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那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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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蒂尔微笑：“我知道。”

    她作为有名的交际花，主持的场子就没乱过，忽然遭此变故，未来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对她的名声来说绝对是莫大的打击。

    法蒂尔破碎，但仍风华绝代。

    “来我家吧，我尚未结婚。”

    “茶花阁那边的魔气怕是几天都消散不了，你还打算再去吗？”希格诺问道。

    伊安早希格诺一点回了罗哈街402号，此时正站在窗台上梳理着羽毛。

    他松开了掐着法蒂尔脖子的手。

    法蒂尔妥帖礼貌的拒绝了主动向她伸出手的男人，表示“不叨扰”“希望他们安好”。

    这种随性让法蒂尔很难不心生羡慕，继而是向往——如果我也是个贵族小姐，拥有优秀的魔法天赋，不想看社交界就可以随意抛弃，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说三道四。

    该多好。

    法蒂尔向韦斯利公爵伸出手：“大人，我对今晚的意外感到抱歉。”

    韦斯利结束了，站起来看着凌乱倒在地上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脸：“不错，我没看错你，你值个价。”

    法蒂尔这一晚上是真的被吓到了。

    亦无法回头。

    “而我呢，我是被关在这里的金丝雀，偌大的茶花阁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一点自由不得，挣扎着成了这般可笑的存在……”法蒂尔打开了信。

    伊安又叫了两声，示意法蒂尔快点看。

    是鹰，不是鹦鹉，法蒂尔放心下来，展开信封，不由得跟伊安念叨两句。

    是以，她佯装可怜，表现虚弱，却还要强撑起一切，打点好上下，她要表现出来的人设是在意外中仍要坚强处理善后的女性，不能给名声打上“无能”的标签。

    楼上，一只黑色的大鸟，不知在那里等了她多久了。

    “你是，他们口中的魔鹰……伊安？”法蒂尔警惕起来，她心虚，看着只鹰都像是来探查情报的。

    她其实根本不怕什么魔气，比魔气更深、更黑暗的事情她都经历过，她只怕再回到那黑暗之中，挣扎不出。

    “时间紧迫，必须……”法蒂尔挣扎着起身，上了楼。

    尽管这里是大厅，这里还有别人，但是无所谓，法蒂尔已经习惯了。

    她三两句话，已断定今晚的魔气与国王有关。

    伊安见法蒂尔看完了信，一震翅膀飞了出去。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在底层任人磋磨地过一辈子，还是拼一把，成为“让整个洛德森城的贵族夫人搅碎手帕”的存在。

    贵族夫人的唾沫能把她淹死，但数年过去了，法蒂尔依旧好好地站在那里。

    他把希格诺的信放下，踢给法蒂尔，示意她快看，看完了他好去魔气那边。

    希格诺写完，觉得自己的措辞还不够“贵族”，想着要不要把尤妮佳薅起来给自己改改说法。

    这是一封很“实诚”的信，一眼就能看出是亲笔写的，而且是提笔就写，有种想到哪、写到哪的随意感。

    “我出钱帮你修缮茶花阁，这几日去我家暂居吧。”

    “你是那个风吟副队长养的鹰，一个与我同样怪谈缠身的人，”法蒂尔完全不怕什么魔物，第一次见伊安，就在他头上薅了一把，“不过她比我幸运的多，人家好歹是真正的贵族小姐，而且拥有自由。”

    伊安可以吞噬魔气，有他在身边，法蒂尔小姐的头疼能缓解不少，她不由得往伊安的方向靠了靠。

    她想循着社交礼仪，假大空地扯些废话，却半天憋不出来个句子，最后就写了两行，即对茶花阁发生的燕鸥魔气侵袭事件表示担忧。

    想着，又觉得算了，反正自己通知一声，主要是想法蒂尔小姐别伤害到伊安。

    一如既往地温柔，戴着楚楚可怜的面具。

    法蒂尔恢复呼吸，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那鸟儿脖子上有一枚银色的徽章，是风吟的标识。

    “毕竟雪弈的强大确实有目共睹，”法蒂尔恢复了正常，“国王自继任以来就重用平民、小贵族，三个王妃皆是出于此列，洛德森学院大量面对平民招生，雪弈中人也多是从其中择优而录，都只忠心于国王，完全无视您的利益。”

    而后，还要双手染血地

    韦斯利点头：“国王那老家伙还是动手了，用的还是这样的方式，他是自信雪弈的强大，他自己不会被魔物吞噬？”

    “是，原本您觉得有能控制部分魔气的宝物在手，该是万事无忧，但今日所见，国王那边可能控制的魔气可比您的强势更多，怕是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

    “把这里清理出来，一晚上，藏好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东西，保证别让雪弈找到丝毫端倪，懂？”韦斯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提上了裤子。

