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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已经迟了。
后来有胆大女子，无奈之下，在皇太女从清净寺回宫的路上拦驾，请求太女看在同为女子份上，救她们一救。
身后一把声音哀哀切切。
铁慈自出生后从未离开过盛都，此刻却在车中坐得笔直，绝不回头。
出了开了一缝的宫门，越过月色汤汤的宫门广场，师傅安排好的马车已经在广场边缘等候，赶车的车夫是个聋哑人，也是师傅派来的。
“……那倒也不必。”
父皇平日里对着她总是喜笑颜开，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父皇睡着的时候，眉头皱这么紧。
尊贵的太女殿下，屁股一撅，爬了过去。
铁慈听了一会，愕然:“这大半夜的，谁在奏哀乐？”
她对那一条街的青楼有信心。
她转身，果然看见她那惨白前未婚夫，弱不胜风地斜斜靠着一棵歪脖子柳树，身后两个小厮，一个捧巾，一个捧盂。
那年，皇太女十一岁。
那是她听师傅说什么鼠标垫后，命人做的。父皇长年批阅奏章，手腕都磨出了茧，弄这么个垫子垫着，应该能好些。
果然顾尚书一开口，便有人站出来，以各种理由来委婉为这些妓女求情。文臣谁都有三寸不烂之舌，太后终于松动，采纳了顾尚书的建议，盛都妓女逃得一命。
她温和地道:“齐公子这话从何说起？男婚女嫁，不合则散。缘分深浅，本就不是由人定的。”
巨大的包袱挤得她没地方坐，铁慈一瞬间想扔回去，先打开包袱看看到底是什么，片刻后，她伸直手臂，拎着一条犊鼻裤，怒吼:“顾小小，你毁我闺誉！！！”
铁慈笑了笑。
铁慈一听这咳嗽，素来雍容的人顿时变色，拔腿便走。
这一个个的，总让她错觉，负了人的是她好像。
铁慈默然立在月光中。
“什么？你们是要全天下都知道我什么时候出京，带了几个人，去了哪里，然后安排抢劫的抢劫，安排暗杀的暗杀吗？”铁慈扬眉，“还是你们觉得，那批被我连累不得不出京吃苦受罪的盛都豪门子弟，人品高洁，度量宽宏，绝不会想趁着和我一起出京的机会，联合起来搞我？”
“小虫子，你留下来看家。这满殿的姐姐妹妹，花花草草，猫猫狗狗，上至孤的一根发绳，下至小杏儿的肚兜，少了一个，孤都拿你是问。”
卷回马车时，整个马车都震了震。
那些地方或者炎热异常，或者终年飘雪，这些养尊处优的女子一旦去了，路上就能要了她们的命。而黥面之刑，也会绝了她们得到照顾的可能。
这几天这话已经听第二次了。
半个时辰后，在其余人等都熄灯睡下后，铁慈带着两大侍女，悄然出了殿门。
依旧有一个聋哑人接着，比划着告诉铁慈，不慈大师已经为她备好了一艘中等船。
丹霜一抬手，丝带甩出，接住了那个包袱。
铁慈一听这一波三折的呼唤，便全身鸡皮疙瘩自动排队，抖啊抖地控制不住。
这是盛都最大的渡口，承接着南来北往的水脉和运输，渡口巨船林立，一些小船挤在巨船的阴影中摇荡。
对面那家伙那一脸怨妇表情，瞧得铁慈产生怀疑，主动退婚的那个莫不是自己？
顾府门口的插曲，没有拖慢铁慈的脚步，半个时辰后，她到了行风渡口。
这傀儡帝位，这浮沉山河，这森冷宫廷，这如山禁锢，终究夺去了她记忆中意气风发的青年皇帝模样，换了今日的沧桑中年。
说白了就是要将这些女子利用起来，多劳动，多交钱，为国家增加财政收入，为百姓做点贡献。
铁慈将一个东宫执事令牌挂在车外，便避过了一路的宵禁盘查。
天色已晚，赶紧扯呼。
但你也并没有挽
“殿下——”
后来人们明白其中隐情，盛都妓女们的闺房里，人人偷偷奉皇太女的长生牌位。
既然撞上了，倒也不必装不认识，铁慈落落大方打招呼:“齐公子，你好啊。”
顾府里头忽然唰地一下，扔出个巨大的包袱，里头顾小小凄声惨叫:“给我收着，我会去找——”
盛都热搜榜幕后大佬，铁慈也。
“……那倒也不必。另外，这满殿的人，也未必都妥当，孤不在，你关上殿门，谢绝访客，也轻易不许人出去交联。”
“您放心。您不在，雪球儿脖子上的铃铛都别想响一声！”
“哀乐”戛然而止，随即一阵急咳。
然后转身离去。
铁慈溜溜达达回宫。
铁慈每次看见这两个标配，都免不了恶毒地想，这两人是不是随时备着以防他家公子吐血擦嘴漱口来着。
马车一路出城，直奔城外渡口。
铁慈最后遥遥看了看点芳殿比别处更多，探出宫墙的桃花，悄然迈出了内宫宫门。
这当然不是因为皇太女是所有青楼的幕后老板，纯粹是数年前，太后忽发奇想，要取缔天下的青楼。这原本是好事，但取缔的方式并不美妙，太后认为妓女以色媚人，败坏纲常，下令所有妓女黥面发配至各蛮荒之地。
此令一下，群芳哀哭，但她们身份低贱，虽然认识无数达官贵人，但关键时候，达官贵人可不愿意认识她们。
宫门入夜不可开，但是她在宫中多年，能用的人还是有几个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齐慕晓脸色更难看了，站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幽幽地道:“殿下，您这是在怨我了。”
铁慈回宫之后，就通过顾小小，请来了顾尚书。
马车经过顾府，这一片连绵都是大臣豪族府邸，从一户户石狮红灯前驰过，各家门户里隐有动静。铁慈心中一动，掀开车帘，却在此时听得里头一阵喧闹，砰地一声大门开了半扇，一只靴子刚刚探出来，瞬间又被人拖了回去。铁慈看见那靴子被倒拖出直直一条线，顾小小的大叫声从里头传来:“啊啊啊啊不要碰我！”
