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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留香今夜在想一个人。两个月前,在同样的地方,他拿着一方手帕,望着象征离别的弯月,在想同一个人。

    “哦哦。”掌柜的点点头,看了一眼珊瑚,又看了一眼楚留香,“那,给夫人就只送一对耳坠子?”

    海上生明月。半弦月悬挂在深远苍穹之上,在无云之夜投射下皎洁月光。

    提起当时,就难免想起无花。未免她伤神,楚留香转移话题,“相遇相知,咱们互通过姓名,如今也算相知好友了。我见你行色匆匆,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何欢自离开神水宫后,马不停蹄向闽南行进,他一人在烈日下赶路,无需休息,只消到一个地方换一匹马就是。然而千金易得,良驹难寻。虽是赶路,何欢也不愿委屈了马。这就使得换马一事比想象中耗费了更多时间。

    她实在是个又聪明又可爱的女孩子。楚留香心想。如果无花知道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是个女人,他会怎么样?会不会吓得跳起来?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些好笑。然而笑过后,不免生出一股庆幸之感——还好,无花还不清楚女人的厉害,他应当不想也不会知道。

    楚留香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她的样貌,甚至连她的年龄、她究竟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都不清楚,唯一了解的,就是她的名字里,有一个“缨”字。她的一切都像云又像雾,难以捉摸、难以看清。可这不是更容易让人升起探索的兴趣吗?尤其是……她好像已将心系在某个不可能之人上。

    “人有千面,让人无法看透,才会好奇,有新鲜感嘛。”楚留香回应。

    “……”最后,不禁付了定金,还莫名其妙在这家店买了一套红宝石镶金的妆奁。临行前对方挤眉弄眼:“这红宝石有好事将至之意,定能让公子心想事成。”

    听罢,他还调侃,“这样说倒也不错,江湖中谁人不知道香帅的风流韵事?”

    楚留香只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二十不到,毛头小子一样的年纪,问他:“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既然这样莫名其妙的钱都花了,不妨再去喝一杯酒。

    然而等店小二端着菜上来,却见刚刚还有人坐着的桌边如今已不见踪影,只余一锭银稞子,安安静静摆放在空酒杯旁边。

    苏蓉蓉露出不解神色:“你说我也认识,又是这样的形容,莫非是想让我夸你?”

    楚留香隐去自己还为她打了一副耳坠一事,将他为三个妹妹打手串、却被误认为是风流公子之事娓娓道来,竟将刚刚发生的一桩小事说得起此彼伏,像话本一般,何欢闻言眉眼中笑意越发明显。

    苏蓉蓉来到他身侧,轻轻靠在躺椅扶手边上。

    “哦,什么人?”苏蓉蓉好似很感兴趣般问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楚留香笑道,“我一直都很钦佩他。然而近日才发现,他身上除了那些原本就显眼的优点以外,竟还很讨女人的喜欢、自己却不当回事。你说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很了不起?”

    何欢饶有兴趣问,“说来,香帅是怎么认出我的?”

    “只怕我说来你要不相信……怎么,你想起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楚留香笑着摸了摸鼻子,“我在想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楚留香笑着反问他,“那缨姑娘是怎么认出我的?”

    何欢摇摇头,忍住笑意:“没什么,你说吧,我肯定信你。”

    “你不也没睡吗?我在赏月呢。你可要一起?”楚留香笑问。

    掌柜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这样好的珊瑚,不给自家夫人打一套头面么?公子,再贵价的心意,打成零散的首饰,也就没那么珍贵喽。”

    不知此时,海上漂泊的浪子,与异地的少女,会不会望向同一弯月亮?

    何欢柔声道:“香帅,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一股时浓时淡,又很独特的香气?”

    “好啊,咱们楚大少爷明明第二天还有事情要做,前一晚上居然不睡觉,一边看月亮,一边暗暗自恋。我同你相识这么久,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那就多谢我们楚公子了。”

    明显是老人家误会,楚留香哭笑不得,“不是您想的那样……那手串是给我亲妹子的。”

    “天朗星稀,的确是个好赏月的好日子。可连着好几天都是这样的好月亮,怎么偏偏今天在外头待这么久?除了赏月,你应当还在想些别的事情吧?”

