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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一让让一让，静注换药了……”

    沈九星回过头，看见顾妄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一见火场有人探出身，立刻发出阵阵惊叫。赵可盈擦干泪水，张开双臂高呼，“天梯，天梯呢！气垫也行！！”

    从此以后，皆为坦途。

    赵可盈：“妄哥，你已经昏迷整整一天啦。”

    顾妄：“……”

    女主持继续道：“今日凌晨两点，某KTV发生一起骚丨扰案件。涉事人员为男性，酒醉后打砸KTV、意图强行骚扰一名男性服务员，最终被店内安保人员制服。”

    沈九星面无表情。

    “……”

    主治医生：“……他在说什么？”

    沈九星跪坐在地上，再说不出一句话。

    沈九星上半身探出窗外，抱起顾妄，稳稳当当地把人送出去，两个消防员站在天梯上，探身向他张开双臂。

    “我真的已经痊愈了。”他向主治医生发誓, “我现在能说能唱能思考。”

    “没听说吗。”沈九星面无表情坐在他床边，顾自剥香蕉, “现在都拒绝动物表演的。”

    他死死咬牙，指尖几度触到火苗，靠那灼痛再恢复清醒。终于，他摸到了窗户边沿，再往前去就是玻璃，已经被高温烤得滚烫。

    日子一天天过去, 顾妄的呼吸面罩已经改成鼻导管，又逐渐降下氧气浓度，最后顺利去掉了吸氧设备, 而监测仪上的指标仍旧非常正常。

    滚轮呼啦啦地滑过走廊，势不可挡，随后是女护士懵逼的声音：“哎这位患者，你怎么出来了……”

    几分钟后，内容终于变了。

    “沈哥在这里！！”

    自杀的人拼命想留住生命，而求生之人从容奔赴死亡。

    神经末梢针扎似的一跳，记忆回笼，顾妄倏然睁开眼。

    因为爱你。

    顾妄朦朦胧胧听了一会儿，始终没听到沈九星的声音。

    手里重量一轻，攥紧的心脏也跟着松开，肾上腺素的作用几乎瞬间消退。

    “昨日夜晚十一点，xx景区出租别墅屋发生重大火灾，造成1人死亡、2人受伤，均为在校高中生。”

    “生气也没用，你好好养着，等出院了再说。”

    顾妄：“嗯有应，嗯有应。”

    意识非常遥远，似乎隔着层薄雾，又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死去的希望霎时燃起，沈九星立刻爬起来，膝行挪到墙边，朝前摸索，“旁边有窗户，我们能出去，顾妄……”

    主治医师已然习惯，任由对方骚扰，他麻利地做完检查登记。

    顾妄下半张脸罩着个呼吸面罩，手臂上一排留置针，连着大大小小几根管子。身上的被子像有千斤重，他费劲地扭头张望。

    不过搭上一条命而已——

    “烫伤烧伤这种基本没有，神经系统目前来看也还好。主要损伤来自吸入大量浓烟，导致呼吸系统、主要是肺部和支气管功能受影响。”

    顾行：“沈九星？”

    “该男子精神状况存疑，不断宣称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目前已被依法拘留处置，未来有可能移交精神病院。有关情况正在调查中……”

    顾妄欣慰点头，冲他竖起大拇指。

    顾妄鼓励又肯定地看他一眼，继续比划，双手虚空夹起那张床，放到自己身边。

    顾妄艰难又焦急，随便伸手抓了个人，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孟乙航福至心灵道：“沈九星几个小时之前就醒了，体征平稳，现在就在隔壁病房。”

    “醒了醒了！”周围响起一阵欢呼。

    “哦，那位沈同学啊。”

    他的左手猛然发力，金色卡片划过浓烟，飞向火海！

    他们对视着，最后沈九星先沉不住气，哑声压抑着道：“你再敢这样疯……”

    是个单人间，顾让和顾行都守在他病床边，另一边是几个二班的同学。

。”

    “嘘，让他好好休息吧。”

    不远处又一声爆破，火舌卷着浓烟越来越近。从鼻腔到肺泡，整个呼吸道都像被灌满了一样，气管和肺紧紧压迫在胸口。

    沈九星脑袋一嗡，猛地抬头。

    周围一片混乱，坍塌声、哭喊和尖叫在空气里混作一团，但他却隐约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顾让得到消息后吓得完全没合眼，此刻黑眼圈格外明显。他连声向医生道谢，照着医嘱，把二班同学们送了出去。

    顾行刚按过铃，主治医生抱着记录本进来，靠在床边给他介绍病情。

    第64章 第 64 章

    浓烟瞬间涌出窗外，冷风扑面而来。

    一阵骚动嘈杂。

    顾行：“……把沈九星抬到这来？”

