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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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冉暗自松了口气，想起了她进宫后第二年的事情。
“小姐，您怎么还有闲心看风景呐，奴婢瞧着太子的态度，可太敷衍了……”婢女正替主子着急，但见主子一个眼神就住了口。
那是温冉唯一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温冉控制着颤抖的手，她如何能不、知、道？整个东宫，仅有三名宫女，唯独温冉是太子钦点，也只有她能近身伺候。这样的殊荣，若说温冉毫不稀奇、毫不疑惑，那她真的是蠢了。可她，只能装傻啊！
温冉等了一会，试探地开口：“殿下，您身上的伤要尽快处理，我先给您上药，换件干净的衣裳，好吗？”半晌后，床帐内传出一声嗯，温冉松了口气，端着药进入拨步床，抬眸见太子半倚靠，眸色幽深地看了过来。
朱嵘转身，盯了她片刻，被她溜须拍马的话说得心里顺畅了，但哼道：“只有你敢这么对本宫说话。”
温冉读不到殿下的心声，思虑后道：“入了宫的宫女，大多数是没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因为皇宫就成了她全部的世界。我先有陶姑姑照看，在宫内算不上委屈，可却不像莲儿和玉娇那样有靠山，她们再差总能混个女官当当。可我，能入了殿下的眼，进了东宫，那么东宫就是我全部的世界，我已然是幸运的人，哪敢再多想什么，多求什么。”
温冉返回拨步床，朱嵘已经背过身，继续上药，一切陷入了宁静，仿佛刚才的对话不曾发生。
东宫前一场小风波刚止，后头太子殿下便浑身是伤，被中宫侍卫送了回来，温冉忙不迭请了太医看诊下药，这会儿正立在床前，等候太子的传唤。
也是后来，朱嵘成了太子殿下，温冉才知道那个冷宫小男孩的身份。
殿下的心情极差极差，温冉要更加小心了，上前后，垂着视线问，“殿下，奴婢给您更衣。”
太子用过药后，浅浅地睡着了。温冉轻手轻脚出去，到书房整理案桌，这是她日常的工作，可今天，她的手却有些发抖，心里一边骂着方韫，一边找到了太子写给圣上的奏折，拿到方韫交代的情报信息，不动声色地整理好，去
额前碎发透过烛光在他脸庞打下阴影，犹如一层羽翼覆在他的眼眸，幽黑的瞳眸中浸染了一层荡漾的掠夺感，他不仅要至尊皇位，还要……一切一切应当属于他的，哪怕一个小小的宫女。
那个小男孩，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一手狠狠地捏着她的下颌，目光径直地打量起她，另一只手搂紧了她的腰肢。
啪嗒，是雨打芭蕉，屋外渐渐响起了雨声，窗户被风吹得乱响，温冉跑过去关好窗户，身后是朱嵘紧盯的眸光。
朱嵘盯着她，厚重的刘海遮盖了她的脸庞，而她始终卑微地低着头，在那样几个眼神流转当中，朱嵘又想些过往的某些事，始终沉默，片刻后，他撩动衣摆，背着身。听见衣裳翕呷，温冉才敢缓缓抬头。
这番话，听在强者耳朵里是惊心动魄，可温冉却生出一种凄凉和薄情，对这个时代，对这个社会，对帝王权术。
忽然，殿下开口：“你可知，本宫为何钦点了你？”
此时，窗外忽然传来雨声，光线在屋内闪了闪，朱嵘微微侧身，整个人半分在那道光线之下，而温冉只能看到他的半边脸颊，唇瓣勾着一抹虚无的笑，也只有她看得分明，那是殿下永远不会显于人前的模样，那样的笑凶煞了几分，深凝了几分，仅此而已。
方绍羽朝她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啧啧暗道：这女人果然都是狼心狗肺的，快要嫁给太子了，就避嫌和他生疏成这样！
就在她刚拐出月洞门，出了内廷之时，迎面走来一位熟人，走近后越发清晰，邵馨仪见到来人，本来好好的心情都变遭了，懒得说话，想着快快离开，却见他打了招呼。维持着良好礼仪的她，施施然回了礼。
