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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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不干净，不安全，楚惊澜像一朵纯净的莲，肖郢不愿意让楚惊澜像被抛弃了似的待在这里。

    楚惊澜咬住了唇，正要开口让肖郢开车回家的时候，他的裤腿就被掀开了，他隐约听见肖郢说：“冒犯了先生。”

    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两人的脚边。

    楚惊澜还没回话，肖郢心里就自己替楚惊澜回了，太有事了。

    疼痛是从腿上的那道疤开始扩散的，随之蔓延至全身，拽着心脏一起，他要被拽下地狱了，然而那只滚热的大手却紧紧拉着他的手腕。

    肖郢手上的动作没停，他闻言抬起了头，仰视着楚惊澜的眼睛，“是下雨天都会这样吗？”

    他知道楚惊澜瘦，从他刚刚扶着肖郢腰身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他不知道男人的腰可以那么细，但肖郢并没有多想，这会儿看见了楚惊澜的腿，他就更加直观地看出楚惊澜的瘦了，瘦得好像肖郢的一只手就能圈住了。

    眸色掺杂了一抹难以言喻的酸楚。

    楚惊澜腰细，肖郢手臂横过，轻而易举就圈住了，搭在肩上的那只手被肖郢握住了手腕，他右脚没什么力气，走起来也慢。

    肖郢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楚惊澜在回他的哪一句话，他抬眸透过后视镜去看楚惊澜，正好和银丝边框后的那双眼睛对视上，眼尾还是红润的，是刚才的疼痛带来的，楚惊澜长着一双桃花眼，

    车子在瓢泼大雨之中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楚惊澜才看着腿上的疤痕说：“只有下雨天会这样。”

    “您等着我，我很快过来。”肖郢咬咬牙跑开了。

    与此同时他的鼻尖也充斥着极淡的汗味和洗衣粉或者皂角的香，不难闻，甚至很清爽。

    肖郢刚把车停下来，就看见楚惊澜弯着腰要捡什么，凑近了才看见是打火机。

    “您住在哪里？”肖郢问。

    他看着肖郢忧心忡忡的神情，缓声说：“把打火机捡起来给我点个火。”

    不止如此，肖郢的所有他都调查到了，现在的肖郢在楚惊澜面前其实和透明人没两样，但是楚惊澜还是觉得肖郢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惊喜。

    “您没事吧？”

    楚惊澜说我知道。

    不知道是肖郢的按摩技术太好，那阵从小腿钻上心尖的疼终于消缓了一些，楚惊澜得以喘了一口气，却并不急着去回肖郢关切的话，反而抬起手将含在嘴里的香烟拿了下来，把火星子掐灭在了手边的烟灰缸里，清淡的烟味很快就被车里的排气                                                扇带走了。

    楚惊澜手撑在对方的大腿上，慢慢支起了上半身，他静静打量着一脸担忧看着他的肖郢，突然扯了一个不明的笑，他缓缓掀唇：“这么快？”

    肖郢是不愿意将楚惊澜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他开始后悔自己就这么冲动地来到了工地。

    楚先生这样优秀完美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腿疾呢？

    于是肖郢就冒着大雨打开了后车座，再绕到了驾驶座上，“我有驾照，您放心。”

    楚惊澜蜷起了脚，表情更痛苦了。

    平时根本就看不出楚惊澜的腿有问题，刚刚看见他连膝盖都弯不下去，弯腰捡东西的动作甚至有些滑稽，可肖郢却只觉得心疼。

    他说话有一种毫不客气的理所当然在。

    两人刚站起身，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楚惊澜抬起了手，雨珠在他手心砸开了一朵朵透明的花。

    楚惊澜别开头吐了一口白烟出来，在烟雾缭绕中，那张绝世的脸若影若现，多了几分朦胧的俊美感。

    原来楚惊澜误会了，误会了也好，否则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这个差点失态的动作。

    但此刻他还有更好的一种结果。

    楚惊澜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神秘感，偏偏他像幽兰花，肖郢只想靠近，靠得更近地去掀开蒙在楚惊澜脸上的那一层薄纱。

    力道轻柔却莫名的有力度，楚惊澜低头看着蹲在脚边的肖郢，“我之前在足浴馆干过兼职，知道怎么给人按摩，刚刚我看见了您腿上的疤，想来是当时受了伤没有好好治疗，还在潮湿的环境待了很久，这才落下了雷雨天就作痛的毛病……咳咳……”

    最后他顿下了脚步，半倚在肖郢怀里艰难喘息说：“我……难受。”

    但肖郢还是会听话照做，因为他知道楚惊澜无论对谁说这句话，他们都会照做，肖郢不是什么例外的人，他看见楚惊澜那双薄凉的眸也会喉咙发紧，听见楚惊澜这种清冽的声音也会下意识听话。

    楚惊澜和肖郢面对面跪在地上，楚惊澜上半身几乎就要贴到肖郢身上了，风沙卷起，楚惊澜的长发往肖郢这边拂了过来，几缕细软的发丝不偏不倚，正好和肖郢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

