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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话的背景音很嘈杂，澎湃的DJ鼓点混杂着男女嬉闹声令人烦躁。
她想坐下，又被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面无表情地拦住，只好继续形单影只地站在卡座外。
“何空山？你怎么在这儿。”
她酒量不行，因此没有一口饮尽。
“她现在真接不到活儿？”
——记于2014年4月1日，何空山日记。
男人酒意上头，恶意霎时间喷薄而出。
理智告诉她别去，可感性又拉着她说：万一呢？
——江源攒这个局的意义原来在这儿。
万一江源念及旧情，真能帮她一把呢。
男人着重强调了“休息”二字，话中戏弄之意溢于言表。
桐城的夜生活很丰富，何空山读大学时，偶尔也喜欢跟朋友泡清吧聊聊天。
“小山老师现在需要您的提携，所以都会做的。”
臧景跟何空山的纠葛，最早要追溯到大学。
江源挑眉。
“不错，臧导，你有什么想吩咐她做的，道歉？喝酒？还是承认自己拍的都是狗屎？”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女艺人打了个冷战，小声解释道：“江哥听说你们之前有过节，您最近又一直心情不太好，所以他把何空山叫来，想让您出出气…”
何空山茫然地坐到餐桌旁，抓起筷子，可锅里的泡面早已糊成一团。
但她今晚孤身前来，没有告知其它朋友，所以何空山权当没注意到，又问了一遍。
她也懒得陪他演戏：“奚落我？随便你，但我话费没多少了，要是还有良心，你就给我交点。”
对面人的语气十足轻慢，不等何空山答话，他又与身边人调笑起来。
江源老神在在地给她倒了一杯酒。
臧景推开想向她献媚的男演员，朝她认识的女艺人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下定决心了似的站起身，套上了冲锋衣外套。
“我可是个念旧情的人，小山老师误会我了。”
“今晚我做东，专门给你攒了个局，为您牵线搭桥。”
*
“以我俩的交情，你不至于抽不出这点儿时间吧？”
气氛凝滞，众人不坏好意的凝视齐齐地投向她，何空山 尴尬地站在一旁，也没一个人帮她解围。
江源语调含笑。
她们都毕业于桐城大学编导系，大学四年，所有竞赛、项目、课题，争到最后，多半只剩她俩对打。
说完后，她又立刻恶狠狠地瞪向何空山，一巴掌打开了她举起酒杯的手，“啐”道。
但旋即又开始挑剔她的穿着。
*
“别呀，小山老师！陪我聊两句咋了，反正你在家也是休息。”
“打电话过来，主要也是想了解您的近况。”
左手不远处放着她高中时第一次获奖拿到的奖杯，右手边的手机突然不断往外弹微信消息，一看全是外卖券和奶茶优惠活动。
出门前，家里的猫躺在玻璃窗下的窝里，伴着雨声睡得正香。
何空山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艰难地找到了江源。
江源把她晾够了，才佯装惊喜，把何空山摁到沙发上坐下。
江源很快失去了兴致，扭头又跟卡座里的其它人玩闹起来。
何空山从浴室冲出来，身上裹着浓重的水汽，头发仍淅淅沥沥地往下淌水。
“主客还没到吗？”
江源远远地看到那人，便起身迎过去。
何空山：“好久不见。”
她苦笑一声。
“何空山？小山老师，您有空接电话了。”
江源是她合作过的短剧男演员，不过从世俗意义上说，何空山更像是他的伯乐。
“…还真是落魄凤凰不如鸡。”
何空山接过杯子浅浅抿了一口便尝出了度数——很高。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但说出的话让何空山挂断电话的动作瞬间顿住了。
江源似乎被她逗乐了。
何空山盯着这串字符发愣。
“你也别干坐着，喝点。”
沸腾的水汽和白沫不断地喷开锅盖，泡面小锅发出不妙的声音，而它一旁的手机疯狂震动着，“嗡嗡”直叫。
但在家待业的这两个月内，行内旧交嘘寒问暖不少，可只要她在话间透出一点希望对方帮忙的意愿，多半推辞过后便断联了。
两个月前，何空山被她的工作室扫地出门、没带走团队一针一线的事，老早就在圈内传开了，没人不把她当笑料。
这动作落在江源眼里，男人眼底染上一丝晦暗神色，周身气压地分明低了下来。
江源走到她身边，朝何空山努努嘴，笑着说。