啊？温冉被他禁锢在胸前，贴着他胸膛的手臂烫得厉害，如此肌肤相亲，脸庞也火热起来，可殿下的一番话才叫她要命呢！什么娶她？疯了吧？她要当这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朱嵘：“你怕？怕什么？”
【试试看她，这个时候，还能不投怀送抱？】
朱嵘冷笑，凝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这张嘴，总是能说到本宫的心上，本宫倒想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头装了什么。”他忽然倾身逼迫，拽着她的手拉至身前，对上她的双眸道：“他们要这样逼我，本宫索性娶了你，如何？”
温冉难以抵抗，吃痛不已，委屈地缩着脑袋道：“殿下勿要说胡话，”但因被他掐着下颌，说话间，牙齿咬到了肉，观其神情，又轻声道：“奴婢这样的人，如何能亵渎了殿下？皇后娘娘是第一个不会放过我。殿下是个好人，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
正当温冉神思游离在外之际，朱嵘冷不防开口道：“你若是敢对不起本宫，本宫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坤宁宫外的御花园，百花争艳，亭台|独立，玲珑别致，邵馨仪身着湖蓝色百褶裙，正信步走着，欣赏眼前的美景。
太子骂走太医后，一声不吭。
好在她读了殿下的心声，知道殿下是为呈口舌之快，到底不敢忤逆皇后娘娘。
此人正是方绍羽，身着墨色圆领长衫，伟岸冷峻，他打了招呼后，刚要寒暄几句，邵馨仪却急急忙离开了，像是躲瘟神一样，叫他颇为不解。怎么说两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她小时候总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还童言无忌说，长大了要嫁给他的话。
但婢女忍不住道：“小姐您可是京中第一才女，多少人为了见你一面连性命都能不要，太子殿下那样心不在焉，分明瞧不上小姐……”
朱嵘觉得手下空虚，猛地握住她手腕，双眸冰冷：“那不是柔软，那是软肋！”瞧见她害怕的模样，又甩开她的手：“成大事者，不可有软肋。”
邵馨仪撇了撇嘴，没有露出不屑，内心到底是嫌弃了表哥。
那一年，虞贵妃和明正太子恩宠无限，据传皇上将要立虞贵妃为后。而，朱嵘的生母只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母子俩过得凄惨冷清，随随便便一个宫人都能欺负他们。当时，小朱嵘瘦得面黄肌瘦，手背长满了冻疮，已是三天没吃东西了，他可怜兮兮地跪求温冉，在地上爬来爬去，表演小狗叫，只为了一口饭。
“方公子。”
温冉看着他，不发一言，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什么样的性格，而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能靠自己。
—
至于两人的纠葛，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殿下为什么钦点她？温冉不傻，定是殿下认出了她，才留在身边。可她如何敢说？见识殿下那样悲惨的境地，还敢说？对殿下挟恩图报，还要不要命啦？
邵馨仪绾了新月髻，配一朵牡丹花，头戴流苏发簪，长发飘飘，眉眼如雾中细柳，温婉玲珑。她比预料时间出宫得早，故而走得慢，没有半点被太子表哥怠慢的郁结，反而欣赏景色，心情不错。
姑姑为她和太子表哥安排相看，这桩婚事本就是爹爹和姑姑早就商量好的，他们是为巩固世家大族的势力，而她呢，只想当上太子妃。太子表哥却过于天真，还以为能为自己的婚姻抗争一下，今天瞧他的表现，分明是在和姑姑置气，实在像个没长大的男孩子。
只见殿下背身而坐，扯动外衣，连带内衫全部褪下，落至腰间，窄瘦的腰身明明白白地暴露在温冉的眼前，可更令她触目惊心的，是殿下满身的伤痕。从肩膀到后背，骨肉匀称的肌肤上布满了鞭打的新旧伤痕，还有些时日久远的陈年伤疤，斑驳可怖。
