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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馋死得了。”

    如果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再好用点该多好...

    他感觉那光点越来越近,越发耀眼。

    “做一条游鱼吧。”

    他听到了悦耳的女声。

    郭桓咆哮着喝令家仆赶紧去临近的苍蓝城找医生,不知为何,郭弋指缝间流出的血渐渐止住了,郭桓轻轻扒开郭弋的双手,杨嬿也忍不住凑上前,一瞥之后,瞳孔急剧收缩。

    郭桓已从杨嬿口中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忙搀住诚惶诚恐的父女二人。

    都是因为我,都因为我不好,执意让郭弋试试那把崭新的弓...

    杨嬿焦急的注视着郭弋,心中一遍遍祈祷。郭弋的脸色似乎与平常无异,可是那空洞的眼眶...

    郭弋做了很奇怪的梦。脚下是一片浅浅的水,他踏出步子,水面潦起的涟漪画出完美的圆形。接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逐次泛起,同心相扣,将郭弋环在正中心。突然有光芒贯彻了他的身体,刹那间所有颜色消失不见,郭弋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失去了重力。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症状,现有的医书都没有这方面的记载,眼球消失,眼眶却没有任何创伤...”

    “少...爷?”

    空旷、孤单、寂寥。他依稀能感觉到身边环着一大群人,却仍是一个人在黑夜中兀自前行。

    祥和的夏夜,蛐蛐儿鼓着“乐器”发出生灵的协奏,郭桓在院内神情凝重地来回踱步,屋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郭桓赶忙上前询问。

    郭弋原本漂亮的眸子消失不见,只剩下空洞的眼眶。

    “郭弋...郭弋你没事就好。”杨嬿不自觉地扑到郭弋身上。与此同时,郭弋也轻声耳语。

    “跪下!”杨仕道把杨嬿拽到郭桓面前,自己也深深作揖。

    不知是不是连泪腺都一并失去了,郭弋有想哭的冲动,却始终哭不出来。

    “您就别嘲讽我了。”杨嬿还为刚才抒情被郭弋打断而不满。

    “你的箭,想必会有很多靶子争先恐后地想被射中吧,毕竟是郭家的,少爷呢!”

    “弋儿、弋儿你怎么了?眼睛怎么了?!!”郭桓冲上前,抱起郭弋慌张地问。

    “放心,他的命是保住了,但...”文微摇摇头。

    “我爹都说了,就是我和妹妹琥珀色的眸子克死了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眼神真好呀,又好看又好使。”郭弋说着又搭上一支箭。“之前打的都是死靶子,这次正好来练练手。”

个大家闺秀了,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审审。”

    即使失去了眼睛,保住了的性命,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杨嬿用力锤了一下郭弋。

    杨仕道见女儿又不守规矩,气不打一处来,揪住她的领子便拖出了门。

    “哎呀!都叫你怜香惜玉一点了...”

    “鱿鱼?”郭弋不解地看着杨嬿。

    “我嘛...”杨嬿看着远方。

    “郭大人,犬女生性顽劣,引郭公子误入歧途...才会发生今日的意外,此女任大人处置,以...以偿大人...”

    “等等...”郭弋打断了杨嬿的话,他敏锐地察觉到麦田中有黑影攒动,便指给杨嬿看。

    杨嬿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却自嘲的笑了笑。

    “弋儿...弋儿你醒了?”

    “弋儿?少爷?是在称呼我吗?”

    “你又说这种见外的话。”郭弋放下弓,轻轻捶杨嬿的头。

    呼吸、摸索,似乎在很熟悉的地方,却始终记不得这是何处。

    “所以,你有想好以后的打算吗?”

    “哈哈~”

    他猛然睁开眼皮,却发现自己仍处于黑暗之中。

    忽然,他在苍凉的黑暗中看见一处光点,逐渐吸向他身侧,似璀璨的明星萦绕在他身旁。

    郭桓带着几个家仆点着火把跑了过来,本想责怪儿子半夜偷偷溜出来胡闹,却目睹了这幅场景。

    郭弋似乎注意到了她,将头扭向她的方向,嘴唇微微颤动。

    四周喧嚣嘈杂,叫骂、呼喊声不断。一个陌生的名字反复被提起。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和你,换换呢。”郭弋用尽全身力气拉满了弓,凝视很久后,自信地射了出去。

    郭弋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后可能再也无法射箭了,对于御箭大赛的幻想成了泡影。眼前只有黑暗,深邃的黑暗,无边的黑暗,如同预知了无法抵达黎明前的子夜。

    “做鱼,应该很自由吧,能感受流水涤荡,能待在沙石缝隙间独处,浮出水面的一刹,又恰巧能看见...”

    他朦胧地记得,自己对弓箭有着某种执着,似乎也有某个与弓箭有关的比赛,是他向往已久的,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谁知道呢?如果箭靶上不画出圆圈,我也不知道这一箭算不算射中。”

    “郭弋...你还好吗?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忽然,屋中传来家仆的惊呼声,三人几乎同时簇拥进去。

    杨嬿听见弓箭落地的声音,接着是郭弋的惨叫,她回过头,只见郭弋捂着双眼跪倒在地,指缝间不断渗出鲜血。

    “文大夫...我家弋儿...”

    “注意你的身份,你爹要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咱们...别开这种玩笑了。

    “铁板烧的那种吗?”

    “郭弋!”杨嬿不知所措地大叫。

    “你是谁?”

    “那这样,可以嘛?”郭弋转过身,放下弓,双手捧着杨嬿的脸,指尖划过杨嬿细腻的肌肤。

    “我...还好。”

    空洞的黑暗,空洞的声音,哪里都是空洞的,包括名为记忆的东西,除却弓箭外,只剩一片空洞,一片灰暗,一片望不到头的灰暗。

    “说到底,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做一条鱼呢?”

    “唔...”杨嬿也看见了黑影,“会不会是野兔,现在不多见了。”

    “没必要...没必要,这件事,不怪你们。”

    众人沉浸在郭弋醒来的舒心中,没人在意杨嬿为何一言不发不挣扎地被拖走,也没人注意杨嬿眼角流下的泪痕,因为只有她听见了郭弋的耳语。

    没有别的办法,郭桓将文大夫送别后刚返回院内,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叫骂声。杨仕道扥着杨嬿进了院子,杨嬿身上一块青、一块紫的,明显是被杨仕道“教训”了。

    为什么是一片黑暗,郭弋试着触碰自己的眼睛,所触及的,如同所见般,只有一片空洞。

    郭弋疼痛的无法回答,鲜血混杂着晶莹的物质不断流出,他的叫声越来越小,直至剩下微弱的鼻息。

    “别闹嘛...”杨嬿挣脱开,转过身背对着郭弋。

    笑过后,郭弋低下头,不知看着什么。

    箭仿佛飞了很远、很久,杨嬿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金属音,借着月色,她好像看见箭被什么东西弹开了,身后的道路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郭弋...郭弋...咱们好像被发现了,快跑!”

    “小心点...”杨嬿不由自主地说。

    “不...不...”她感觉胃部剧烈地痉挛翻涌,忍不住地呕吐,郭桓也恐惧地浑身颤抖。

    他猛然坐起,周围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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