何空山下意识皱起眉：“江源，没正事我就挂了。”
“来不来，你随意。”
“她拍的东西是狗屎，那我拍的算什么，屎都不如？”她气得直哆嗦，指着江源的鼻子骂道，“你又算什么，走屎路出道的？”
“何止，三流短片都不找她了。”
“扑、扑、扑” 。
适时臧景正就职于某大MCN，二人又进入了同一赛道，可惜臧景晚她发迹一步，何空山成了横在她眼前的一座大山，始终无法翻越。
哪知道被江源一把拦住。
但这话更是无稽之谈。
他又试着劝了两次酒，何空山却始终装作听不懂，像跟榆木似的坐在一旁。
男人正在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喝酒，他只瞥了何空山一眼，便继续摇骰子玩游戏。
她依旧坐得笔直——何空山一路走来，从来没畏惧过闲言碎语，只要有往上走的机会，她死皮赖脸都会抓住，何况这区区两句谩骂声。
南方梅雨季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沈洄比雨还莫名其妙，但是幸好，今天我们分手了。www.zicuishu.com
何空山很也了解他——是个拜高踩低，见风使舵的小人。
何空山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头发被鲨鱼夹潦草地夹在脑后，鼻梁上架着黑框，不仅素面朝天，额头和下巴上还冒了几颗痘，杵在潮男潮女们中间，确实格格不入。
场馆内沸腾的鼓点声震得人鼓膜打颤，不少衣着火辣的男男女女站在卡座茶几上，随着舞曲热舞。
他们都无意压低声音，所有议论声字字句句皆落到了何空山的耳里。
“喂？”
她端起方才一直没喝的酒，敬向被众人包围奉承的臧景，一饮而尽后，放下杯子就要离开。
“臧导，您坐这儿。”
他从前是何空山手底下的演员，见惯了她严厉苛刻的一面，如今见她忍辱负重，委屈求全，难免觉得新鲜。
——拿她作筏子讨好臧景，这就是江源的目的。
“你自甘下贱！”
毕竟他从横店200一天的群演，到如今坐拥几千万粉丝大网红的发迹之路，就是从何空山把他捧红的那部短剧开始的。
电脑机箱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声，而AE的渲染进度条莫名卡在57.8%，不上不下，进度两难。
江源定的live house就在不远处。幸好今晚并没有dress code，酒保听她说有朋友定了卡座，便直接把她放了进去。
臧景脸却彻底黑了。
“何导，你还是这么幽默。”
江源不耐烦地回答道：“说了在路上。”
毕业后，何空山跟几个同学一起创立工作室，靠拍变装爆红，后来转型短剧，一部登天。
“这是小山老师求人办事的态度？未免太没诚意了。”
江源竟然是唯一一个主动要帮她的。
“别急，我让助理去接了。”
屋内安静得只剩下电脑主机的声音。
无一例外。
“如果我说，我原本也不想来，你信吗？”
她一边接听，一边赶紧拔了泡面锅的插座。
她勉强维持住微笑，回答道：“是我考虑不周，但今晚的主客…是哪位？”
“小山老师，你等的主客来了，还不快再敬她一杯？”
衣着干练的年轻女人却盯着何空山站定了。
这局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小演员，他们都认识何空山，难免眼神异样，不怀好意地反复打量她。
现在风水轮流转，何空山被净身出户，臧景却拍出了新的大爆款，成了短剧导演的新一届标杆。
何空山
但没过一会儿，一个令人意外的人出现在了她面前时，何空山仅剩的一丝幻想被彻底打碎了。
毕业后这几年到处奔波，这次再来，她才发现曾经爱去的小店全部搬走了。
何空山没动，盯着他的眼神很复杂。
她原本含着的三分希望瞬间凉了半截。
她眉心挤出一道川字，语气不善地开口道。
他这话说得很暧昧，而且没等何空山追问，他便率先把电话挂断了。
何空山伸手呼噜了它一把，轻声说：“妈妈走了，等赚到了窝囊费，一定给你买新罐罐。”
她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没过一会儿，江源的助理发过来一个live house的地址。
其他人或好奇或鄙夷的眼神来回掠过何空山，也有来搭讪的，但语气都不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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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坐下，又被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面无表情地拦住，只好继续形单影只地站在卡座外。