“可有一样是对的。”朱嵘却冷冷地笑起来：“父皇这辈子最喜欢虞贵妃和明正太子，可那又如何？虞贵妃最终什么下场？明正太子深受宠爱还不是被废，关在暗无 天日的冷宫。”
“只有权力，不会背叛，无心无情，才会成功。”
朱嵘侧脸，额前的碎发随之飘逸，眼神落了下来，道：“你在可怜本宫？”
温冉一滞，手里搅和着药，连忙道：“殿下莫要说笑，您是这宫中多么尊贵的人，奴婢仰望还来不及的，岂会有其他心思？若说真有的话，奴婢瞧着殿下的伤，是心疼又害怕。”
朱嵘：“说话。”
彼时她在尚宫局陶姑姑的手下当差，身为一个现代人，还没完全适应古代的生存，过得痛苦又煎熬。她深知这个时代的残忍，在宫里左右逢迎，但秉持着绝不多管闲事的原则。只一次，她给冷宫的小男孩递了一个包子。
“慎言，一切回府再议。”邵馨仪的声音轻柔但稳，叫人不容反抗。
她当真毫无半点心思？朱嵘搂着她腰的手缓缓松了，此事起于他，他倒是神思骀荡了起来。
“奴婢谨记在心。”温冉却想起了方韫，心里一阵接一阵的凄凉。
果真男人就是全天下最无用、最不可靠的物种！
“奴婢怕被打呀。”温冉耷拉着眉眼，楚楚可怜道：“奴婢在宫里卑微得像尘土，谁都有打杀的权力，我能遇着殿下这么开明善心的主子，真是修了半辈子的福分。殿下，我愿意永生永世伺候在殿下身边。”
温冉再接再厉：“哪有？殿下温和仁善，是阖宫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朱嵘沉默：“又顾左右而言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到底是没再为难温冉。
然而，快步离开的邵馨仪同样也回头，朝他背影瞪了一眼后恢复端正的姿态，暗骂道：狗男人。
此时，温冉轻轻挣脱开，退身行礼道：“您是太子殿下，身上背负着天下的责任，您的幸福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幸福，您的未来是万民的未来啊。殿下，我知道您有自己的向往和目标，可谁的心里没有一处柔软呢。太子妃的人选，既然已经定下，殿下不如试着接受？”
《替两代暴君打工的日常》
] 温冉暗自松了口气，想起了她进宫后第二年的事情。
“小姐，您怎么还有闲心看风景呐，奴婢瞧着太子的态度，可太敷衍了……”婢女正替主子着急，但见主子一个眼神就住了口。
那是温冉唯一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温冉控制着颤抖的手，她如何能不、知、道？整个东宫，仅有三名宫女，唯独温冉是太子钦点，也只有她能近身伺候。这样的殊荣，若说温冉毫不稀奇、毫不疑惑，那她真的是蠢了。可她，只能装傻啊！
温冉等了一会，试探地开口：“殿下，您身上的伤要尽快处理，我先给您上药，换件干净的衣裳，好吗？”半晌后，床帐内传出一声嗯，温冉松了口气，端着药进入拨步床，抬眸见太子半倚靠，眸色幽深地看了过来。
朱嵘转身，盯了她片刻，被她溜须拍马的话说得心里顺畅了，但哼道：“只有你敢这么对本宫说话。”
温冉读不到殿下的心声，思虑后道：“入了宫的宫女，大多数是没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因为皇宫就成了她全部的世界。我先有陶姑姑照看，在宫内算不上委屈，可却不像莲儿和玉娇那样有靠山，她们再差总能混个女官当当。可我，能入了殿下的眼，进了东宫，那么东宫就是我全部的世界，我已然是幸运的人，哪敢再多想什么，多求什么。”
温冉返回拨步床，朱嵘已经背过身，继续上药，一切陷入了宁静，仿佛刚才的对话不曾发生。
东宫前一场小风波刚止，后头太子殿下便浑身是伤，被中宫侍卫送了回来，温冉忙不迭请了太医看诊下药，这会儿正立在床前，等候太子的传唤。
也是后来，朱嵘成了太子殿下，温冉才知道那个冷宫小男孩的身份。
殿下的心情极差极差，温冉要更加小心了，上前后，垂着视线问，“殿下，奴婢给您更衣。”
太子用过药后，浅浅地睡着了。温冉轻手轻脚出去，到书房整理案桌，这是她日常的工作，可今天，她的手却有些发抖，心里一边骂着方韫，一边找到了太子写给圣上的奏折，拿到方韫交代的情报信息，不动声色地整理好，去