    顾妄闭了闭眼，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去。

    顾妄：“哎，怎么不理人呢？”

    “——如果有需要, 我还可以为您高歌一曲, 或者当场解一道高难度数竞题作为证明。”

    哪里都不舒服，呼吸时肺里火烧火燎的灼热。

    顾妄独自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听着一篇重要领导讲话。那些什么‘思想’什么‘理论’左耳进右耳出，他又够不着遥控器没法换台，差点没当场继续昏迷。

    底下的围观者眼睁睁看着他又消失在窗边，一时间骚动不安。消防车也开过来，飞快向上升起天梯。

    泄愤似的，骨骼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年轻健康的身体恢复很快。

    顾妄支起脑袋，就见沈九星手里推着个吊瓶，大步流星冲进他的房间。

    我们生死不离。

    看见顾妄被安全地接住，他闭上了眼。

    最后几句话顾妄没有听见，因为病房外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

    他在病床前站定，盯着顾妄看了两秒，突然扬起手，一拳砸在他的右肩上。

    顾妄眼前一亮：“……有应！”

    话没说完，被顾妄戴着面罩呜呜地打断了。

    “哪里动了，我怎么看不见？你别乱说。”

    “不疯了。”顾妄努力把话说得清楚，隔着面罩也郑重其事，“陪着你一辈子平安顺利。”

    楼下，孟乙航如有所感，唰地抬起头。

    靠得近了，可以看见他眼尾带着一抹倔强的红。

    顾妄疼得哎哟一声，却笑着捉住那只打他的手，隔着面罩亲了亲手背。

    顾行给他压了压被角，又心疼他劫后余生的弟弟，“实在闲得慌就看会儿电视吧，我出去问问能不能给你整点东西吃，能的话我回家烧了带来。”

    到了，到了……

    顾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打开电视，正好是新闻频道。

    但顾妄没说，只是弯了弯食指，等顾行凑近了，他比划了个长方形的病床：“嗯有应。”

    “想什么呢！”顾行当场拒绝，“养病哪有住一起的？你大哥看见得杀了我！”

    *

    “他问隔壁那位怎么样了。”于诚见怪不怪地担当翻译，“伤得重不重，现在还好吗。”

    顾妄在面罩下轻轻勾起唇角，安慰地反手拍拍他。

    “沈、沈哥，”泪水夺眶而出，他疯了一样拔腿跑来，“沈哥！！！”

    “醒了吗？眼珠好像在动。”

    与此同时，顾妄早早表达了想出院的意向。

    大拇指调了个方向，向下用力表达主人的不满。

    病床边就剩下顾行一个，他抓着顾妄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你吓死我们了。”

    “顾妄，顾妄你清醒一点。”

    这一刻，所有喧闹都静止。

    医生翻了一页记录，示意他放心，“他更幸运，气道情况比你好，没什么大问题，连呼吸机都不用上。主要是被玻璃划到了，受了点皮外伤，不过清创之后也没有感染。”

    有个像孟乙航的声音一直在和于诚的声音叽叽喳喳，偶尔还会发出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听起来是被赵可盈揍的。

    穿着西装的女主持一脸严肃，对着镜头认真道：“下面播报法制新闻。”

    主治医师顺手换了袋输液，然后拎着空袋子转头就走。

    顾妄已然透不过气，神志逐渐模糊，心却痛快无比。

    是玻璃！

    这个声音……

    不一会儿，窗口处的人回来了——

    顾妄静静看着，神色毫无波澜。

    “行了，都回去吧。”医生开始赶人，“留一两个家属在床边照顾就可以了。”

    沈九星呢？

    “快点快点，快来这边！”

    他眼前一黑，浑身颤抖，倒吸一口气全是浓烟，呛得睁不开眼。没时间开窗，他用胳膊肘拼死一撞，本就受热不均的玻璃炸开，四分五裂，碎屑淋了满脸满身，划出无数伤口，没有一丝痛觉。

    怀里抱着另一个男生。

    然而就在此时，返程卡不知撞在何处，发出“咚”地一声，清脆响亮。

    “伤者无生命危险，死者李某系纵火人员，监控明确记录其下药、偷盗木柴、翻窗潜入别墅等全部犯罪经过，事实证据确凿。目前纵火原因不明，景区负责人等正在依法接受调查。”

    沈九星把香蕉皮剥到一半高度, 递到顾妄唇边，哄小

    “……”

    沈九星笑了。

    鲜血不断从伤口往外冒，玻璃碎渣嵌在血肉里，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可怖。

    “出来之后已经给氧治疗了，后续还要继续用药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