“何空山？你怎么在这儿。”
她酒量不行，因此没有一口饮尽。
“她现在真接不到活儿？”
——记于2014年4月1日，何空山日记。
男人酒意上头，恶意霎时间喷薄而出。
理智告诉她别去，可感性又拉着她说：万一呢？
——江源攒这个局的意义原来在这儿。
万一江源念及旧情，真能帮她一把呢。
男人着重强调了“休息”二字，话中戏弄之意溢于言表。
桐城的夜生活很丰富，何空山读大学时，偶尔也喜欢跟朋友泡清吧聊聊天。
“小山老师现在需要您的提携，所以都会做的。”
臧景跟何空山的纠葛，最早要追溯到大学。
江源挑眉。
“不错，臧导，你有什么想吩咐她做的，道歉？喝酒？还是承认自己拍的都是狗屎？”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女艺人打了个冷战，小声解释道：“江哥听说你们之前有过节，您最近又一直心情不太好，所以他把何空山叫来，想让您出出气…”
何空山茫然地坐到餐桌旁，抓起筷子，可锅里的泡面早已糊成一团。
但她今晚孤身前来，没有告知其它朋友，所以何空山权当没注意到，又问了一遍。
她也懒得陪他演戏：“奚落我？随便你，但我话费没多少了，要是还有良心，你就给我交点。”
对面人的语气十足轻慢，不等何空山答话，他又与身边人调笑起来。
江源老神在在地给她倒了一杯酒。
臧景推开想向她献媚的男演员，朝她认识的女艺人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下定决心了似的站起身，套上了冲锋衣外套。
“我可是个念旧情的人，小山老师误会我了。”
“今晚我做东，专门给你攒了个局，为您牵线搭桥。”
*
“以我俩的交情，你不至于抽不出这点儿时间吧？”
气氛凝滞，众人不坏好意的凝视齐齐地投向她，何空山 尴尬地站在一旁，也没一个人帮她解围。
江源语调含笑。
她们都毕业于桐城大学编导系，大学四年，所有竞赛、项目、课题，争到最后，多半只剩她俩对打。
说完后，她又立刻恶狠狠地瞪向何空山，一巴掌打开了她举起酒杯的手，“啐”道。
但旋即又开始挑剔她的穿着。
*
“别呀，小山老师！陪我聊两句咋了，反正你在家也是休息。”
“打电话过来，主要也是想了解您的近况。”
左手不远处放着她高中时第一次获奖拿到的奖杯，右手边的手机突然不断往外弹微信消息，一看全是外卖券和奶茶优惠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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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空山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艰难地找到了江源。
江源把她晾够了，才佯装惊喜，把何空山摁到沙发上坐下。
江源很快失去了兴致，扭头又跟卡座里的其它人玩闹起来。
何空山从浴室冲出来，身上裹着浓重的水汽，头发仍淅淅沥沥地往下淌水。
“主客还没到吗？”
江源远远地看到那人，便起身迎过去。
何空山：“好久不见。”
她苦笑一声。
“何空山？小山老师，您有空接电话了。”
江源是她合作过的短剧男演员，不过从世俗意义上说，何空山更像是他的伯乐。
“…还真是落魄凤凰不如鸡。”
何空山接过杯子浅浅抿了一口便尝出了度数——很高。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但说出的话让何空山挂断电话的动作瞬间顿住了。
江源似乎被她逗乐了。
何空山盯着这串字符发愣。
“你也别干坐着，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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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动作落在江源眼里，男人眼底染上一丝晦暗神色，周身气压地分明低了下来。