丹霜默默地摸出一双缀满铜钉的手套给戴上了。
至于什么传个谣言，在朝野间嚼弄个笑话，铁慈需要三更传，绝不会拖延到五更。
齐慕晓盯着她，轻声道:“殿下……这是祖父的意思，我事先并不知情……”
一阵沉默。百度搜索65小说网，更多好看小说免费阅读。
这个洞只有她和皇帝知道，是小时候父女俩捉迷藏游戏的必胜法宝。已经冷落了许多年，如今又派上用场。
半晌之后，她上前，给父亲掖紧了被角。
“您放心，您回来清点，保证只有多的，绝不会有少的。”
铁慈扶额。
她并没有立即走，而是绕到景仁宫，景仁宫宫门已闭，皇帝已经就寝。负责宫中防卫的白泽卫穿花般巡逻，铁慈轻巧地利用两班交汇之时，一闪转到了一个拐角，拨开墙角的灌木，那里有个圆圆的洞，看上去像个狗洞。
她转身，看着床上沉睡的皇帝，月光一线抹过他眉宇，眉端紧锁。
铁慈知道朝中文武，其实不乏和某些名妓交情不凡心中不舍者，只是轻易不能出这个头。
……
铁慈回到宫中，第一件事就是加紧收拾，开始封宫。
而在两大婢子看来，皇太女大可以对全大乾的青楼都放心。
赤雪转身出门:“姐妹们，把我的十全大补百宝囊和京中子弟八卦大全都找出来！”
赤雪丹霜一边被她指使得团团转，一边诧异地问:“殿下，太女出宫历练是要经过礼部专门排仪仗流程，并且昭告天下，由百官送出京十里的。最快也要半个月的功夫才能把这些事整饬完，您这么着急做甚？”
第二日，顾尚书上书，提出青楼取缔固然顺应人伦，只是天下这许多妓子，全部押送边疆，耗费军力粮米，押送去了也不能劳作，平添路上白骨，有伤天和，于太后贤名也有损。倒不如令其戴罪立功，取缔私娼，转为官妓，每年轮流劳作一月，劳务所得捐献善堂，并增加青楼乐馆之类烟花场所税赋等等。
是琴音，凄切缠绵，倒映这半江明月半江花，生生将那春夜繁景，衬得瑟瑟几分。
铁慈喝:“丹霜！”
春夜的月色溶溶濛濛，桃花杏花收了蕊，枝干斜斜映着苍蓝的天，那一点轻红薄艳，望上去也像天际彩色的星。
如果她始终不能唤醒皇族血脉，那么这沧桑中年，又将面临怎样的月冷寒声，烟火皇城。
顾小小这是要搬家咩？
一点也不担心丹野追来。
可惜每次都很失望，没等着。
铁慈正要跟他上船，忽然听见岸边传来乐声。
私奔的对象坐在马车里，短促地笑了一声。
隐约还有户部尚书顾大人的怒吼:“拖回去！半夜三更揣着包袱要干什么！跟谁私奔吗！”
这话其实冒犯之极，其时皇太女却没有生气，却也没有当场答应。只说会想办法斡旋，听来完全像一场托辞。众女绝望地看着凤驾离去，已经做好了相约自杀的准备。
她不用宫中侍卫，不调动太女九卫，萧太后就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这是铁慈要去见师傅的原因，要想不惊动宫中朝中离开盛都，师傅能帮上忙。
所以别说糊弄一个西戎小狼王，便是把这只狼扒皮抽筋，妓女们也一捋袖子，干了！
不惊点尘地进入寝殿，铁慈将一封信放在书案上，顺手将一个长条形的垫子放在案上。
只有顾尚书是个正人，不爱掺和这些事，只关心如何从有限的国库中挪出足够支应各方索要的银子来，只要和他说某件事能挣钱，他一定乐意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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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胆大女子，无奈之下，在皇太女从清净寺回宫的路上拦驾，请求太女看在同为女子份上，救她们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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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慈自出生后从未离开过盛都，此刻却在车中坐得笔直，绝不回头。
出了开了一缝的宫门，越过月色汤汤的宫门广场，师傅安排好的马车已经在广场边缘等候，赶车的车夫是个聋哑人，也是师傅派来的。
“……那倒也不必。”
父皇平日里对着她总是喜笑颜开，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父皇睡着的时候，眉头皱这么紧。
尊贵的太女殿下，屁股一撅，爬了过去。
铁慈听了一会，愕然:“这大半夜的，谁在奏哀乐？”
她对那一条街的青楼有信心。
她转身，果然看见她那惨白前未婚夫，弱不胜风地斜斜靠着一棵歪脖子柳树，身后两个小厮，一个捧巾，一个捧盂。
那年，皇太女十一岁。
那是她听师傅说什么鼠标垫后，命人做的。父皇长年批阅奏章，手腕都磨出了茧，弄这么个垫子垫着，应该能好些。
果然顾尚书一开口，便有人站出来，以各种理由来委婉为这些妓女求情。文臣谁都有三寸不烂之舌，太后终于松动，采纳了顾尚书的建议，盛都妓女逃得一命。
她温和地道:“齐公子这话从何说起？男婚女嫁，不合则散。缘分深浅，本就不是由人定的。”