    怪不得……这花香……唉,罢了。

    楚留香张口欲言,可这并不是能随便讲出口的话,有辱没那两人名声的嫌疑,还不如承认他说的是自己。索性笑笑,就当默认。

    这场景似曾相似。怎么,反问者人恒反问之?何欢抿唇乐道:“明明是我先问的香帅,不该你先回答我么?”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一个温柔的女声自他身后响起。楚留香不必回头看,也知道是苏蓉蓉。

    “做三个手串,再打一副耳坠。”

    奔波在外,劳碌多时,何欢差点没反应过来喊的是他。

    当地特产的泉酒,柔和清冽,有一股淡淡的回甘。楚留香在楼上靠窗的位置自斟自酌,不经意往楼下一瞥,却正好见到一抹如月般的美丽倩影自楼下经过。

    ……

    楚留香抬头看看匾额,摇头苦笑:“真不该信商人的话,人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就莫名其妙备上首饰盒,真是白搭进去一笔钱。”

    楚留香含笑,“你要办的事,我不便插手。若要赶路么……有样事情我能帮上一帮。”

    单看他的样貌,何欢是不认识他的,可是他身上携带香气实在特殊,再加上这个                                                称呼……何欢原本有些紧绷的表情舒缓了一些,“香帅,好久不见。”

    说话时他眼中清风朗月,看得人却不甚清明。

    初见以为是萍水相逢,不问西东,却得他赤忱相助。再见又恍若老友,豪爽许诺。不管究竟能否实现,都让何欢心头一暖。然这件事与他相交甚好的无花有关,何欢不愿让人为难,只道:“确有些事务需要忙,不过是些家庭琐事,不劳香帅费心。”

    “原来如此,缨姑娘好厉害的鼻子。”楚留香摸摸自己的鼻子道,“让我这个鼻子不太好使的人很是羡慕啊。”

    “我叫何缨。”何欢道,“这下你可算知道我的名字了。抱歉,当时我作男子打扮,不知如何与你互通姓名不显突兀。”

    楚留香跨步而来,与何欢并肩,看着身边如花如玉般的少女,心中喜悦恰如被海浪击打的木船,在海中摇曳荡漾。而那抹本该早早被遗忘的暗香,也越梦而来。他暗道不妙,脸上神色却不由自主更加温柔。

    即便在想象之中,云纱围绕时,也没有这样端庄而俏丽的美人让人心旷神怡。楚留香稍定心神,打哈哈道:“当真是你,我还以为是我认错。”

    怎会有如此巧合?还是不要再想为好,免得徒增烦恼。他摇摇头,饮罢杯中酒。

    看着何欢投来的疑惑目光,楚留香只道,“天生的,常有人说我身上香味过浓,我自己却闻不出来。”

    刚刚掌柜的说的话自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他望着天空,想:就算她看破了我的心思,大概也只会装作不知,最后把信物又悄悄塞到哪里等我发现……想着想着,他轻笑出声。

    这日照旧让疲惫马匹在城外歇息,他自己入城来寻马贩,却听到后面有人语气中颇有几分不确定的喊道:“缨姑娘?”

    ……

    等他转头,只见一位身穿藏青色衣服,古铜色皮肤,俊朗而陌生的青年,站在他两米开外,见他转身时惊讶的瞪大眼睛。

    《[综武侠]不见花》

    海浪击打木船的声音,宛如母亲的摇篮曲,难免让船上随之摇曳的人陷入温柔幻想。

    但凡知道流水无情的人,都会想要开解她。以开玩笑的语气跟她说,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温柔的劝诫她,情谊珍贵,不要播撒到荒芜的土地上,应当及时止损……

    “不过,被你这样一提醒我才想起来,真该去睡了。不然浑浑噩噩,谁知会不会出糗呢。”他起身,正要往船舱中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之前那株珊瑚剩下的一些边角料,你们不是说要打几串手串吗?正好给我,我明天带去陆上打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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