瞬间通明，财神爷仿佛活了过来，从神龛上下来，向她走了过来，并捡起一个黄饼子，送到了她嘴边。
破庙之外，风雪连天。
她可太会算了。
小乞丐拍手道：
她将冻裂又磨破的手藏在身后，笑嘻嘻地告诉爷爷和哥哥，三天后，他们就有十五个黄饼子了。
她扶着墙，一点一点地走进破庙。
但时势一日比一日乱，就连城镇村落里的普通百姓，渐渐地都吃不上饭了。乞丐们自然更难讨到吃食。过路的兵匪个个自称大帅，拉一波壮丁，又抢一波姑娘。村镇里的活人越来越少，路边无人收殓的尸首却越来越多了。
她先去摸爷爷的身体，再去摸哥哥的。
她又打开布袋去数剩下的黄饼子，数来数去，果然还剩七个。
这时，她看见了死去的哥哥僵硬的手，斜斜地指着破败掉漆的财神像。
这本是狗年月里的常事，春花竟不意外。
或者吃了又怎么样呢？爷爷和哥哥都已经不在了，这世界这样大，她要去哪儿？
其时天下大乱，军阀混战，盗跖横行，民不聊生。一老两小三个乞丐寄居在这荒江破庙之中，靠去邻近的市镇乞讨为生，勉强在一波波的军队和草寇来往之间存下了性命。春花一日日长大，天性活泼懂事，爱笑嘴又甜，虽然浑身脏污破烂，却掩不住盈盈梨涡。
破庙里燃起微黄的火堆，老乞丐闷着头，并不搭腔。
春花眸中一黯，却不答话，只固执地抿着唇，将一块黄饼子揣在怀里，又把剩余九块放进讨饭的口袋，塞在哥哥手边。
她没有想到，财神春花的梦魇，竟始于一个大雪茫茫的冬日。
爷爷吐出游丝般的一口气：
一日终了，她披着满身风霜，跋涉了许久，才在深夜回到属于自己的破庙。
“她叫你爷爷，那我是哥哥吗？”
他从爷爷怀里吃力地抱过女娃娃。
那掌柜把她往外撵，春花任他推搡，蓦地趁他不备，从腰里摸出块石头，狠狠砸在他脑袋上。
春花也不知道自己跌跌撞撞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财神庙摇摇欲坠的破牌匾。
寒冷和饥饿一点一点地侵占了她的身体，黄饼子散落在手边，可她已经没有力气送到嘴边了。
这一回，她绕过几个熟悉的小镇，冒雪跋涉，来到了距离财神庙很远的一个大镇。
一个黄饼子，就是一条命。
加上布袋里的一个，再加上这三天，她自己吃掉的三个，刚好十个。
“那家伙，怎么和道爷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襁褓的边缘被一个白嫩如藕的小手抓下来, 露出个扎两个小辫儿的小脑袋。
“咱们爷俩儿，再加上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过这个冬天。干脆……”
果然，她在神像背后的蛛网和灰烬中，找到了剩下的六个黄饼子，其中一个，还被掰掉了一点碎屑。
“爷爷, 你看这是什么！”
“吃什么吃，这是个女娃娃！”
春花走遍了镇子，终于找到了一个肯雇她扛货做活的掌柜，但要十天后才能结工钱。
财神爷就站在
他叹了口气：
从小，爷爷和哥哥就夸她精打细算，脑子灵光。
小乞丐抱着女娃娃，吭哧吭哧地跟进破庙去，可着嗓门儿嚷起来：
“爷爷，哥哥，我算好了。十个黄饼子，咱们每天一人一个，能过三天。你们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再挣回十个黄饼子。”
“爷爷，哥哥，我带着黄饼子回来了。”
老乞丐慢悠悠踱过去, 左右看了半天，从篮子里抱出个花布襁褓来。
“……”
到了第三天，扛货的活儿终于干完，该结算工钱了，掌柜的却翻脸不认账了。
春花十二岁那年的冬天，爷爷得了风寒，一病不起。哥哥为了给爷爷抓药，去邻近的市镇找大夫，被过路的一个大帅抓了壮丁，拼了性命逃出来，却从山上滚下来，摔断了腿。
没有人回答她。
天衢、北辰与甘华顺着他的指向望去, 又听他叫唤道：
“她这么小，这么乖，不哭不闹多好养呀，我把吃的都分她一半儿！”
“就叫馒头吧，我可太喜欢吃馒头啦！”
他索性仰天躺平，望着漏风的屋顶，喃喃道：
小庙上挂着个摇晃的破招牌, 依稀看得出“财神”两个字。
女娃娃应是刚满周岁, 眼珠黝黑, 唇红齿白，一把抓住老乞丐乱蓬蓬的胡子，笑嘻嘻地咧开刚扎了乳牙的嘴：
