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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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哲：“姐你可太好了！总算是把我救出来了！以后我就跟着你和白老大混了！”

    辛奕神色依然不太好看，但是听闻此言也没有矫情，干脆道，“你说，能帮上的我们自然会尽力，前提是你不把我们当成探路工具或踏脚石。”

    “我想要的是共赢。”白琼言平静道，“灵域的框架已经构建完成，材料我们这里的储备很富裕，不需要帮助，但是人手上还有不足。”

    魏夕耸肩。

    “可是如果他们不想呢？”

    然而还没等辛奕面色开始好转，她便继续微笑着道，“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在天灾来临之前，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们慢慢接受了。无论她是威胁你，亦或是把你绑过来的，只要目的达到，我就都支持她。”

    大多数居民都只是随着自己领导者的指引，找到了自己新的住所。没有抵抗，没有想象中的冲突，有的不过是行尸走肉般的听命行事。

    辛奕迟疑道：“……十层？需要这么大空间吗？”

    白琼言将二人引进了茶室，扫了一眼，便感觉出了两名领导人之间的巨大差距。

    魏夕平静道：“不想活下去。”

    白琼言：他真的是一个聚集地的负责人？

    黎哲自进屋起便看上去有些局促，目光不停往魏夕所在的地方飘去，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用问我，我怎么都行”。

    心中有几分好笑，白琼言拉回了自己的注意力，正色道，“那么闲话少说，我大致跟你介绍一下目前灵域的情况，希望你们也可以帮得上更多的忙。”

    诺埃尔对此表示赞同。

    “是那个聚集地的人……不想活下去吗？”白琼言轻声问道。

    虽然知道不可能地方不够，诺埃尔依然用魔法建造了更多房屋和公共设施。

    那双眼睛中仿佛盛着明亮月光，永远不会像阳光那般强势耀眼，却在冷清中藏着别样的韵味与温柔。

    她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再跟魏夕确认一遍的想法，道，“你说。”

    诺埃尔看了眼远处的天，道，“确实，虽然可能有一部分人会适应不了，不过也没那么多时间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步调走了。”

    她深深看了白琼言一眼：“希望你能做到你所说的那些事情。”

    她为什么要帮助这些人呢？

    黎哲挠了挠头发，尴尬道，“那个，您也能看出来，我对这些领导啊，建设啊什么的，是一窍不通。这次来，主要也是想把责任托付给一个比我靠谱的人。所以……我这边就完全服从您的安排就好了。然后那个，可不可以先走了啊？”

    迎着辛奕不理解的视线，白琼言道，“灵域不是一天两天的临时避难所，也不会只有我们这一些人。按照我的预测，少则十年，多则百年，我们才可能真正重新走出这个地方。”

    诺埃尔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白琼言，担忧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接下来估计会加倍忙碌，”白琼言看着居民们来来往往的身影，跟诺埃尔闲聊，“我已经跟魏夕说了，让她继续去寻找人界的其他集聚地。等这里这波人都分配到了工作，就可以再去和新的聚集地接触了。”

    “客气了客气了，”黎哲连忙摆手，“那、那白老大，咱俩商量个事行吗？”

    白琼言轻笑道：“不止，十层空间内，每一层都会由我和诺埃尔施展空间法术，让空间最大限度扩展。”

    白琼言：“……”

    白琼言道：“二位肯来到这里，应该已经听魏夕说明了前因后果了吧？”

    白琼言这才注意到他的到来，看向他，却说了毫不相关的话，“我觉得所有生灵都有想要活下去的本能。我也是、你也是、魏夕也是。就算是那些已经被生活摧残了所有精力的居民们也是——他们也都在努力的、疲惫的活下去。”

    这次前来的只有他们两个及其手下的人，聚集地的居民都还没有开始转移，仅仅是得知了这件事而已。

    她简直没眼看，走上前来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先带他去熟悉熟悉皇城和灵域的情况好了，你也更省心。”

    当日傍晚，去寻找别的聚集地的魏夕便回来了。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白琼言一时没能回答上来。

    辛奕神色沉着姿态大方，不卑不亢的同时也始终在暗中评估着白琼言的能力。

    白琼言不解道：“不想什么？”

