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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也不纠结两人坐的前后位置，直接开问。
低头一看：李茗。
可惜了，居然用来翻白眼。
抬头，是一个两鬓苍苍的伛偻老人，皱纹布满了她的脸和手，还拖着看上去很有重量的编织麻袋。
老人反应过来，缓缓弯腰用手去擦，嘴上不停抱歉，“对不起啊姑娘，我没注意……”不是普通话，操着一口当地方言。
最终还是开了这个口。
反正到她都还有两个位置，犯不着抢。
“可以扫一下微信吗？”苏月耐心重复了一遍。
苏月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有人，呆愣了几秒。等回过神来，后面的人已经略过自己，擦身而过时还能闻到淡淡的薰衣草香，大概是洗衣液的味道。
不是，你好好的起来干什么？靠着不好吗？
“谢谢。”
情绪上来呼吸困难，气都不顺，苏月把口罩取下，口鼻重新接触到新鲜空气才感觉好受不少。
也是这时，苏月才看清，少年有一双桃花眼。
苏月坐得板正，余光去瞟旁边的人。男生懒散地靠着椅背，右手支着下 巴看向窗外，刚才还荡着的另一只耳机也戴上了。
叮当。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三月，南佳市天朗气清。
老人四处漂泊，进了大城市举手投足都是窘迫，遇到这份陌生的善意止不住点头，再次感谢后重新赶路。
“地址已经发了，自己看着过来。”
这小姑娘什么毛病？
因为是起点站，目前车内还不到人挤人的程度，所有乘客的视线都落到在钱箱附近不动作的苏月，一时间没什么人说话。
依然没有回复。
兄弟，你在这仰卧起坐吗？
出了站口，正纠结打车还是坐公交，外套口袋的手机震动。
外侧坐的是刚刚的仙人，正低头看着手机。
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没关系，还可以走支付宝这条路。可他刚刚还拿出了四枚硬币……谁家好人出门随身还带硬币啊？嘶，这人不会连支付宝都没有吧？
仔细一看，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生。身形高挑，比她高了一个头，一身浅白卫衣和黑色长裤，耳机只戴了一边，另一边随意荡在空中，投完硬币直往前去。
男生睫毛颤动一下，把耳机摘下来。
准确说刚刚一直都很难受。
没有任何招呼，电话被挂断。
前面挪动很慢，等终于轮到自己上车的时候，司机拍了拍机器，依旧没有反应，有点无奈扯着嗓子喊道：“不好意思，卡机出现问题，刷不上了，请现金支付。”
语调平平，没什么感情。
把口罩收到口袋里，苏月咽下怨气，再次起身，男生像是感受到什么，几乎在她坐直的那刻又重新靠上了椅子。
你人还怪好的。
说完，伸手帮忙把麻袋上有些松垮的系绳绑得更紧些。
苏月：？
四枚硬币落到钱箱里。
苏月下意识皱眉。
可要怎么和前几分钟不小心惹到的人开口……
入春温度回升，男生穿着轻薄的卫衣，苏月死盯少年的脊背，都快盯出火来。
虽是生活过的地方，但道路规划变化很大，街边店铺基本都翻新了。所幸，车站周围都建有公交站点，苏月沿着导航摸索，也没费多少功夫。
苏月平静收回手机。
苏月听懂了，也没管老人风尘仆仆的外衣，把箱子放在一边，直接把人拉起来，“没事的，您不用担心，这鞋不贵。”
都什么年代了，行走江湖居然还有人不用微信，居然还有年轻人可以没有微信？这是在世外桃源，还是原始部落？不对，话也不能这样说，可那么小概率的另类也能给她碰上了。
坐不坐？好歹也有个三十分钟，难不成站一路？
列车进站，广播叫醒车厢内昏昏欲睡的乘客。苏月背着学生包，起身从头顶行李架取下箱子，随着人流走向自动扶梯。
现金支付？用惯了微信支付，身上哪有多余的现金？
“嗯。”
*
“这儿人多，您小心一点。”
很好，第一次觉得钱多是个负担。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单纯想还钱而已。
震惊的表情还挂在脸上，神色复杂地扫了眼旁边的男生。苏月努力判断他那句话的真假，又联系到他的外貌。
只留下苏月瞳孔瞬间放大，表情也没法再淡定了。
噢，也正常，毕竟她挡道了。
司机搬弄档位，嘴上催促，“付了就行，赶紧坐好。”
从扶梯下来，经过大厅，脚上突然传来被踩踏的痛感。就这么一秒钟的时间，白色的帆布鞋上多了半个黑色脚印。