    法蒂尔盯着他，思量着开口：“当然，国王也为他的狂妄付出了代价，您逼疯了大王子，拉拢到了二公主，以婚事拉拢三王子也将要成功，偏偏此时，国王接回来了四王子，这就是在挑衅您的权威——包括此事。”

    韦斯利眼神一动，斜眼看着这位貌美的交际花女性：“你确实足够聪明，不枉我把你培养出来，这样娇艳、美丽……”

    她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拭掉了眼角的泪，然后继续收拾残局。                                                /p>

    不用总结也没多少内容，大概就是“我的鹰很安全，随便揉揉抱抱，能帮你清理魔气，别在意太多”。

    伊安点头，示意自己会听话。

    倒是让看惯了贵族辞令的法蒂尔眼前一亮。

    法蒂尔开口，她的声音如同女巫的催眠。

    “处理好碎片和垃圾，修缮工作看谁出钱就用上。”法蒂尔招呼下属干活。

    她扭过头去，身体已经熟练得不会再颤抖。

    “她是你的主人，是可以翱翔在天边的鹰，是可以自由飞翔的鸟儿，完全不受地上麻雀叽叽喳喳的干扰——虽然没见过她，但我一直很羡慕她。”法蒂尔轻声道。

    “法蒂尔小姐，茶花阁遇上这样的事情，怕是不宜居住，我愿邀请你来我府上。”

    “请不要害怕伊安，他是我的家人，虽为魔鹰，但通人性，脾气温和，通过了雪弈的考核并佩戴风吟成员的徽章，愿意为法蒂尔小姐吞噬掉魔气，无需在意太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愿你未来之路通往锦绣。”

    伊安仰头叫了一声，表示“当然”。

    是为着帮自己的宠物解释两句，所以快速完成的信件吗？

    希格诺一摸他的腹部，鼓鼓的，一定吃得很饱。

    法蒂尔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话：“公爵大人，几个王子公主接连出事儿，您与如今那国王，已经不死不休了。”

    法蒂尔一惊，感觉裙摆一动，下一刻，她被压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法蒂尔说道，“我只知道，这团魔气给了圣骑士团除魔的动作，以及后期合法搜查此地的理由。”

    彼时场景，法蒂尔一掐大腿也得让自己哭出来，得是个可怜无助的受害者，得是个被这场子吓坏了的可怜女孩，得惹人怜爱，尽可能把不良影响降到最低。

    韦斯利胡子一翘一翘的，是气着了的模样。

    《魔女小姐的圣骑士团工作手册》

    是这个道理，这也是韦斯利公爵最为愤怒的地方。

    韦斯利公爵看着此时的窗外月亮，想到什么：“血月将近。”

    看在吃食的份儿上，伊安没有反抗。

    “说说你的看法？”韦斯利公爵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而圣骑士团，一向是国王最忠心的下属，其目的不言而喻。”

    “不用苛求原因，只看之后结果，”法蒂尔开口道，“就像我说的，今天火燊能来除掉魔气，明天水澜就可以来‘追查’魔气的来源，搜查这里。”

    法蒂尔强撑起来，眼角含泪地处理善后，却又因身体虚弱，走路时不慎摔倒，还不幸摔到了碎玻璃上，手掌渗出了血，却依然在坚强。

    “您该去获得那至高的权力，而非事事被人压一头，”法蒂尔咬紧了牙关，“我愿为公爵大人，竭尽全力。”

    “那正好，替我给法蒂尔小姐带份回信，以风吟副队长的这个身份。”希格诺靠在窗边，想着自己该写一封什么样的信件。

    “我，我只是觉得好久没有办宴会了，很多熟客不知为何不来，我想通过隐瞒身份的方式，交际更多生意。”法蒂尔呼吸困难，但说话依旧是逻辑清晰的。

    跟上次明显寒暄的语调完全不同。

    却是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掐住了法蒂尔的脖子：“今晚的意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办这样一场宴会？”

    明知道来自风吟的魔鹰可能不是好事儿，法蒂尔还是默许了其存在，笼中的金丝雀看着魔鹰飞进了自己的鸟笼，短暂地感受一点自由的风。

    而有些资料，她需要自己去处理掉。

    韦斯利公爵一捏眉心，是愁闷的样子。

    她就是靠个名望吃饭的，这要是毁了，对她来说是死路一条。

    手疼，是玻璃碎片扎的；身上疼，那是出卖灵魂的价格；头疼，在魔气浸染的大厅待的久了，很难不受到干扰。

    她如此饱受折磨，在无知与迷茫中慌不择路，求助了恶魔，从一个地狱跌入另一个地狱。

    送走了客人，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

    “那这魔气是怎么回事儿？”韦斯利呵斥道。

    伊安是奔着魔气来的，对于魔物来说，吃饱了，也是待在无主的魔气中更舒服。

    “信拿好，到时候直接交给她本人，切记切记不要闹事儿，不要伤害人。”希格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