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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果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啐了一口，“还没攀上呢，就得意起来了。不过是个死太监罢了，我有小主护着，怕你不成！”
王贵人一笑，“乾兴宫里伺候的人，怕是他们想亲近也亲近不上。偏生咱们这屋里就出了个有福气的人，人家上赶着来要呢。”
“这话，我先前向小主禀告过的。”
大家都不敢说冯忠的放肆嚣张，卫棠也不愿去做那个出头鸟，想了想只道：“奴婢与冯忠没甚接触，只知道有些宫女太监不愿与他太亲近。”
像是不习惯被老实的人这样驳斥，王贵人改了个姿势，发出一声嗤笑，“规矩是人定的，这宫里对食的人少么？就说先帝在时，还赏了个宫女给贴身的太监。现在冯忠正青云直上，你跟着他只有好处。”
王贵人示意秋果把方才那杯茶奉上来，眉眼冷着，语气也冷，“同你说了这么多好处，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若是跟了冯忠，将来闻箫阁就是你的娘家，我自会照应着你。去外面跪着，好好想想，想通了再进来告诉我。”
甜桃撇撇嘴嘀咕，“秋果……不就是仗着岁数大点……我不怕她，我只担心姐姐。”
“当然没有。听讲那两个宫女被折磨得没有个人形，可往上报的都是病逝，不过打发些许发丧银子，就再没人管了。”秋果看着她白瓷般光洁的脖颈，很有几分快意，“年前陛下召见贵人时多瞧了你几眼，去乾兴宫送东西这样的好事儿也都落在你头上，啧，仗着有一点姿色，就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了？”
“我家这小棠儿，打小就吃了不少苦，等从宫里出来，我拼着老脸不要也得给小棠儿寻个离家近的好亲事。别人不心疼小棠儿，姥姥心疼。”
刚过玉宸宫的拐角，碰上小宫女甜桃。见到卫棠她就松了口气，焦灼的神色卸去大半，“棠儿姐姐是要回闻箫阁吧？小主急着见你，催着我来寻。”
卫棠怕王贵人着急，加快步子进去，见宫女秋果正站在一旁奉茶，王贵人则歪在榻上出神，赶紧行了一礼，轻声说：“奴婢见过小主，因见家人侍奉来迟，还请娘子恕罪。”
卫棠咬咬牙，声音出人意料的冷静，“奴婢求小主周旋，冯公公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太监，娘子却是陛下的嫔妃。只要娘子照应几分，奴婢就有出路了。”
卫棠沉默一会儿，“小主，奴婢这等蒲柳之姿，没想过青云直上，今天也同家人说了，等太后娘娘和陛下的恩典，到了年纪奴婢便出宫去。”
“姐姐还是好运气，正巧今年是太后娘娘五十大寿，开恩放一批宫女出宫，姐姐年岁还差点，不过使些银子，多半也能凑到名单上去。”
“嘘，这话怎么能乱说？”卫棠很谨慎，好在只远处有几个洒扫宫人，多半听不见，才又露出笑容，“借你吉言。”
卫棠摇摇头，轻声说：“你去忙，别被秋果捉住了错处。”
“他为人如何啊？”
卫棠拉住要争吵的甜桃，“说完了？”
短短一会儿功夫，她最心疼的外孙女就要被送给太监，这辈子再无指望。
只是……凭什么呢？
话音方落，门轻轻一响，秋果从里头出来，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向卫棠，“小主让我来问一声，你想明白了么？”
她卫棠也是个人，在家中虽然不得祖母父亲喜爱，却亦有外祖母和母亲捧在心尖上，就是方才见面，外祖母还老泪纵横，拉着她的手念叨不停。
卫棠看了看四周，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没人在意她，于是回过身，顺着方才沈肇走过的路，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我也不知道，小主早起就心事重重，没见着你还问呢，我说陛下开恩，准许今日宫女们可以在西墙的口子那儿见家人一面，你一早就去等着了。”
