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场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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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没多此一举召来自己的暗卫——季青临能这么容易闯进来，本身就证明自己身边的防卫力量已经瓦解，大概率是因为自己沐浴而被敖夜打发出去放风，而敖夜这本该守在门口的家伙，谁知道他又跑到哪儿去了。

    此时季青临已恢复了冷静，用手帕将血迹擦拭干净，捋平了皱巴巴的衣袍，不复方才的狼狈和慌张。他坐在地面，双手抱住膝盖，可怜巴巴看向江池，一副唯恐被抛弃的大狗模样。

    入眼便是一副姣好的美人出浴图。

    “先生，救——”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找山。只要岷山有危险，先生总不可能放心让自己独行，便会把自己带在身边了吧？

    在尘土飞扬的施工地呆了一天，又几次三番地下河道与百姓交谈，他的衣服已经不成样子，乌底金靴上糊了一层烂泥，一身青衫也变得灰扑扑的，亟需洗个澡换上干净衣裳。

    将敖夜赶出门，站在原地半晌，心中反复思量，片刻后，旋身转回屏风后，倚在屏风前，垂眼看向季青临。

    正在追捕，那显然是还没抓到的意思。江池若有所思，淡淡斜了眼屏风里面一动不动的人影，转头看向敖夜：“去给我再拿件干净衣裳。”

    江池洗浴时，向来是不允许别人侍奉的，热水温水放妥当后，敖夜便自觉地退到房门口，并把房梁顶藏着的几个暗卫全部赶到府衙外面放风，留江池一人在房间。

    这侍卫实在不靠谱。季青临一边庆幸，一边嫌弃着，心里盘算要不要把自己训练的暗卫分几个给先生，口中道：“我之前交代你们的，都准备好了吗？”

    无论是江池还是工部几个官员，巡察的都格外仔细，粮饷、监工、建材、重建方案一一核对，等到四个河道修理的施工点都巡察结束，太阳西斜，天色已渐渐昏沉。

    霎时一惊，瞬间把有的没的思绪抛之脑后，江池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往屏风后的角落塞去，镇静道：“没事，不用担心。”

    “狼牙，去把先生身边那个蠢侍卫引开，”季青临吩咐道，“跟上次一样，务必确保他身边的暗卫都离开了。”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敖夜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吓得面色煞白，见江池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眼圈立时红了，“大人，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先生今日特地把他支得远远的，显然是对他敬而远之的意思，这一整天的见不到面，且不提抓心挠肺的想念，他温水煮青蛙的攻势完全用不上，又怎么能让这次岷山之行成为他和先生之间的破冰机会。

    他双眸微眯，眼见着那暗卫一路飞驰溜到敖夜身边，右手一抽一挑，便把他的束腰带勾在手中，混不吝地说几句混账话，便气得敖夜跺脚大骂，果断追了过去。

    江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直觉有些不妥。

    虽然仍旧很怀念淋浴的感觉，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木桶浴真的是放松精神的最好方式。

    他伸直双腿，慵懒地倚在木桶中，手指轻戳自己随身携带的玩具小黄鸭，浓密上翘的睫羽挂着水珠，舒服地几乎要睡过去。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江池颔首，顾及到季青临还在屋里，并没当面责罚他，径直开口问道。

    一番巡察下来，原本担忧的心定了一大半，吩咐了几位官员长期驻扎监管，江池便收工回了府衙。

    心中恼火，现下却不是迁怒的好时机，江池草草裹了外袍，随手系上衣带，转身往床边走去，抽出枕下的长剑。

    江池眼疾手快地扯过浴巾裹住自己。

    另一暗卫干脆道：“只等殿下下令。”

    季青临已经无暇他顾，满脑子都是方才惊鸿一瞥之下令人热血喷涌的画面，捂在口鼻处的帕子被鲜血染得通红一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季青临傻乎乎愣在原地，余下的话卡在喉咙口，而后一路向上，在一片空白的脑子里绕了一圈，随鼻血一同喷涌而出。

    “不用惊慌，你听，外面应当是追杀刺客的声音，”看了眼身旁神思不属的季青临，江池暗暗皱眉，心道这太子怎的关键时候如此胆小，与平日沉稳持重的形象截然不同，只得出言安抚，“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汇报的。”

    见江池走来，瞬间亮了眸子，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先生，那个刺客被抓到了吗？刚才我真的快吓死了——”

    “行，”季青临颔首，“见我手势行事。”

    他睁大眼睛，恼羞成怒：“你做什么！”

    ……

    他发尾湿漉漉带着水珠，脸颊被热气熏成了近乎透明的粉色，就连墨色桃花眸都被水光蕴藉着，失了原本的清冷凌厉，反而欲显清丽出尘，似携了入骨的媚意。

    此时江池那带着星点凉意的白皙指尖已触到他的脸颊，正打算把巾帕掀开查看他的伤势。季青临吓得一个哆嗦，慌张避开他的碰触，狼狈地弓着腰，两腿并拢，声音微哑，发颤道：“先生，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那刺客并非冲着本相来的，否则就你们这防卫水平，早就得手了，”江池没好气地刺了他一句，摆手赶人，“有这工夫，还不如去帮他们一起追查刺客下落。”

    侧身躲开他的拥抱，一手抵在他胸膛上，确保他离自己半米远的距离，江池似笑非笑道：“你什么时候找到的狼牙？”

    敖夜一愣，犹豫道：“可是还有刺客——”

    身旁训练有素的暗探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仿佛没看到自家一贯冷淡的主子这种丢人模样似的。

    轰隆一声，房屋的大门第二次被人粗暴撞开。

    此时已没了方才的气势，磕磕巴巴道：“有，有刺客。”

    江池被那血色吓了一跳，还以为季青临被刺客伤到了脸，连忙附身查看：“哪儿伤到了？”

    他本就只松松垮垮套了件外袍，衣带还系得敷衍，正对着季青临附下身，透过那大开的领口，形状漂亮的锁骨白得发光，视线下移……

    季青临蹲在自己房中的窗户前，探头探脑地看向对面江池的房屋。

    再这么下去，他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丧失理智，直接将先生就地吃干抹净了。

    季青临的想法简单得甚至有些幼稚，偏偏行动力又强大，下定决心便立即派人执行，自己一气儿跑到丞相房门口，为了演出情况紧急下惊慌失措的模样，也不敲门，就这么莽撞地冲了进去。

    手帕上的血色愈发汹涌地弥漫开来。

    


    说着话，把自己的头发揉搓得乱了些，又将衣襟扯歪，出门便往丞相房屋的方向跑。

    只是现在情况紧急，没空细究，见他满脸抗拒，连声催促着自己离开，江池也不好再呆在附近，于是绕过屏风，走到不远处纸窗前，仰头向外看去。

    敖夜早已吩咐了随行的暗卫回府衙准备，等到江池进门时，一大桶云雾缭绕的温水已摆在了房间中。

    季青临这才回过神。

    “太子那边有人正在追捕刺客，据说是扮做仆役混到府衙的。”敖夜回道。

    疲惫叹了口气，江池褪下衣衫，赤足迈入木桶中，被温热清水环绕全身，放松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