    他反手握住了楚惊澜的手，楚惊澜只是手指节很长，其实手掌并不宽大，肖郢的手轻而易举就完全包住了他的手，楚惊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将车钥匙递给了肖郢。

    随后弯下腰准备去将打火机捡起来，但他还是低估了他腿上的旧疾，发作的时候，他整条腿都不能弯曲，现在也一样。

    他难过得想要呕吐，一抹难以言喻的委屈冲上咽喉，却又被楚惊澜生生咽了回去，一只无形的巨手捂住了他的口鼻，楚惊澜呼吸越来越困难。

    《高岭之花遇到糙汉以后》

    他开口要解释，楚惊澜却搭上了他的那只手，“扶我回车里吧。”

    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脸着地扑到地面而已，最好就是他的手在他将要跌摔的时候撑住了地面。

    那道疤痕意外的难看，印在这只白净的小腿上，显得更加的狰狞了。

    “您可以去医院找中医看看。”肖郢咳了两声后认真提建议。

    像一只巨型犬，楚惊澜眸珠不留痕迹地闪动了一下，恍惚间好像都瞧见了肖郢头上头一对竖起的狗耳朵，后座空间不小，但是肖郢挤进来以后就没那么宽敞了，好像说话的力度再大一点，两人的呼吸就要彼此纠缠了。

    楚惊澜摁住了肖郢拨打120的手，用气律不稳的声线说：“是老毛病，我的车在那边大门，你开过来接我。”

    楚惊澜瞥眸看着肖郢，肖郢的脸一如既往的周正，寸头头发长了一些，剑眉浓密，睫羽密长，鼻梁高挺，他低垂着头认真看路，不时提醒楚惊澜，“先生，小心脚下。”

    随后他腿上的疤痕就被一直滚热的大手覆盖住了，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楚惊澜下意识将腿往后缩，却被肖郢抓住脚踝控制住了，肖郢轻轻地按揉了起来。

    到底是楚惊澜的车，车里的味道都和他身上的一样。

    肖郢心跳短暂地停了一瞬。

    楚惊澜别开了头，把腿也从肖郢的手里退开了，落了空的手在空中很是尴尬地蜷缩了一下，但楚惊澜并未注意到，他徐徐开口：“送我回家。”

    他肤色本来就白，这会儿因为腿疾让他脸色更加苍白，因为忍受不了这种痛，他的手下意识就抓住了肖郢的手腕，好冰。

    “您再忍忍，我现在就打120，我们去医院！”肖郢替他顺了顺后背，他们从工地的侧门出来了，外面的环境也不过如此，风沙卷着过路汽车的汽油味，难闻得要命，楚惊澜将手帕捂在了口鼻处。

    为了缓解腿上一阵一阵的抽痛，楚惊澜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出来，将一支烟含在嘴里以后，打火机却从手心脱落，掉到地面的时候发出了“叭嗒”一声。

    楚惊澜垂眸看着安静躺在地上的打火机。

    肖郢车子停得不远，在雨彻底下大之前，两人终于回到了车里，两人都坐在宽敞的后座，听着车外雨点拍打车身的动静，雷声轰鸣，闪电照亮了半边天。

    他跌进了一个滚烫又宽厚的怀抱里。

    “啊……”楚惊澜发出了第一道声音，一道很轻的气音，有几分的无奈，随后他看了一眼肖郢手边的打火机，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含在嘴里。

    肖郢错愕的看着满头汗的楚惊澜，“先生，我们去医院吧。”

    “叭嗒”一声后，一缕幽蓝色的火苗从防风打火机的孔里窜了出来，很快就点燃了楚惊澜含在嘴里的那只烟，肖郢也闻到了属于这支烟的味道，味道极为清淡，甚至有一丝甜味，和他平日里闻到的那些二手烟不一样。

    于是肖郢照做了。

    肖郢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可楚惊澜的神情很难受，汗水浸透了他领口的白衬，长发微微凌乱，鬓发被汗渍黏在脸上，唇色苍白得像得了重病一般。

    他长手一伸就将地上的打火机捡了起来，就着和楚惊澜面对面跪着的姿势，他弓着腰，将左手挡在了打火机旁边，随后小心翼翼摁下了打火机开关。

    可他其实也没那么后悔，他看着身边一脸忧心忡忡看着他的肖郢，只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

    楚惊澜垂眸看着肖郢头顶的璇，缓缓掀唇：“找医生看过了，还没有你这会儿给我揉的管用。”

    他疼得快要生理性地干呕了。

    所以在他弯下腰要将打火机捡起来的时候，打火机却被他的指尖拨得更远了，而他脚下一个踉跄，烟从嘴里掉了出来，他也要跌倒出去了。

    楚惊澜瞥了一眼车里的导航才说：“跟导航走吧。”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抬起了一半，就这么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楚惊澜就一个人待在了侧门出口，他稳不住脚，就想下意识往绿色的工地围挡上面倚靠一下，细看就发现了上面厚重的灰尘，楚惊澜当即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楚惊澜知道肖郢带他走侧门的缘故，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愿意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的自尊心，而他的母亲却不能。