她说完打帘子进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道：“小主让你去御膳房取今天的点心，取了后直接送去乾兴宫，若能碰到冯忠，好好说话，要是有半分得罪，回来后有你好果子吃！”
分明厚厚帘子挡着，让这屋中一丝寒风也没有，卫棠却生生打了个战栗，被王贵人覆住的手下意识地往回一缩。
这样的天气，走在路上都还嫌冷，卫棠跪在被雪水渗透的青石之上，只觉得冰寒之气入骨，但她犟着挺直身体，神色坚定。
卫棠怔怔，王贵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冯忠瞧上你了，想讨你去陪着过日子，你也知道，太监嘛，不是真男人，倒是少了生儿育女的痛苦。你在哪伺候人都是伺候，跟着冯忠，这一辈子不说大富大贵，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想必是不缺了。你听听，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说着话，玉宸宫已被抛在身后，绕过一处假山，眼前就是闻箫阁。
“我每日差你往乾兴宫送吃食，那陛下身边伺候的太监冯忠，想必你是见过了？”
“你嚷多大声都没用，小主说了，冯忠那儿你不去也得去。”秋果掩唇笑，凑过去小声道：“你知不知道，在你前头，冯忠已经有两个对食了。”
“出宫？别想了，被冯忠看上，这名单里就不会有你的名字。”王贵人“啧”一声，“要我说，既是福气来了，就好生接着，不然得罪了冯忠，你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唇红齿白的小郎君，身上还带着人间烟火气，眉眼间是舒展开来的温柔笑意，“快来，这次我给你带了极好吃的龙须糖。”
“见到了，还见到外祖母，可惜时间太短，说不上几句话。”卫棠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你年纪还小，将来总有机会。”
过了一会儿，刚打完下手的沈肇从里面出来，对庖长说自己要出小恭，得到首肯后便去了外面。
不过王贵人家世寻常，容貌在后宫也算不得一等一，为了心里的盼头，总得做些事儿，不然这望不到尽头的岁月，真真会把人逼疯。
景康四年，正月二十一。
卫棠忍着膝盖上的痛楚到了御膳房。这会儿正是繁忙的时候，御厨们看到她俏生生、笑吟吟地站在那里，也不好直接驱赶，只是说贵人小主的东西得等等，卫棠连道不妨事，在一旁乖巧等待。
王贵人一皱眉，脸就拉了下来，回身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闲闲打断，“这样的事，想不想由得你么？”
卫棠看她一眼，轻轻说：“你信不信，若我真的跟了冯忠，第一件事，便是求他寻个由头，把你打发去暴室。”
为人……卫棠在宫中走动，没少听见这冯忠的为人，那是个仗着能在陛下面前露脸就无法无天的混账，受他欺负的太监宫女数不胜数，每每去乾兴宫，他也会故意为难调笑，可卫棠不敢得罪，只能小心翼翼地避让。
王贵人生得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听到声音看过来，抬起手对秋果掀了掀，然后又冲卫棠一招，“过来，我瞧瞧。”
“也不必太过谦虚，在这后宫里，生一张好看的脸蛋，可有用的很呢。”王贵人正色道，“叫你来，是有件好事说与你听。”
冷了一整个冬日的禁城终于得见阳光，宫檐上的积雪努力发散着最后一点余寒，慢慢化作水珠儿滴滴答答地敲在青石铺就的长街上，水渍倒映着天光，悄无声息地弄湿往来宫人的鞋面和裙摆。
一时寂静。卫棠深吸一口气，半抬起头，“奴婢知道不由自己，但宫中规矩，太监宫女不得对食，违者当处以重刑。”
卫棠大声道：“奴婢恳求小主慈悲，给奴婢一条出路！”
卫棠不再说话，行了一礼，退出屋子，跪在台阶之下。
《宫阙藏娇》
此时宫中的梅花都已开放了，在红色宫墙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清寒，沈肇在墙根儿旁坐了，将身边的位置用随身带的绢帕扫干净。