平日里是抠搜惯了，但贪小便宜这种行为怎么也说不过去，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尽管那只是两块钱。
“嗯。”
“那个，可以扫一下你微信吗？”怕他戴着耳机听不到，苏月还特意调高声量。
听到小区名，苏月一个激灵，拉起
听到声音，男生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来，落在她身上。
而且微信转账又不用加好友……
公事公办，像两个陌生人，若给旁人听，还以为她们没有母女关系。
上一秒还白眼，现在又能那么礼貌了。
如果没看错，她刚刚是不是被白了一眼？
好想逃。
行，她忍，忍还不行吗？
“她的，我付了。”
什么叫语言的艺术，短短五个字就让她忍不住当场拍手叫绝。
苏月觉得这可能性太大了。
深情眼啊。
做完手上的事，苏月重新够上自己行李箱的拉杆。
男生看到旁边的行李箱，没说什么，只是起身往里挪。
“什么？”
车起步，苏月往前走，只剩下最后一排一边双人座最里面的位置。
玩我？
一路上，车前挂着的小电视不停重放交通安全知识，窗外的景色滑过，可苏月什么都看不进去，疯狂转移注意力也无果，身下的椅子好似安了钉子。
她自认说得真诚，语气也很好，结果对方顿了一下，才缓缓回了句：“我没有微信。”说完又转头过去。
如此反复几回，神仙都有脾气了。苏月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和自己八字不合，她往东他就往西，她往前他就靠后。
南佳是南方一座沿海城市，海岸线绵延千里，同时也是苏月的故乡。之前因为家里人职务变动，她也跟着去了百公里外的小县城。七年过去，旧貌换新颜，南佳近年发展迅猛，大厦将记忆里矮小的居民楼取而代之，郊区的绿化面积也在扩大，黄土消失无迹。
内心早就狂风呼啸，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苏月咬了咬牙，看着司机，眼神无辜至极，用十分可怜的语气说出最痴心妄想的话——
长得挺帅，就是脾气好像有点不太好。
几分钟后，车距离越来越近。候车的人推搡蜂拥而上。苏月透过车窗看了眼里面的空位，视线又移到周围的人，最后默不作声退到队伍最后。
“你好，可以让我进去吗？”
算了。
苏月：……
不过还好，她习惯了。
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默默打着腹稿，想开口还人情。苏月憋着口气，这样坐久了，背和腰都发酸，想着松下来靠背，正好两人起码在一条水平线上坐着，也方便接下来交流。哪成想正往后仰，身旁人就往前坐直了。
其他人：……
这人，该不会以为她……是在搭讪吧？
挣扎后，还是放弃了，总不能让一车子的人等着自己在这耗着，苏月认命，作势就要提着箱子下车。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腕处还绑了条编织红绳。
“您说，能不能找补呢？”
苏月望着步履蹒跚的背影，又再低头看了眼鞋。
苏月：？
《薄荷味盛夏》
老天，放过她吧。
车速在放缓，响起提示音：“在水一方小区到了，请排队有序从后门下车……”标准的播音腔，报的地点正是苏月要前往的目的地。
终究还是司机打破沉默，“小姑娘，你这是……”眼里也满是不解。
老人一脸歉意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上半身黑色T恤，下半身深色牛仔，头发自然散着，还戴了口罩，俨然一副学生模样，却偏偏多了些生人勿近的气质。
这样的变化让苏月感到很新鲜。
苏月自认倒霉，把支付码收回去，翻遍了包，最后在隐秘夹层里找到了张百元大钞。
别这样看她啊，怪尴尬的。
苏月：……
苏月知道自己蹦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觉着周围环境都热了不少。脑内快速计划，打车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按照南佳司机的黑心程度来看，准能把二十分钟的车程变成四十分钟，顺带着费用翻一倍。她节省惯了，才不会做这种事。
心里的吐槽都快堆成山，但得了便宜，就别抱怨了。
苏月：……
她好还人情不是，不然心里总感觉堵着，难受。