“爷爷小时候，这里也是个大镇，有码头，有市集。这财神庙门口，红红火火的都是生意人。狗皇帝不做人，天下乌泱泱起来反他，慢慢就打了个稀巴烂，再没有小老百姓的活路。小春花呀，这世道，是没有念想的了。过得了这三天，又怎么过得了后三天？”
大镇上也不如从前兴旺，草匪刚过，人人都用警惕的目光瞪着她这生面孔。所幸她浑身脏污，脸上黑不溜秋，并没有人疑心她是个女娃娃。
远处, 两个身影逆着寒风抖抖索索地行近。原来是一老一小两个乞丐，老的大约五十多岁，小的只有六七岁, 身上都穿着件七拼八凑暴着烂絮的旧棉衣。
为什么，他们吃了黄饼子，还会这样？
第二日，她回来照旧数一遍黄饼子。还剩四个。
“我是哥哥，哥哥呀！”
小乞丐连忙指着自己：
她眼前一阵发黑，扑过去数布袋里的黄饼子，只有一个。
老乞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索性不再看这小兔崽子，自己进破庙避风去了。
掌柜的流了一脸血，趴在地上喊人来抓她。
“……”老乞丐给了他一记排头。
“我要给她取个名字！”
春花好话说尽，终于说服那掌柜三天后就结工钱。这世道，什么钱银宝贝都没有吃食来得稀罕，她只要十五个黄饼子。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养你个小兔崽子都够费劲了，还养她？”
“爷爷，你不是给我起名叫春花吗？咱们爷儿三个，过得了这三天，也过得了后三天，三天再三天，总能看见下一个春天！”
都已经硬了。
“哥哥，哥哥呀……”
小乞丐舔了舔嘴唇：
女娃娃浑然不知自己被看作个累赘，伸手抱住老乞丐的脖子，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乱转，迅速落在小乞丐脸上。
哼，他怎么能知道，这三天期间，她已经探清了厨房的所在。她一路冲进厨房，抓了一袋黄饼子就跑。
有时，她还跟在货郎屁股后面用多余的黄饼子换些稀罕物，转手再卖给镇上的顽童，做的都是只赚不赔的生意。
老乞丐实在听不下去：
江上结满寒冰，江畔连天白草。穿过稀稀拉拉的芦苇荡, 一座破败的小庙歪歪斜斜立在泥泞小道旁。
这一声又奶又糯，小乞丐顿时兴奋得乱跳，只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她玩耍。
“爷爷, 爷爷呀……”
春花把破庙里里外外都拾掇了个遍，攒出来十块黄饼子，数了又数，算了又算。
春花懵了一瞬，不知从何处生出力气，猛然蹿向财神像的身后。
求生的欲望盖过了一切。她拼命撕咬咀嚼，吃完了一个黄饼子，又吃了一个。干硬粗糙的饼屑磨得她食道生疼。
“过得了的！”
哥哥摸着断腿，仍改不了嘴上不靠谱的德性：
春花霍然站起，瞪着他：
老乞丐又给了他一个排头。
“诶, 那老头儿, 不是我师父么？”
“爷爷，哥哥，你们今天都吃了么？”
“小春花呀，爷爷恐怕是……不行啦。”
“啊……啊……”她伸出一根手指。
她紧咬着下唇，再深深地看一眼枯瘦的爷爷，看一眼瘫病的哥哥，转身冲出破庙，冲进了冷冽的冬天。
小乞丐龇着牙, 揣着手, 噔噔噔冲上财神庙的门槛, 指着门口一个竹篮叫道：
一踏入金色光团, 甘华便愣住了。
“……就叫她春花吧。”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就在她即将丧失意识的前一刻，她隐约看见神龛上的财神爷动了一动。
小道士倏然将手一指：
“我要养她！”
老乞丐直愣愣看着她，僵住了。
“丫头，你就是盘出浆来，那十个饼子也变不成十一个呀。”
她心思活泛，跟着爷爷和哥哥走街串巷，察言观色，市镇上的大婶大姨，大叔大爷都爱听她唱两句莲花落，说两句吉祥话。每回乞讨，她都能比爷爷和哥哥多讨回一块黄饼子。
小乞丐像举着面旌旗一般举着女娃娃，围着火堆晃悠。
“爷爷, 这……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