卫棠把手藏在袖中交握着，慢慢地走在夹道上，扑面而来的微风尚有几分凉意，她却想着心事，丝毫不觉。
甜桃愤恨不已，卫棠则默然盯她，秋果心里头有点忐忑，可到底是得意之情占了上风，续道：“为什么有两个对食，他还要你？因为前头这两个——都死啦！”
“小主容禀，奴婢并不想……”
卫棠把头更深地低下去。
卫棠心中忐忑，“奴婢与娘子比起来，只是脚下泥土而已。”
闻箫阁里伺候的人不多，有点消息就是人尽 皆知，卫棠跪了一个时辰，甜桃最先来劝，“姐姐看着都有些发抖，还是同小主服个软，再恳求恳求，想来小主也不至于逼死姐姐。”
卫棠如今在闻箫阁王贵人身边当职，虽比不上有年数的大宫女，但也因手脚利索不喜生事颇得几分看重。她脚下不停，边走边问：“什么事？”
卫棠上前，王贵人直起身，往前倾了倾，细细打量一番，有些感慨，“确实貌美，便是在这群芳争艳的宫里也藏不住。”
“许是忘了吧。”甜桃挺羡慕地问，“见到你阿娘了么？我也想阿娘，可惜她刚又给我生了个妹妹，根本出不了门。”
闻箫阁不过是坐落在玉宸宫后头的一处闲散居所，别说小厨房了，就连能温着菜的暖阁都没有，平日里王贵人想讨好陛下，只能自己使了银子让御膳房多做两盘点心，但陛下本就有千万人捧着，如何会瞧得上这些无用的小心思。卫棠估摸，这么久了，那些东西陛下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回娘子话，见过。”
卫棠心知肚明，王贵人是怕得罪了冯忠牵连自个儿，把那本来就微薄的圣宠折得一分不剩，所以铆足了劲儿要促成这桩事。
甜桃一边说，一边看过去，卫棠的脸庞宛若春日枝头轻颤的桃花，黑发如云似瀑，只簪一只素银簪就衬得人娇弱可怜，嘴角轻轻一弯，就带出来两侧小巧梨涡，真是怎么也瞧不够，“姐姐生得不比宫中娘娘差，出去后一定会嫁个好人家。”
] 秋果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啐了一口，“还没攀上呢，就得意起来了。不过是个死太监罢了，我有小主护着，怕你不成！”
王贵人一笑，“乾兴宫里伺候的人，怕是他们想亲近也亲近不上。偏生咱们这屋里就出了个有福气的人，人家上赶着来要呢。”
“这话，我先前向小主禀告过的。”
大家都不敢说冯忠的放肆嚣张，卫棠也不愿去做那个出头鸟，想了想只道：“奴婢与冯忠没甚接触，只知道有些宫女太监不愿与他太亲近。”
像是不习惯被老实的人这样驳斥，王贵人改了个姿势，发出一声嗤笑，“规矩是人定的，这宫里对食的人少么？就说先帝在时，还赏了个宫女给贴身的太监。现在冯忠正青云直上，你跟着他只有好处。”
王贵人示意秋果把方才那杯茶奉上来，眉眼冷着，语气也冷，“同你说了这么多好处，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若是跟了冯忠，将来闻箫阁就是你的娘家，我自会照应着你。去外面跪着，好好想想，想通了再进来告诉我。”
甜桃撇撇嘴嘀咕，“秋果……不就是仗着岁数大点……我不怕她，我只担心姐姐。”
“当然没有。听讲那两个宫女被折磨得没有个人形，可往上报的都是病逝，不过打发些许发丧银子，就再没人管了。”秋果看着她白瓷般光洁的脖颈，很有几分快意，“年前陛下召见贵人时多瞧了你几眼，去乾兴宫送东西这样的好事儿也都落在你头上，啧，仗着有一点姿色，就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了？”
“我家这小棠儿，打小就吃了不少苦，等从宫里出来，我拼着老脸不要也得给小棠儿寻个离家近的好亲事。别人不心疼小棠儿，姥姥心疼。”
刚过玉宸宫的拐角，碰上小宫女甜桃。见到卫棠她就松了口气，焦灼的神色卸去大半，“棠儿姐姐是要回闻箫阁吧？小主急着见你，催着我来寻。”
卫棠怕王贵人着急，加快步子进去，见宫女秋果正站在一旁奉茶，王贵人则歪在榻上出神，赶紧行了一礼，轻声说：“奴婢见过小主，因见家人侍奉来迟，还请娘子恕罪。”