“到站了？”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 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也不纠结两人坐的前后位置，直接开问。
低头一看：李茗。
可惜了，居然用来翻白眼。
抬头，是一个两鬓苍苍的伛偻老人，皱纹布满了她的脸和手，还拖着看上去很有重量的编织麻袋。
老人反应过来，缓缓弯腰用手去擦，嘴上不停抱歉，“对不起啊姑娘，我没注意……”不是普通话，操着一口当地方言。
最终还是开了这个口。
反正到她都还有两个位置，犯不着抢。
“可以扫一下微信吗？”苏月耐心重复了一遍。
苏月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有人，呆愣了几秒。等回过神来，后面的人已经略过自己，擦身而过时还能闻到淡淡的薰衣草香，大概是洗衣液的味道。
不是，你好好的起来干什么？靠着不好吗？
“谢谢。”
情绪上来呼吸困难，气都不顺，苏月把口罩取下，口鼻重新接触到新鲜空气才感觉好受不少。
也是这时，苏月才看清，少年有一双桃花眼。
苏月坐得板正，余光去瞟旁边的人。男生懒散地靠着椅背，右手支着下 巴看向窗外，刚才还荡着的另一只耳机也戴上了。
叮当。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三月，南佳市天朗气清。
老人四处漂泊，进了大城市举手投足都是窘迫，遇到这份陌生的善意止不住点头，再次感谢后重新赶路。
“地址已经发了，自己看着过来。”
这小姑娘什么毛病？
因为是起点站，目前车内还不到人挤人的程度，所有乘客的视线都落到在钱箱附近不动作的苏月，一时间没什么人说话。
依然没有回复。
兄弟，你在这仰卧起坐吗？
出了站口，正纠结打车还是坐公交，外套口袋的手机震动。
外侧坐的是刚刚的仙人，正低头看着手机。
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没关系，还可以走支付宝这条路。可他刚刚还拿出了四枚硬币……谁家好人出门随身还带硬币啊？嘶，这人不会连支付宝都没有吧？
仔细一看，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生。身形高挑，比她高了一个头，一身浅白卫衣和黑色长裤，耳机只戴了一边，另一边随意荡在空中，投完硬币直往前去。
男生睫毛颤动一下，把耳机摘下来。
准确说刚刚一直都很难受。
没有任何招呼，电话被挂断。
前面挪动很慢，等终于轮到自己上车的时候，司机拍了拍机器，依旧没有反应，有点无奈扯着嗓子喊道：“不好意思，卡机出现问题，刷不上了，请现金支付。”
语调平平，没什么感情。
把口罩收到口袋里，苏月咽下怨气，再次起身，男生像是感受到什么，几乎在她坐直的那刻又重新靠上了椅子。
你人还怪好的。
说完，伸手帮忙把麻袋上有些松垮的系绳绑得更紧些。
苏月：？
四枚硬币落到钱箱里。
苏月下意识皱眉。
可要怎么和前几分钟不小心惹到的人开口……
入春温度回升，男生穿着轻薄的卫衣，苏月死盯少年的脊背，都快盯出火来。
虽是生活过的地方，但道路规划变化很大，街边店铺基本都翻新了。所幸，车站周围都建有公交站点，苏月沿着导航摸索，也没费多少功夫。
苏月平静收回手机。
苏月听懂了，也没管老人风尘仆仆的外衣，把箱子放在一边，直接把人拉起来，“没事的，您不用担心，这鞋不贵。”
都什么年代了，行走江湖居然还有人不用微信，居然还有年轻人可以没有微信？这是在世外桃源，还是原始部落？不对，话也不能这样说，可那么小概率的另类也能给她碰上了。
坐不坐？好歹也有个三十分钟，难不成站一路？
列车进站，广播叫醒车厢内昏昏欲睡的乘客。苏月背着学生包，起身从头顶行李架取下箱子，随着人流走向自动扶梯。
现金支付？用惯了微信支付，身上哪有多余的现金？
“嗯。”
*
“这儿人多，您小心一点。”
很好，第一次觉得钱多是个负担。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单纯想还钱而已。
震惊的表情还挂在脸上，神色复杂地扫了眼旁边的男生。苏月努力判断他那句话的真假，又联系到他的外貌。
只留下苏月瞳孔瞬间放大，表情也没法再淡定了。
噢，也正常，毕竟她挡道了。
司机搬弄档位，嘴上催促，“付了就行，赶紧坐好。”
从扶梯下来，经过大厅，脚上突然传来被踩踏的痛感。就这么一秒钟的时间，白色的帆布鞋上多了半个黑色脚印。