额前碎发透过烛光在他脸庞打下阴影，犹如一层羽翼覆在他的眼眸，幽黑的瞳眸中浸染了一层荡漾的掠夺感，他不仅要至尊皇位，还要……一切一切应当属于他的，哪怕一个小小的宫女。
那个小男孩，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一手狠狠地捏着她的下颌，目光径直地打量起她，另一只手搂紧了她的腰肢。
啪嗒，是雨打芭蕉，屋外渐渐响起了雨声，窗户被风吹得乱响，温冉跑过去关好窗户，身后是朱嵘紧盯的眸光。
朱嵘盯着她，厚重的刘海遮盖了她的脸庞，而她始终卑微地低着头，在那样几个眼神流转当中，朱嵘又想些过往的某些事，始终沉默，片刻后，他撩动衣摆，背着身。听见衣裳翕呷，温冉才敢缓缓抬头。
这番话，听在强者耳朵里是惊心动魄，可温冉却生出一种凄凉和薄情，对这个时代，对这个社会，对帝王权术。
忽然，殿下开口：“你可知，本宫为何钦点了你？”
此时，窗外忽然传来雨声，光线在屋内闪了闪，朱嵘微微侧身，整个人半分在那道光线之下，而温冉只能看到他的半边脸颊，唇瓣勾着一抹虚无的笑，也只有她看得分明，那是殿下永远不会显于人前的模样，那样的笑凶煞了几分，深凝了几分，仅此而已。
方绍羽朝她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啧啧暗道：这女人果然都是狼心狗肺的，快要嫁给太子了，就避嫌和他生疏成这样！
就在她刚拐出月洞门，出了内廷之时，迎面走来一位熟人，走近后越发清晰，邵馨仪见到来人，本来好好的心情都变遭了，懒得说话，想着快快离开，却见他打了招呼。维持着良好礼仪的她，施施然回了礼。
啊？温冉被他禁锢在胸前，贴着他胸膛的手臂烫得厉害，如此肌肤相亲，脸庞也火热起来，可殿下的一番话才叫她要命呢！什么娶她？疯了吧？她要当这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朱嵘：“你怕？怕什么？”
【试试看她，这个时候，还能不投怀送抱？】
朱嵘冷笑，凝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这张嘴，总是能说到本宫的心上，本宫倒想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头装了什么。”他忽然倾身逼迫，拽着她的手拉至身前，对上她的双眸道：“他们要这样逼我，本宫索性娶了你，如何？”
温冉难以抵抗，吃痛不已，委屈地缩着脑袋道：“殿下勿要说胡话，”但因被他掐着下颌，说话间，牙齿咬到了肉，观其神情，又轻声道：“奴婢这样的人，如何能亵渎了殿下？皇后娘娘是第一个不会放过我。殿下是个好人，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
正当温冉神思游离在外之际，朱嵘冷不防开口道：“你若是敢对不起本宫，本宫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坤宁宫外的御花园，百花争艳，亭台|独立，玲珑别致，邵馨仪身着湖蓝色百褶裙，正信步走着，欣赏眼前的美景。
太子骂走太医后，一声不吭。
好在她读了殿下的心声，知道殿下是为呈口舌之快，到底不敢忤逆皇后娘娘。
此人正是方绍羽，身着墨色圆领长衫，伟岸冷峻，他打了招呼后，刚要寒暄几句，邵馨仪却急急忙离开了，像是躲瘟神一样，叫他颇为不解。怎么说两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她小时候总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还童言无忌说，长大了要嫁给他的话。
但婢女忍不住道：“小姐您可是京中第一才女，多少人为了见你一面连性命都能不要，太子殿下那样心不在焉，分明瞧不上小姐……”
朱嵘觉得手下空虚，猛地握住她手腕，双眸冰冷：“那不是柔软，那是软肋！”瞧见她害怕的模样，又甩开她的手：“成大事者，不可有软肋。”
邵馨仪撇了撇嘴，没有露出不屑，内心到底是嫌弃了表哥。