卫棠咬咬牙，声音出人意料的冷静，“奴婢求小主周旋，冯公公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太监，娘子却是陛下的嫔妃。只要娘子照应几分，奴婢就有出路了。”
卫棠沉默一会儿，“小主，奴婢这等蒲柳之姿，没想过青云直上，今天也同家人说了，等太后娘娘和陛下的恩典，到了年纪奴婢便出宫去。”
“姐姐还是好运气，正巧今年是太后娘娘五十大寿，开恩放一批宫女出宫，姐姐年岁还差点，不过使些银子，多半也能凑到名单上去。”
“嘘，这话怎么能乱说？”卫棠很谨慎，好在只远处有几个洒扫宫人，多半听不见，才又露出笑容，“借你吉言。”
卫棠摇摇头，轻声说：“你去忙，别被秋果捉住了错处。”
“他为人如何啊？”
卫棠拉住要争吵的甜桃，“说完了？”
短短一会儿功夫，她最心疼的外孙女就要被送给太监，这辈子再无指望。
只是……凭什么呢？
话音方落，门轻轻一响，秋果从里头出来，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向卫棠，“小主让我来问一声，你想明白了么？”
她卫棠也是个人，在家中虽然不得祖母父亲喜爱，却亦有外祖母和母亲捧在心尖上，就是方才见面，外祖母还老泪纵横，拉着她的手念叨不停。
卫棠看了看四周，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没人在意她，于是回过身，顺着方才沈肇走过的路，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我也不知道，小主早起就心事重重，没见着你还问呢，我说陛下开恩，准许今日宫女们可以在西墙的口子那儿见家人一面，你一早就去等着了。”
她说完打帘子进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道：“小主让你去御膳房取今天的点心，取了后直接送去乾兴宫，若能碰到冯忠，好好说话，要是有半分得罪，回来后有你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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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天气，走在路上都还嫌冷，卫棠跪在被雪水渗透的青石之上，只觉得冰寒之气入骨，但她犟着挺直身体，神色坚定。
卫棠怔怔，王贵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冯忠瞧上你了，想讨你去陪着过日子，你也知道，太监嘛，不是真男人，倒是少了生儿育女的痛苦。你在哪伺候人都是伺候，跟着冯忠，这一辈子不说大富大贵，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想必是不缺了。你听听，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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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日差你往乾兴宫送吃食，那陛下身边伺候的太监冯忠，想必你是见过了？”
“你嚷多大声都没用，小主说了，冯忠那儿你不去也得去。”秋果掩唇笑，凑过去小声道：“你知不知道，在你前头，冯忠已经有两个对食了。”
“出宫？别想了，被冯忠看上，这名单里就不会有你的名字。”王贵人“啧”一声，“要我说，既是福气来了，就好生接着，不然得罪了冯忠，你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唇红齿白的小郎君，身上还带着人间烟火气，眉眼间是舒展开来的温柔笑意，“快来，这次我给你带了极好吃的龙须糖。”
“见到了，还见到外祖母，可惜时间太短，说不上几句话。”卫棠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你年纪还小，将来总有机会。”