江源走到她身边，朝何空山努努嘴，笑着说。
何空山下意识皱起眉：“江源，没正事我就挂了。”
“来不来，你随意。”
“她拍的东西是狗屎，那我拍的算什么，屎都不如？”她气得直哆嗦，指着江源的鼻子骂道，“你又算什么，走屎路出道的？”
“何止，三流短片都不找她了。”
“扑、扑、扑” 。
适时臧景正就职于某大MCN，二人又进入了同一赛道，可惜臧景晚她发迹一步，何空山成了横在她眼前的一座大山，始终无法翻越。
哪知道被江源一把拦住。
但这话更是无稽之谈。
他又试着劝了两次酒，何空山却始终装作听不懂，像跟榆木似的坐在一旁。
男人正在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喝酒，他只瞥了何空山一眼，便继续摇骰子玩游戏。
她依旧坐得笔直——何空山一路走来，从来没畏惧过闲言碎语，只要有往上走的机会，她死皮赖脸都会抓住，何况这区区两句谩骂声。
南方梅雨季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沈洄比雨还莫名其妙，但是幸好，今天我们分手了。www.zicuishu.com
何空山很也了解他——是个拜高踩低，见风使舵的小人。
何空山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头发被鲨鱼夹潦草地夹在脑后，鼻梁上架着黑框，不仅素面朝天，额头和下巴上还冒了几颗痘，杵在潮男潮女们中间，确实格格不入。
场馆内沸腾的鼓点声震得人鼓膜打颤，不少衣着火辣的男男女女站在卡座茶几上，随着舞曲热舞。
他们都无意压低声音，所有议论声字字句句皆落到了何空山的耳里。
“喂？”
她端起方才一直没喝的酒，敬向被众人包围奉承的臧景，一饮而尽后，放下杯子就要离开。
“臧导，您坐这儿。”
他从前是何空山手底下的演员，见惯了她严厉苛刻的一面，如今见她忍辱负重，委屈求全，难免觉得新鲜。
——拿她作筏子讨好臧景，这就是江源的目的。
“你自甘下贱！”
毕竟他从横店200一天的群演，到如今坐拥几千万粉丝大网红的发迹之路，就是从何空山把他捧红的那部短剧开始的。
电脑机箱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声，而AE的渲染进度条莫名卡在57.8%，不上不下，进度两难。
江源定的live house就在不远处。幸好今晚并没有dress code，酒保听她说有朋友定了卡座，便直接把她放了进去。
臧景脸却彻底黑了。
“何导，你还是这么幽默。”
江源不耐烦地回答道：“说了在路上。”
毕业后，何空山跟几个同学一起创立工作室，靠拍变装爆红，后来转型短剧，一部登天。
“这是小山老师求人办事的态度？未免太没诚意了。”
江源竟然是唯一一个主动要帮她的。
“别急，我让助理去接了。”
屋内安静得只剩下电脑主机的声音。
无一例外。
“如果我说，我原本也不想来，你信吗？”
她一边接听，一边赶紧拔了泡面锅的插座。
她勉强维持住微笑，回答道：“是我考虑不周，但今晚的主客…是哪位？”
“小山老师，你等的主客来了，还不快再敬她一杯？”
衣着干练的年轻女人却盯着何空山站定了。
这局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小演员，他们都认识何空山，难免眼神异样，不怀好意地反复打量她。
现在风水轮流转，何空山被净身出户，臧景却拍出了新的大爆款，成了短剧导演的新一届标杆。
何空山
但没过一会儿，一个令人意外的人出现在了她面前时，何空山仅剩的一丝幻想被彻底打碎了。
毕业后这几年到处奔波，这次再来，她才发现曾经爱去的小店全部搬走了。
何空山没动，盯着他的眼神很复杂。
她原本含着的三分希望瞬间凉了半截。
她眉心挤出一道川字，语气不善地开口道。
他这话说得很暧昧，而且没等何空山追问，他便率先把电话挂断了。
何空山伸手呼噜了它一把，轻声说：“妈妈走了，等赚到了窝囊费，一定给你买新罐罐。”
她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没过一会儿，江源的助理发过来一个live house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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