巨大的包袱挤得她没地方坐，铁慈一瞬间想扔回去，先打开包袱看看到底是什么，片刻后，她伸直手臂，拎着一条犊鼻裤，怒吼:“顾小小，你毁我闺誉！！！”
铁慈笑了笑。
铁慈一听这咳嗽，素来雍容的人顿时变色，拔腿便走。
这一个个的，总让她错觉，负了人的是她好像。
铁慈默然立在月光中。
“什么？你们是要全天下都知道我什么时候出京，带了几个人，去了哪里，然后安排抢劫的抢劫，安排暗杀的暗杀吗？”铁慈扬眉，“还是你们觉得，那批被我连累不得不出京吃苦受罪的盛都豪门子弟，人品高洁，度量宽宏，绝不会想趁着和我一起出京的机会，联合起来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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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这话已经听第二次了。
半个时辰后，在其余人等都熄灯睡下后，铁慈带着两大侍女，悄然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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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盛都最大的渡口，承接着南来北往的水脉和运输，渡口巨船林立，一些小船挤在巨船的阴影中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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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慈回宫之后，就通过顾小小，请来了顾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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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看着床上沉睡的皇帝，月光一线抹过他眉宇，眉端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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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慈回到宫中，第一件事就是加紧收拾，开始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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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雪转身出门:“姐妹们，把我的十全大补百宝囊和京中子弟八卦大全都找出来！”
赤雪丹霜一边被她指使得团团转，一边诧异地问:“殿下，太女出宫历练是要经过礼部专门排仪仗流程，并且昭告天下，由百官送出京十里的。最快也要半个月的功夫才能把这些事整饬完，您这么着急做甚？”
第二日，顾尚书上书，提出青楼取缔固然顺应人伦，只是天下这许多妓子，全部押送边疆，耗费军力粮米，押送去了也不能劳作，平添路上白骨，有伤天和，于太后贤名也有损。倒不如令其戴罪立功，取缔私娼，转为官妓，每年轮流劳作一月，劳务所得捐献善堂，并增加青楼乐馆之类烟花场所税赋等等。
是琴音，凄切缠绵，倒映这半江明月半江花，生生将那春夜繁景，衬得瑟瑟几分。
铁慈喝:“丹霜！”
春夜的月色溶溶濛濛，桃花杏花收了蕊，枝干斜斜映着苍蓝的天，那一点轻红薄艳，望上去也像天际彩色的星。
如果她始终不能唤醒皇族血脉，那么这沧桑中年，又将面临怎样的月冷寒声，烟火皇城。
顾小小这是要搬家咩？
一点也不担心丹野追来。
可惜每次都很失望，没等着。
铁慈正要跟他上船，忽然听见岸边传来乐声。
私奔的对象坐在马车里，短促地笑了一声。
隐约还有户部尚书顾大人的怒吼:“拖回去！半夜三更揣着包袱要干什么！跟谁私奔吗！”
这话其实冒犯之极，其时皇太女却没有生气，却也没有当场答应。只说会想办法斡旋，听来完全像一场托辞。众女绝望地看着凤驾离去，已经做好了相约自杀的准备。
她不用宫中侍卫，不调动太女九卫，萧太后就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这是铁慈要去见师傅的原因，要想不惊动宫中朝中离开盛都，师傅能帮上忙。
所以别说糊弄一个西戎小狼王，便是把这只狼扒皮抽筋，妓女们也一捋袖子，干了！
不惊点尘地进入寝殿，铁慈将一封信放在书案上，顺手将一个长条形的垫子放在案上。
只有顾尚书是个正人，不爱掺和这些事，只关心如何从有限的国库中挪出足够支应各方索要的银子来，只要和他说某件事能挣钱，他一定乐意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