过了一会儿，刚打完下手的沈肇从里面出来，对庖长说自己要出小恭，得到首肯后便去了外面。
不过王贵人家世寻常，容貌在后宫也算不得一等一，为了心里的盼头，总得做些事儿，不然这望不到尽头的岁月，真真会把人逼疯。
景康四年，正月二十一。
卫棠忍着膝盖上的痛楚到了御膳房。这会儿正是繁忙的时候，御厨们看到她俏生生、笑吟吟地站在那里，也不好直接驱赶，只是说贵人小主的东西得等等，卫棠连道不妨事，在一旁乖巧等待。
王贵人一皱眉，脸就拉了下来，回身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闲闲打断，“这样的事，想不想由得你么？”
卫棠看她一眼，轻轻说：“你信不信，若我真的跟了冯忠，第一件事，便是求他寻个由头，把你打发去暴室。”
为人……卫棠在宫中走动，没少听见这冯忠的为人，那是个仗着能在陛下面前露脸就无法无天的混账，受他欺负的太监宫女数不胜数，每每去乾兴宫，他也会故意为难调笑，可卫棠不敢得罪，只能小心翼翼地避让。
王贵人生得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听到声音看过来，抬起手对秋果掀了掀，然后又冲卫棠一招，“过来，我瞧瞧。”
“也不必太过谦虚，在这后宫里，生一张好看的脸蛋，可有用的很呢。”王贵人正色道，“叫你来，是有件好事说与你听。”
冷了一整个冬日的禁城终于得见阳光，宫檐上的积雪努力发散着最后一点余寒，慢慢化作水珠儿滴滴答答地敲在青石铺就的长街上，水渍倒映着天光，悄无声息地弄湿往来宫人的鞋面和裙摆。
一时寂静。卫棠深吸一口气，半抬起头，“奴婢知道不由自己，但宫中规矩，太监宫女不得对食，违者当处以重刑。”
卫棠大声道：“奴婢恳求小主慈悲，给奴婢一条出路！”
卫棠不再说话，行了一礼，退出屋子，跪在台阶之下。
《宫阙藏娇》
此时宫中的梅花都已开放了，在红色宫墙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清寒，沈肇在墙根儿旁坐了，将身边的位置用随身带的绢帕扫干净。
卫棠把手藏在袖中交握着，慢慢地走在夹道上，扑面而来的微风尚有几分凉意，她却想着心事，丝毫不觉。
甜桃愤恨不已，卫棠则默然盯她，秋果心里头有点忐忑，可到底是得意之情占了上风，续道：“为什么有两个对食，他还要你？因为前头这两个——都死啦！”
“小主容禀，奴婢并不想……”
卫棠把头更深地低下去。
卫棠心中忐忑，“奴婢与娘子比起来，只是脚下泥土而已。”
闻箫阁里伺候的人不多，有点消息就是人尽 皆知，卫棠跪了一个时辰，甜桃最先来劝，“姐姐看着都有些发抖，还是同小主服个软，再恳求恳求，想来小主也不至于逼死姐姐。”
卫棠如今在闻箫阁王贵人身边当职，虽比不上有年数的大宫女，但也因手脚利索不喜生事颇得几分看重。她脚下不停，边走边问：“什么事？”
卫棠上前，王贵人直起身，往前倾了倾，细细打量一番，有些感慨，“确实貌美，便是在这群芳争艳的宫里也藏不住。”
“许是忘了吧。”甜桃挺羡慕地问，“见到你阿娘了么？我也想阿娘，可惜她刚又给我生了个妹妹，根本出不了门。”
闻箫阁不过是坐落在玉宸宫后头的一处闲散居所，别说小厨房了，就连能温着菜的暖阁都没有，平日里王贵人想讨好陛下，只能自己使了银子让御膳房多做两盘点心，但陛下本就有千万人捧着，如何会瞧得上这些无用的小心思。卫棠估摸，这么久了，那些东西陛下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回娘子话，见过。”
卫棠心知肚明，王贵人是怕得罪了冯忠牵连自个儿，把那本来就微薄的圣宠折得一分不剩，所以铆足了劲儿要促成这桩事。
甜桃一边说，一边看过去，卫棠的脸庞宛若春日枝头轻颤的桃花，黑发如云似瀑，只簪一只素银簪就衬得人娇弱可怜，嘴角轻轻一弯，就带出来两侧小巧梨涡，真是怎么也瞧不够，“姐姐生得不比宫中娘娘差，出去后一定会嫁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