那一年，虞贵妃和明正太子恩宠无限，据传皇上将要立虞贵妃为后。而，朱嵘的生母只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母子俩过得凄惨冷清，随随便便一个宫人都能欺负他们。当时，小朱嵘瘦得面黄肌瘦，手背长满了冻疮，已是三天没吃东西了，他可怜兮兮地跪求温冉，在地上爬来爬去，表演小狗叫，只为了一口饭。
“方公子。”
温冉看着他，不发一言，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什么样的性格，而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能靠自己。
—
至于两人的纠葛，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殿下为什么钦点她？温冉不傻，定是殿下认出了她，才留在身边。可她如何敢说？见识殿下那样悲惨的境地，还敢说？对殿下挟恩图报，还要不要命啦？
邵馨仪绾了新月髻，配一朵牡丹花，头戴流苏发簪，长发飘飘，眉眼如雾中细柳，温婉玲珑。她比预料时间出宫得早，故而走得慢，没有半点被太子表哥怠慢的郁结，反而欣赏景色，心情不错。
姑姑为她和太子表哥安排相看，这桩婚事本就是爹爹和姑姑早就商量好的，他们是为巩固世家大族的势力，而她呢，只想当上太子妃。太子表哥却过于天真，还以为能为自己的婚姻抗争一下，今天瞧他的表现，分明是在和姑姑置气，实在像个没长大的男孩子。
只见殿下背身而坐，扯动外衣，连带内衫全部褪下，落至腰间，窄瘦的腰身明明白白地暴露在温冉的眼前，可更令她触目惊心的，是殿下满身的伤痕。从肩膀到后背，骨肉匀称的肌肤上布满了鞭打的新旧伤痕，还有些时日久远的陈年伤疤，斑驳可怖。
“可有一样是对的。”朱嵘却冷冷地笑起来：“父皇这辈子最喜欢虞贵妃和明正太子，可那又如何？虞贵妃最终什么下场？明正太子深受宠爱还不是被废，关在暗无 天日的冷宫。”
“只有权力，不会背叛，无心无情，才会成功。”
朱嵘侧脸，额前的碎发随之飘逸，眼神落了下来，道：“你在可怜本宫？”
温冉一滞，手里搅和着药，连忙道：“殿下莫要说笑，您是这宫中多么尊贵的人，奴婢仰望还来不及的，岂会有其他心思？若说真有的话，奴婢瞧着殿下的伤，是心疼又害怕。”
朱嵘：“说话。”
彼时她在尚宫局陶姑姑的手下当差，身为一个现代人，还没完全适应古代的生存，过得痛苦又煎熬。她深知这个时代的残忍，在宫里左右逢迎，但秉持着绝不多管闲事的原则。只一次，她给冷宫的小男孩递了一个包子。
“慎言，一切回府再议。”邵馨仪的声音轻柔但稳，叫人不容反抗。
她当真毫无半点心思？朱嵘搂着她腰的手缓缓松了，此事起于他，他倒是神思骀荡了起来。
“奴婢谨记在心。”温冉却想起了方韫，心里一阵接一阵的凄凉。
果真男人就是全天下最无用、最不可靠的物种！
“奴婢怕被打呀。”温冉耷拉着眉眼，楚楚可怜道：“奴婢在宫里卑微得像尘土，谁都有打杀的权力，我能遇着殿下这么开明善心的主子，真是修了半辈子的福分。殿下，我愿意永生永世伺候在殿下身边。”
温冉再接再厉：“哪有？殿下温和仁善，是阖宫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朱嵘沉默：“又顾左右而言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到底是没再为难温冉。
然而，快步离开的邵馨仪同样也回头，朝他背影瞪了一眼后恢复端正的姿态，暗骂道：狗男人。
此时，温冉轻轻挣脱开，退身行礼道：“您是太子殿下，身上背负着天下的责任，您的幸福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幸福，您的未来是万民的未来啊。殿下，我知道您有自己的向往和目标，可谁的心里没有一处柔软呢。太子妃的人选，既然已经定下，殿下不如试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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