    是的，正常。

    白琼言又想起了之前魏夕对他们的形容。

    她想帮这里的人，出于责任和天性。可如果他们并不需要她的帮助呢？

    有些事情很难通过单纯的话语去传达，也许只有真正直面那种场景，才能和那里的人共情一二。

    一是为了以防万一，二也是可以在几方居民中留出一个缓冲地带，给他们更多时间去适应。

    反观黎哲，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白琼言没有阻拦她，也没有说话。

    “不可能，基本上没有一点可能性。”白琼言摇摇头，“所以我打算等人界的所有人都安顿好后，再去考虑那两界的事情。至少现在，他们那边还很安全。”

    “……所以这里的一切，都要建设到最完美，是么？”辛奕自言自语般接话。

    她不咸不淡的反问让白琼言愣了一下。

    语调平和，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个意思了。

    辛奕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黎哲一眼，嫌弃之意没有明说，却也表现的差不多了。

    白琼言有些疑惑，也无意中看了魏夕一眼。

    神色麻木，随波逐流，在名为绝望的泥潭中挣扎，在写作现实的深坑中苟活。所谓的“希望”，已经无法激起他们的反应，所谓“死亡”，也已经不能让他们动容。

    白琼言颔首，看着黎哲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迫不及待跟着魏夕离开了。她还顺耳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几句对话。

    她挥挥手转身往外走去，道，“我再去找找别的聚集地去，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毕竟是个大工程，需要先行商讨。

    第二天，另外两个聚集地的领导者准时在皇城和白琼言见上了面。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白琼言低声道，“我、

    魏夕：“……争点气。”

    “不，不是这个。”魏夕却垂下眼帘，让睫毛这住了她眸中的情绪，道，“你为此而生，可是就像我最开始就和那个失忆的你说过的一样——你可以不为此而活。”她重新抬起眼，直视白琼言，问道，“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魏夕沉默半晌：“等有时间了，你亲自去看看吧。”

    魏夕：“……”

    她拿出了一张纸，铺在面前，道，“这是灵域的构图，现在最基本的根基已经打好，从地面开始向下十层，每一层都已经成型。但是里面的房间设施都还没有精力去弄。”

    这才是在如今的世界中，人们最最正常的状态。

    黎哲星星眼道：“白大人说得对！现在这样的世道，能用的手段就都是好手段！”

    白天那些居民们的身影突兀闯进了脑海。

    白琼言认真道：“魏夕，你看到过书院那些孩子们朝气勃勃的样子，也看到了那些聚集地居民们麻木不仁的样子。如果建设灵域可以帮到他们，让他们恢复往常的活力……”

    只是不同于以往，她始终没有笑，似乎还有几分若有所思。

    她终于还是又看了魏夕一眼。

    对此，白琼言只是平静陈述道，“我的一生都在为此而努力。”

    她只是站在原地，低头思索。

    辛奕闭上眼，眉心始终存在着浅浅的皱痕，良久才道，“我明白了，我们会帮你们一臂之力的。”

    白琼言回忆起了当时和魏夕的对话。

    辛奕冷哼一声：“说明？这是什么假惺惺的示威吗？”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没有任何行李，不过一个小布包，便包住了所有家当。单看身体的健康程度尚且还算正常，可他们的精神却早就被这末世中无尽的苦难埋没。

    问题似乎自己便有了答案。早在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末日中的人的时候，这种想法便已经像是种子在心中浅浅扎根，此时急速成长。

    她确实提到过，契约并不严谨，因此白琼言完全可以无视契约的要求，自己潇洒的活下去。

    白琼言颔首：“是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白琼言的目光又回到了那些居民们身上。

    他又问道：“妖界和魔界呢？三界大战当时闹得那么厉害，这几方人不可能相处得好吧？”

    白琼言垂下眼，似是不忍再看下去。

    ——“勉强度日的末日型正常”。

    “你为什么想要救他们呢？”魏夕如此问道。

    不想重拾希望？为什么会不想？

    白琼言不明白她为什么又提出了这个话题，却仍然回复道，“因为这是我的责任，我是为了拯救他们才被创造出来的。我们不是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吗？”

    辛奕和黎哲暂时离开了，前往自己的聚集地去协调居民们的迁移，至于再往后的工作安排，就要等到了皇城再说了。

    诺埃尔微微一愣，目光接触到白琼言的眼眸，却没能说出话来。

    白琼言道：“……过奖了。”

    魏夕却突然打断了她。

    当白琼言向她问起那个聚集地的情况的时候，她也没有回答，反而定定的看了白琼言很久，才突兀地问了一个问题。

    “看来我的同伴用了一些比较强硬的手段，”白琼言无奈的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冒犯了你，我代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