平日里是抠搜惯了，但贪小便宜这种行为怎么也说不过去，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尽管那只是两块钱。
“嗯。”
“那个，可以扫一下你微信吗？”怕他戴着耳机听不到，苏月还特意调高声量。
听到小区名，苏月一个激灵，拉起
听到声音，男生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来，落在她身上。
而且微信转账又不用加好友……
公事公办，像两个陌生人，若给旁人听，还以为她们没有母女关系。
上一秒还白眼，现在又能那么礼貌了。
如果没看错，她刚刚是不是被白了一眼？
好想逃。
行，她忍，忍还不行吗？
“她的，我付了。”
什么叫语言的艺术，短短五个字就让她忍不住当场拍手叫绝。
苏月觉得这可能性太大了。
深情眼啊。
做完手上的事，苏月重新够上自己行李箱的拉杆。
男生看到旁边的行李箱，没说什么，只是起身往里挪。
“什么？”
车起步，苏月往前走，只剩下最后一排一边双人座最里面的位置。
玩我？
一路上，车前挂着的小电视不停重放交通安全知识，窗外的景色滑过，可苏月什么都看不进去，疯狂转移注意力也无果，身下的椅子好似安了钉子。
她自认说得真诚，语气也很好，结果对方顿了一下，才缓缓回了句：“我没有微信。”说完又转头过去。
如此反复几回，神仙都有脾气了。苏月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和自己八字不合，她往东他就往西，她往前他就靠后。
南佳是南方一座沿海城市，海岸线绵延千里，同时也是苏月的故乡。之前因为家里人职务变动，她也跟着去了百公里外的小县城。七年过去，旧貌换新颜，南佳近年发展迅猛，大厦将记忆里矮小的居民楼取而代之，郊区的绿化面积也在扩大，黄土消失无迹。
内心早就狂风呼啸，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苏月咬了咬牙，看着司机，眼神无辜至极，用十分可怜的语气说出最痴心妄想的话——
长得挺帅，就是脾气好像有点不太好。
几分钟后，车距离越来越近。候车的人推搡蜂拥而上。苏月透过车窗看了眼里面的空位，视线又移到周围的人，最后默不作声退到队伍最后。
“你好，可以让我进去吗？”
算了。
苏月：……
不过还好，她习惯了。
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默默打着腹稿，想开口还人情。苏月憋着口气，这样坐久了，背和腰都发酸，想着松下来靠背，正好两人起码在一条水平线上坐着，也方便接下来交流。哪成想正往后仰，身旁人就往前坐直了。
其他人：……
这人，该不会以为她……是在搭讪吧？
挣扎后，还是放弃了，总不能让一车子的人等着自己在这耗着，苏月认命，作势就要提着箱子下车。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腕处还绑了条编织红绳。
“您说，能不能找补呢？”
苏月望着步履蹒跚的背影，又再低头看了眼鞋。
苏月：？
《薄荷味盛夏》
老天，放过她吧。
车速在放缓，响起提示音：“在水一方小区到了，请排队有序从后门下车……”标准的播音腔，报的地点正是苏月要前往的目的地。
终究还是司机打破沉默，“小姑娘，你这是……”眼里也满是不解。
老人一脸歉意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上半身黑色T恤，下半身深色牛仔，头发自然散着，还戴了口罩，俨然一副学生模样，却偏偏多了些生人勿近的气质。
这样的变化让苏月感到很新鲜。
苏月自认倒霉，把支付码收回去，翻遍了包，最后在隐秘夹层里找到了张百元大钞。
别这样看她啊，怪尴尬的。
苏月：……
苏月知道自己蹦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觉着周围环境都热了不少。脑内快速计划，打车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按照南佳司机的黑心程度来看，准能把二十分钟的车程变成四十分钟，顺带着费用翻一倍。她节省惯了，才不会做这种事。
心里的吐槽都快堆成山，但得了便宜，就别抱怨了。
苏月：……
她好还人情不是，不然心里总感觉堵着，难受。
“到站了？”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